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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木头看着他俩,眼眶中禁不住滚下了泪,他动了动嘴唇,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正在这时,木头的脸突然刷地变得惨白,双眼死死盯住正堂的屋顶。此时已是后半夜,明月特别皎圆,像烧饼一样挂在上面,周围散发着毛茸茸的如玉一样的光芒。
  
  木头从喉咙底发出了颤抖的“滋滋”音,就好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的惨叫声。
  
  张大胆和曾老头站在屋檐下,他们不清楚木头到底看见了什么在屋顶上,他们的心底都浮现出不安的想法,同时呆呆地望着木头。
  
  木头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鬼,有鬼,屋顶上有鬼……”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二人却听得非常清楚。
  
  “他说屋顶上有鬼。”
  
  他们几乎同时箭一般地冲进院中,却发现那上面空空如也,除了那轮显眼的明月。二人狐疑地看着木头。
  
  木头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呆呆傻傻,一眼不眨地望向那里,不知他是真看到了什么,还是月光给了他幻觉。
  
  重新回到屋中,神秘的白猫已经不知所踪。


  
  三人顾不上四下寻找,左、前、右围着棺材。木头手中紧握着劈柴刀,有点跃跃欲试。
  
  这时,曾老头忽然提出个新想法。
  
  他说:“我们为什么非要把它劈了烧?挖个坑,埋了不是更省心?何况,那样也许就不用怕有什么恶咒缠上我们。”
  
  木头皱了皱眉,道:“拿来埋不是没可能,但必须要符合一个条件。”
  
  两人几乎同时问:“什么条件?”
  
  木头道:“棺内得有一个活死人,而且还要非意外死亡。”
  
  张大胆不解道:“什么叫活死人?什么又叫非意外死亡?”
  
  木头道:“用道家的说法讲,一个人如果不明不白死了,他的内心就会聚上一口气,这口气会随时间的推移和外部条件的刺激而变得僵,僵就是硬,硬了就会难受,死人一难受,就会活过来,用我们的话说,那就是僵尸。而这口棺材,正是可以用来养僵的棺材,棺材本身的邪气,合上死人的怨气,那就够养成一具威力无比的僵尸王。到那时,四平街恐怕就永无安宁了。”
  
  张大胆后怕道:“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不是。”
  
  这次说话的不是木头,而是曾老头。
  
  张大胆奇怪地看着他,他一直觉得,曾老头并不如外表看去的那么简单。就拿今夜来说,他说要来历家鬼屋查探时,曾老头先是很吃惊,后又表现得非常心慌和害怕,最后还提出要去醉死酒楼买壶酒来壮壮胆,但他发现,自打来到了这鬼宅中,曾老头反而比谁都要冷静。难道真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他一开始就隐藏着什么?张大胆暗想。
  
  木头道:“曾老板有什么好方法吗?”
  
  曾老头道:“干我们寿衣这一行,多少都懂一些邪门歪道,刚才木头兄弟的一番话,使我想起了历家大宅的主人历老爷。”
  
  张大胆抢着说道:“曾兄,你认识历老爷?”
  
  曾老头道:“我何止认识,我和你爹,还有历老爷,那都是活在同一年代的人。你爹突然去世的前一年,历家也发生了件怪事,这件事后,也就是你爹死前的三个月,历家七十八口人,加上家丁和丫婢,全在一夜之间离奇死亡,除了历老爷刚满月的小孙女至今下落不明外,尸体一具不缺。”
  


  张大胆好奇道:“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之祸?”
  
  曾老头道:“那还得先由一口棺材说起。”
  
  张大胆看了眼木头,更加好奇道:“怎么又是棺材?”
  
  曾老头长叹一口气,恐惧的眼神逐渐变得哀怨,兴许他并不想回忆起那段往事,但现在,他还是把它说了出来。
  
  他说:“历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不少能人大官,传到历老爷,整好是第二十九代。历老爷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公子历世富头脑精明,善于打理祖业;二公子历世贵性情爽荡,为人不羁;三公子历世祥是个傻子;四小姐历世瑞博学多才,可惜是个女儿身,而且生来就有些柔弱,可怜她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勤学诗词字画,但也难耐闺中寂寞,所幸大哥历世富曾相赠与一只波斯碧眼白雪猫,历小姐就以此为伴,倒也减轻了不少的烦恼。”
  
  张大胆问:“历小姐相貌生得如何?”
  
  曾老头眯缝双眼,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待得片刻,忽然张开眼,道:“历小姐生得美若天仙,似花如水,俨然就是仙女下凡,历家都把她看成是掌上明珠,不知拒绝下多少上门说亲的富贵公子。”
  
  张大胆道:“那后来呢?”
  
  曾老头面色微变,刚才还柔光闪现的眼神,瞬间竟变得黯淡。
  
  他低低道:“后来……到了历小姐十六岁的时候,有一日,突然来了场怪病,自那后,历小姐便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脾气也变得异常暴烈和喜怒无常,还时常神色恍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历家为了给小姐看病,广发布告,悬出重金,遍寻各方名医。可惜,所有的人都是信心而来,丧气而去,谁也查不清历小姐是何病理。”
  
  张大胆急问:“那历小姐不是没得医了?”
  
  曾老头接着道:“那也不好说,当年西南山南阳观有一位高人号南阳仙人,他亲来历府给小姐断病。不过,那南阳仙人只号了号脉,瞧一瞧面色,一没施针,二无开方,却道出一句让历府上下震惊不已的话来。”
  
  张大胆更急道:“莫非是哪种极罕见的怪病?”
  
  曾老头停了停,道:“说罕见也罕见,说不罕见也不罕见。”
  
  张大胆道:“那是什么病?”
  
  曾老头道:“历小姐怀喜了。”

  
  张大胆惊讶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才道:“历小姐深居简出,尚未出阁,怎会有喜上门?更何况,先前来了那么多名医郎中,怎就无一人号出个端倪?”
  
  曾老头道:“当时历老爷也这样想,还以为是南阳仙人断岔了。但南阳仙人却说,历小姐的确有喜脉,而且怀的还是暗喜,所以寻常大夫根本就瞧不出来。”
  
  张大胆怀疑道:“什么南阳仙人,我看只是唬人混钱的棍子罢了。”
  
  曾老头道:“正当历府的管家怒起要赶出此人,历老爷却开口道:‘仙人,何为暗喜?’南阳仙人正色道:‘暗喜是指怀的不是活人的孩子。’”
  
  张大胆更是惊讶,一张嘴巴都不晓得如何才合得拢了。
  
  曾老头又说道:“南阳仙人当时说了个方子,听起来煞是简单,却有点难让人信服。”
  
  张大胆道:“是何种方子?”
  
  曾老头道:“将历小姐置于一口上好的桃木棺里,埋入地下七七四十九日,多一日不行,少一日也不行,到时辰,地府的鬼差会把小姐腹中的鬼子给带走,历小姐自也可不治而愈。但是,此段时间,不能出一点点的差错,否则,历家就会沾惹灭顶之祸。”

  
  张大胆奇道:“七七四十九日,就算治得病好,那人也将给憋死不成?”
  
  曾老头叹道:“世事难料,过了第四十五日,历夫人担心女儿,偷偷在棺木上起了个小孔。到了满日起棺的那天,南阳仙人只瞧了棺木一眼,便摇头叹息地离去了。临走时,他留下一句话:‘棺木显红丝,怨鬼已出世,一切都晚矣!’”
  
  张大胆焦急道:“那历小姐最后可怎样?”
  
  曾老头惋叹道:“死了,死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棺内一片狼藉。”
  
  听曾老头这么说,屋内突地一下变得特别安静,就连屋外的风都吹得好像死气沉沉,不见生息。三人痛惋唏嘘,静默难言。
  
  终于,还是曾老头先打破掉静寂。
  
  他道:“历小姐死后大约过了不到半年,历老爷过五十寿辰的那天晚上,历家大院到处挂满了红红的大灯笼,树上、屋檐下、房间门口,满屋满院到处都是。贺寿的宾客也来了不少,挤了满屋满院,鞭炮声、锣鼓声、喜庆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尽都交杂着喜庆。历老爷那天也显得格外高兴,喝下不少的酒。大概过了零点,吃酒的客人走了一些,戏班子也收拾起箱子,打算回去,可就在这时,历老爷好像还意犹未尽,对身边的管家说,你要戏班先别忙活拾掇,我想让他们加演一场,赏钱都给双份。管家当时问,老爷想要听什么台子?历老爷张口就说,钟馗嫁女。管家愣了愣,想起来老爷可能是想小姐了,就没再说什么。戏鼓重新响了起来,有些准备走却还未走的宾客又坐了下来,家丁和丫婢们刚放松的心,只得又慌忙拾起。最后一台戏一直唱到了三更天,鼓声停歇,贺寿的差不多该走的都走了,历老爷和几位公子、夫人也回了房休息,只剩下几个下人还在忙着收拾打扫,一切似又归复安静。隔天一大早,起来的街坊突然从敞开的历府大门内看见了一幕恐怖的场景,原本拿来挂大红灯笼的大钩子上,竟整整齐齐吊着一具具尸体,每个钩子都不闲着,而且很不牢固的绳头,却能承受百多斤的重量,就算被风刮得左右摇晃,也掉不下来。灯笼撒落了一地,滚得满院打转,风头刮进灯笼,嗡嗡直响,好一番凄凉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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