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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八章

  欧阳逍遥咳嗽了几声,悠然道:“我这两日着实纳闷,四平小地近几日似来了不少生人,这些人虽都是挑夫模样,但我一眼便知,这些人的手坚实却不粗糙,哪会是锄地打猎的手,倒极似长久拿刀的手,亦不知是朝廷的人,还是道上的。今早我还听说京城第一捕头刀疤鬼见愁也来了此地,看来四平小地,是要热闹了。”他见曾老头和司马天南意见相左,便有意打断他们,也好给二人都有一个台阶下。
  
  咬舌媒婆见机也道:“老婆婆还听说,那龟孙子小刀疤此次来是要捉拿什么山匪,不过依老婆婆看来,应没那般简单。”
  
  欧阳逍遥道:“那为的是啥?难不成朝廷的鼻子见灵了,嗅着此地有鱼腥味,冲你我而来?”
  
  咬舌媒婆呸一声,道:“少臭美,你我算个屁。再说,你我都已安分了这么久,便是朝廷真的知道了什么,料也懒得来理会你我这些老不死的。怕此次朝廷是项庄舞剑,意于沛公呦。”
  
  欧阳逍遥道:“老婆婆所言极在理……咳咳……言的在理。”
  
  咬舌媒婆道:“老鬼你不是自称是大夫吗?怎么自己这身老毛病,老婆婆瞧着是见长了。”
  
  欧阳逍遥摆手道:“老婆婆就别取笑我了,此尽是江湖谣传,治治死人还可以,医活人是断不行的。纵是我自己,还不得要铁风从南洋带回的巫药减轻痛苦。”
  
  张大胆一直听他们二人讲话,此时忽然心中想起来:“莫怪当日在辛府我就曾奇怪,欧阳掌柜为什么要奉着辛竹,不想原是有求于辛家,这也难怪。”
  
  忽听有人极其不耐道:“你们两个老鬼聊够了没有,我今天来,可不是听你们废话的。曾老头,你找我们来祭牌,为何还不开始?”
  
  张大胆看去,开口的是那罩着脸面的女人。
  
  曾老头望了望司马天南,道:“司马兄,你之意何?”
  
  司马天南懒懒道:“我随大家意见。”
  
  门衍赶忙道:“方我已经讲了,人未齐整,祭牌大事断不可草莽举行。”
  
  蒙面女人当即叱道:“门衍,我已忍了你许久,什么草莽不草莽的,尽是一通狗屁。曾老头,他们不支持,老娘支持你,不情愿的可自行回去,没人拦着。”
  
  门衍怒道:“粉蝶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蒙面女人粉蝶花不屑道:“如便怕死的,就不该来,来了,就别那么多废话。”
  
  门衍气得脸上发青,道:“你——哼——”拂袖一甩,起身便要离去。
  
  司马天南紧拦道:“门兄暂留,你我与一干兄弟相识甚久,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叶妹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曾兄弟,既然大家俱同意祭牌,我等也无意见。”
  
  门衍悻悻再行坐下。
  
  曾老头道:“好,既然兄弟们都已无异议,那请大家随我来。张兄弟,你也跟着来。”起身向外走去。
  
  便到厅门,远见柳三娘与管家福伯推搡着闯入院中,瞧见众人,破口大喊:“曾老头子,你们这些人太也不是人,有了事情,还要瞒住老娘,想撇下我不理么?”
  
  管家福伯拦在前面道:“柳老板,你还是回去吧!别让老奴为难了。”
  
  柳三娘上手一把推开他,道:“这种日子老娘早已经过腻了,什么柳老板,我是何人,你们谁心里不清楚?”
  
  福伯急得不知怎好,赶忙向曾老头求救。
  
  柳三娘又道:“你们倘不让我一起,那老娘这便去告官,把什么都给捅出来,落得谁也甭想安生。”以她的脾气,确实是说得到做得出。
  
  门衍当即怒道:“你敢!看你是不想活了。”方正闷着一肚子气,无处消化,此柳三娘出言威胁,便正可拿她来败败火。
  
  哪知柳三娘也不甚好惹,柳眉一挑,冷笑着道:“门老儿,你敢杀我不成?”
  
  门衍道:“天下之事,还没有我门衍不敢的。”
  
  柳三娘刷一下抽下后腰一双柳叶刀,摆上架势道:“那好,那咱们就斗上一斗,谁落谁手上,还不知道呢。”不想她连武器都带了来,显是早已想到此着。
  
  说出的话,如那泼出去的水,门衍就是不想和她打架,碍于面子,也是不行了。但他尚未及动手,却见已有人先他掠了出去。
  
  此人身影方稳,便即回头道:“三娘,我来助你。”
  
  门衍暗地叫骂一声,本欲寻柳三娘撒撒气,不想自己反成了他人夹攻的目标。这柳三娘一人,尚还有把握应付,现又多上一人,就有些棘手了。
  

  正在迟疑,却听柳三娘道:“粉蝶花,我与门老儿的事,不消你管,你站边上看着就好。”
  
  蒙面女人粉蝶花道:“你不要我帮,那我就和门衍打你一个。”反身对准三娘。
  
  门衍见此情景,疾身跃下道:“粉蝶花,我也不要你好心,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站着去,别在这里瞎掺和。”他自觉一人足可赢得柳三娘,故才不想别人帮忙,况且二打一,便是赢了,也不见得很光彩。
  
  粉蝶花左右都讨了没趣,拧身一转,与二人成三角对峙道:“这样更好,本身老娘也不喜欢门老头,那我索性两个一起来,谁也不帮。”
  
  便到此时,局势已不可收拾,一触即发。管家福伯识趣地避开远远的。
  
  曾老头厉喝一声,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三人俱是一愣,虽给曾老头的喝声震住,不会立马动手,但谁都不曾懈怠,俱还是不斗上一斗,便不罢手的架势。
  
  曾老头缓步下到院中,看一看三人,道:“各位今来俱都为了什么?莫非是来打斗的不成?如真是那般,都冲着老夫来好了。”
  
  三人互相觑望,谁也没有开口,但也不曾松懈。这时,司马天南道:“还有我。”人随声至,果极快捷。
  
  眼瞅局势越发僵持,欧阳逍遥咳嗽几声,起身道:“好了好了,众位不要再行意气,三娘虽不是山上的人,却也算不得是外人,她即有意相助,多一人多得一分气力,不是更好。”
  
  活眼神算接道:“此确极好,当初在断崖顶,倘不是有三娘帮手,我和曾兄怕已凶多吉少,再说三娘与佘道兄乃是姨兄妹,妹继兄业,也未尝不可。”
  
  柳三娘收起双刀,道:“我正是要了却表哥的心愿,不然谁愿意和你们这帮老鬼混在一道。”
  
  门衍观三娘已收了刀,便顺势道:“佘道兄与我也算得一场深交,这架——我不打了。”
  
  曾老头笑了笑,道:“门兄所言极是,我等原就是患难友谊,岂有相斗的道理,既然神算和欧阳兄都赞成三娘加入,我也断无什么异议。司马兄,你瞧如何?”
  
  司马天南道:“我跟着就是,别无他意。”
  
  曾老头愣了一下,拍板道:“好,那此事就这般定下,三娘往后就和我等是一家人了。”
  
  数言之后,紧张的气氛顿渐轻缓,曾老头方要领着大家走时,忽见府中一家丁一路踉跄跌至。离门最近的管家福伯当即面色一紧,心道:“这又出了什么事?”速迎上去,抓住家丁盘道,“要你给盯住门口,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做什么?”
  
  家丁惊惶未定道:“有五人闯府,小的们拦不住。”
  
  福伯低声叱道:“谁这么大胆子,青天白日的敢擅闯他人府中。”
  
  家丁道:“一个女人,四个男的,他们抬着一副架子,架面用白布蒙着,好像躺着的是个人,非要进府,小的不许,他们还打了人。这几人以前都没见过,不知道是哪来的。”
  
  这时,站在远处的曾老头不禁问道:“福伯,出了什么事?”
  
  福伯跑上去,急忙讲了因由,然后道:“老爷,让我出去瞧瞧来的是谁。”
  
  曾老头道:“那好……”话即未完,倏又见一家丁滚爬着进来,身后紧随着五人。先头是两个木无表情的大汉,齐肩大步踏来,再后是一名身材很好,轻纱掩面的女人,最后又是两个壮汉,前后担着一副架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都给吸引了过去,欧阳逍遥首先面色倏变,暗忖一声:“她来做什么?”
  
  这五人来到院心,将架子放在地上,先头两个大汉紧忙让开一道,中间的女人走上来,看了看柳三娘等人,道:“谁是习娇娇?”
  
  众人心异,曾老头打量了她,道:“阁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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