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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你为什么会念念不忘

K小妞半夜给我打来个电话,我迷迷糊糊中听她哭哭啼啼地说了老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和她相爱三年的前男友交新女朋友了。

我说:“小姐,你俩分手也有一年多了吧,你至于搞得跟人家移情别恋似的那么悲伤吗?”

她也不听,哭得歇斯底里根本停不下来。

我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是真的需要人安慰吧,不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的K小妞是不会大半夜来鬼敲门的。于是我很讲义气地对她说:“你过来吧,我这儿还有一打罐装啤酒没喝呢,姐来陪你消消愁。”

半个小时以后,她果然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裹着一件毛呢大衣,大冬天的,她居然光脚穿了一双平底鞋,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我赶紧把她邀到屋里来,打开电暖炉让她暖暖身子,然后拿出那一打罐装啤酒全部堆在地上,我们俩就这样席地坐在地毯上。我打开啤酒先喝了一口,用一股大干一场的架势道:“说吧。”

K小妞和豆豆龙是绕了一大圈才走到一起的。起初是豆豆龙的好朋友在追K小妞,豆豆龙碍于此一直都未敢表露心声,只是很偶尔地会在网上和K小妞互动一下。

直到一年过去了,这件事情也在时间中淡成了一缕云烟,豆豆龙才鼓起勇气跟K小妞表白了。

那天晚上K小妞窝在被子里又哭又笑,睡在她对铺的我忍不住问她发什么神经呢,K小妞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说:“第一次有个人跟我说一辈子。”然后K小妞就和豆豆龙风风火火地恋爱了。

K小妞在南方,豆豆龙在北方,千里的距离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个热恋中人的心。他们一起攒钱,一有时间就飞去相聚,为中国的交通事业做了巨大的贡献。

有一次寒假,K小妞一个人在寝室生病发烧了,昏睡了一个下午,到傍晚的时候K小妞接到豆豆龙的电话,他让她下楼去看病。K小妞惊得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刚从北方南下回到家的豆豆龙,又坐了五个多小时的汽车来学校看望她。K小妞后来跟我说,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觉得豆豆龙就是她想要嫁的那个人。

毕业以后,豆豆龙费尽心思地把工作调到了南方,和K小妞终于待在了一座城市。

豆豆龙对K小妞的好简直让旁人都嫉妒。K小妞喜欢吃核桃,却懒得剥,豆豆龙可以花一个下午,坐在公园为她把核桃一个个夹开装进口袋里。

我们有时候都不解,豆豆龙这样名牌大学毕业、智商高到爆表的高才生怎么就和K小妞这种又二又笨还神经大条的人走到一起的。然而爱情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又有什么理由呢。

他们也吵架,也分过手,只是分分合合,两人始终分不掉。K小妞总觉得豆豆龙是不会离开她的,他们注定是属于彼此的,可是等到真的分手的时候,他们却也都平静地接受了。

他们熬过了春夏,熬过了秋冬,熬过了时间,熬过了距离,却没有熬过两人在一起的日常生活。之后,豆豆龙回北方考研,K小妞换了工作,换了地方。

一年多来,K小妞飘飘荡荡,但豆豆龙只要看到她过得不好的时候,总会发来一句关心和问候。她就又觉得他好像一直在身边从未真正离开一样。

在这样的爱情错觉里,K小妞差点就忘了她和豆豆龙已经有一年没有见面了。是啊,一年,这个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她曾经以为不会分开的彼此,就这样真的分开了。

这一年来,也不是再没有人追求过K小妞,她也曾试着和别的人相处,却总觉得,再没有一个人能像豆豆龙那般对她好了,也就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像爱豆豆龙那般去爱一个人了。

我看着K小妞喝得有些醉的样子,泪水默默地从她的面颊滑落,她的哭泣没有了声音。我觉得有点心疼也有点惋惜。

我问K小妞:“如果可以重来,你还会和豆豆龙在一起吗?”

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她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却又不愿用理智来叫醒自己。和豆豆龙分开后,她虽然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可很多时候还是活在过去。她听他爱听的歌,去他想去的地方,关注着他所在的那座城市,她从这些元素里去感知他,却再也没有勇气亲口问他一句“嘿,你还好吗”。

有时候我会疑惑,我们是因为太执著于过去而过得不好,还是因为过得不好,才对过去念念不忘。

K小妞还爱着豆豆龙吗?不一定,即便爱,也只是爱着过去的他。她习惯了他的好,也舍不得那三年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和时光,她明知那是一个消失的人和一段回不去的青春,却不忍心把它们统统扔进时间的长河里。

跳出来看看,她是怀念那个人吗?或许她怀念的不过是那时候的自己和那个人给予的爱情吧。如果她能放下这些我执,在未来的感情里不拿豆豆龙做比较,或许她会更容易发现另外一个人的好,而再给自己一次幸福的机会。试想,如果她身边有一个人让她快乐和知足,在得知豆豆龙恋爱之后,她还会像失去了心爱的玩具那般不是滋味吗?我想她只会欣慰地一笑,默默地祝福吧。

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遇见了是缘分。爱不爱,好不好,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唯有真正去经历,才能得出一个答案。

亲爱的K小妞,我也很想对你说一句:他幸福了,你也是时候重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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