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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都市言情 > 若我不曾离开:有生之年 恰巧你我相遇 > 第 2 章 大龄剩女+失恋+白血病=我想离开
第3节 第三章

我没有去复检,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整个人都蒙了。没想到才二十九岁的我就要离开人世,而且会以最难看的样子。

我大脑一片空白,行尸走肉般回了家,这时家里正在为留学归来的姐姐举办宴会。全家都围着从骨子里散发着精英气息的顾凌打转,桌上的菜肴简直比过年还要丰富,连一贯心高气傲的肥猫跳跳都在她脚边撒娇,没有人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看着比我漂亮、比我瘦、比我学历高,得到了美国博士学位,现在衣锦还乡的顾凌,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以后我再也不会和她抢房间这个好消息。这时,顾凌去一旁接了个电话,表情甜腻。我本来不想偷听,可是她说:“嗯,晚点见,王亚伦。”

我的心猛地一颤:“王亚伦……姐,你的男朋友叫这个啊?”

顾凌白了我一眼,轻声说:“不是男朋友,他只是在追求我,先不要告诉爸妈,知道吗?”

我没理她,继续说:“这名字倒是和我高中时的师兄一样,好巧啊,呵呵。”

顾凌漫不经心地说:“他中考因为发烧失利了,确实和你一所高中——应该就是你的师兄吧。怎么,你认识他?”

顾凌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而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哼,我才不会让她知道,我暗恋了三年的师兄是她现在的追求者,指不定她会怎么得意呢!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好到了极点!这可真是我得了抑郁症和白血病后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我被妒忌的火焰包围,这时妈妈喊我们吃饭。没吃几口,她又在翻来覆去念叨“顾盼盼你太失败了,和你姐简直没法比,到三十多岁还嫁不出去”,我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二十九,是二十九!我根本不是三十岁!”

我突然声嘶力竭喊道,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到不了三十岁了。我不会结婚,不会生子,我只会一个人孤苦死去。

妈妈一愣,然后放大了声音:“你喊什么喊啊,有毛病啊!人家是越大越懂事,只有你越大越不懂事!我告诉你,你像你姐一样学习好、工作好我也不管你,可你只是个策划,不是公务员,连国企都进不去!你现在不把自己嫁出去,以后就只能给别人当后妈了!”

“只要有人要我,就是当后奶奶您也肯定敲锣打鼓送我去!”

“你还顶嘴!心脏病都要被你气出来了!”

妈妈气得冲上来就要打我,被顾凌阻拦,而我跑到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我突然想到,如果爸爸妈妈知道我得了白血病,一定会淡然地说:“幸好得白血病的不是顾凌。”

白血病是要化疗的。化疗到最后,我的头发会掉光,会痛得说不出话,会形容枯蒿地死去……我才不要那么丑。

爸妈和姐姐是我的亲人,我求他们的话他们也许会来骨髓配对,但家里为姐姐出国留学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出不起这个钱了。更何况,我并不觉得我们能配对成功。到时候,也许会有媒体来采访我,我戴着难看的帽子上电视讨钱,大家你一块他五毛地来救我的命,我要对着镜头卑微地说“感谢政府感谢群众”……

不,我不要这样。比起卑微地死去,我更愿意成为别人回忆里的一个传说。我可以抛开一切枷锁离家出走,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静静过完最后的人生,离开的时间就定在我三十岁生日的前一天。而在我离开前,我要报复那些对不起我的人,让他们得到一个教训。

其实,我早就有抛弃一切离开的想法,这个契机让我浑身颤抖。我冲出了家门,坐在河边的小公园里细细想着到底要怎么做,想得入神时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我扭过头去,惊讶地发现薛林溪居然站在我面前。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白球鞋,样子要多风骚有多风骚。他惯有的淫威让我忘记了忧伤,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讪笑着说:“薛总,您怎么在这儿啊?”

他微微一笑。

正常状态的他是一个爱笑的男人,笑容很温柔,很好看,大家都说他微笑的时候头顶都有光圈。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笑容只在表面,永远到不了心里。他只是善于伪装自己的自私鬼罢了。

我曾亲眼看到他把上有老、下有小的销售经理炒了鱿鱼,看见有乞丐问他讨钱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更听说他相亲时从咖啡厅里跑了出去,无情地伤害一个纯真少女的心灵。我太清楚他是多么冷漠自私,“温和”只是他伪善的外衣罢了。更何况,很多时候他都懒得对我伪装。

咦,没记错的话,他家是住在城东,和我家是两个方向,他绝对不会发神经到我家这个破小区附近来锻炼。不对,我家对面可是寸土寸金的花园洋房,难道他……真的和哪个富婆有什么关系?

我看薛林溪的眼神暧昧了起来。我把他也列入了“告别计划”中,因为在离开之前,要是不把写有两百个惊叹号的辞职信和桌子一起摔到他脸上,我怎么也不会安心。薛林溪看着我,淡淡开口:“你最近没休息好?”

“没有啊,我挺好的,特别好。”我咧嘴笑。

“所以说你眼角那儿不是黑眼圈而是烟熏妆?”

听了薛林溪的话,我下意识地摸摸脸颊,不明白为什么我爸妈都没注意到的事情他注意到了。他一直不说话,等着我的答复,我只好说:“哦,那是因为我是反应性抑郁症患者。”

“什么?”他显然愣住了。

“反应性抑郁症又称心因性抑郁症,是由强烈的精神刺激或持久的精神紧张等应激因素作用引起的。临床表现以突出的抑郁情绪为主要特征,同时也存在认知、行为和躯体调节功能等多方面的障碍,失眠是其症状之一……咦,还没明白吗,因为我最近失眠了。”

“呵呵。”他满脸写着“顾盼盼就是一白痴”。

“薛总,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根本不想见到他。

“嗯——你身体检查怎么样?”

他看起来就是随口一问,估计是想体现自己多么爱民如子。他问得敷衍,我回答得当然更敷衍:“没事儿,好……”

最后几个字我并没有说完,因为有个篮球就这样砸中了我的脸!几个中学生一边道歉,一边来拿篮球,很没有诚意地让我原谅他们的无心之失。我对他们灿烂一笑,然后把球往远处用力丢,他们顿时傻了眼,急忙去追篮球,薛林溪皱着眉看我:“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

我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故意的就一定会被原谅吗,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呵,照你这么说,无心杀人的杀人犯也不该被判刑吗?”

我知道自己就好像吃了火药一样,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滔天的怒火。他的神色更冷,而我突然觉得和他争论挺没意思的,轻声说:“我走了。”

我和他告辞后往家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人一直看着我似的。快走到家门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却看不到任何人。

“是幻觉吗,看来抑郁症越来越重了啊……”我对自己说。

我回到家,独自躺在沙发上吃水果时,跳跳从我的脸上踩了过去,气得我恨不得把它扔出门外。爸妈在聊天,顾凌在浇花,全家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根本没人问我是不是心情不好,为什么突然跑出去。这时,我只觉得鼻腔那里又有热乎乎的液体涌出,急忙去厕所找了纸巾填上,头晕目眩到了极点。我正想着怎样才能瞒过他们,顾凌却在外面愤怒地敲门。她说:“顾盼盼你快点,我要上厕所!你快出来!”

“盼盼你快出来让姐姐上厕所!”妈妈也帮着顾凌敲门。

听着他们的声音,我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我确定我的离开对他们不会造成任何改变。

就那么做吧,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这么多年,我终于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以后大家提起我时不会说“顾凌的妹妹”,而是会说“那个在最美丽的年纪凋谢的小姑娘”。我终于会有属于自己的称号了。

我火速订了机票,准备在周六那天踏上去远方的航班,从此和这些讨厌的家伙再也不见面。我找了一家策划公司,告诉他们要在周五那天把请柬发给名单中的人,确保他们每个人都来参加周六早上八点的派对——是的,我给自己办了一场告别派对。

将在派对上播放的纪录片是我亲手制作的,有三个部分:我的历史、我的心里话以及展望未来,用动画的形式展现出我的生平,并且会向我的父母、亲戚、同事们说出我隐藏许久的心里话。他们应该会生气,会暴怒,但是谁能拿已经在飞机上,再也找不到的人撒气呢?最后,银幕上会有大大的字:你们也会有今天。

啊哈,真是个完美的计划,不是吗?我都能想象出他们阴霾的脸。

当我在电脑屏幕上敲完最后一个字,沉醉在完美计划中时,办公室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议论当红“小鲜肉”张亦池在愚人节当天疑似跳楼的新闻。有人说他是想模仿张国荣,还有人猜测他是不是用这个方式来隐晦表达自己和张国荣一样的性取向。我也忍不住看了几眼新闻,怎么也想不通明星为啥也会有想离开人世的心情。

“大家好,我是张亦池,职业是知名演员、歌手。我容貌英俊,月薪百万,身体健康,最近刚得了金球奖提名,有数不清的漂亮女友。但我觉得生活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决定离开。”

哈,是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因为,只有像我这样的失败者才会想逃离现实。如果张亦池的脑袋没有被浓硫酸浇过的话,这必然是一场令人厌恶的炒作。

我没有把这个新闻放在心上,而是去银行把所有存款都取了出来,准备在离开前好好享受一把。我把这些钱小心地放入钱包,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出现一个抢劫犯,却没想到遇到了比抢劫犯更可怕的人——潘云。她正在趾高气扬地命令柜员为她揉肩,见到我简直两眼放光,用力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顾盼盼,又见面了啊。银行给我做了个资金规划,我来看看,你来干吗的?”

“取点钱。”我干巴巴地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的手掌。

“一个人来的?你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啊,听说你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要不要我给你……”

“我男朋友……在那里。”

因为就要离开的关系,什么社交礼仪都被忘在脑后,我只想做自己。我一点都不想在潘云面前露怯,所以顺手指着身边一个背影还算好看的男人说,也成功堵住了潘云的嘴。潘云果然一副被噎住了的样子,迟疑地说:“你……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早就有了呢,幸福得不得了。”

我掩嘴娇笑,想顺手拍拍男人的肩膀以示亲密,然后找个借口就跑,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比我高了大半个头,我的巴掌结实拍到了他的胸膛。当我看清楚他容貌的瞬间,腿都软了:“薛、薛总……”

我承认在看到薛林溪的那一瞬间,“玉树临风”“剑眉星目”“贵气逼人”等形容词在我脑海中浮现,而这些形容词和他相比,似乎都欠缺了那么一点点。我不知道他穿的什么品牌的西服,居然会把他的身材衬托得那么好看,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冰霜。我拼命眨眼,对他放电,希望他心有灵犀地配合我把戏演下去,而他终于开口:“顾盼盼你——有病吧!”

我简直可以想象到,潘云的脸色有多精彩,而我没想到自己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居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我硬着头皮挽住他的手臂:“亲爱的,我的感冒是还没有好,你真关心我,我好感动。不行了,头越来越晕了,我们先走吧。”

我说着,装出自己就要晕倒的样子,相信就算是块石头都会有恻隐之心,但薛林溪这浑蛋偏偏有一颗比陨石还硬的心肠。他轻易挣脱我的手臂,眉头皱起,眼见就要继续拆台,而我终于继幼儿园时期一把揪下小霸王的裤子之后,做了人生中第二次大胆举动——用嘴巴堵住了他想说话的嘴。薛林溪浑身僵硬,一贯面瘫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类似震惊的神情,而我趁机说:“哦呵呵呵不好意思我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激情,潘云你还记得以前欠唐蕊两块钱吗?麻烦你有时间还一下。”

我说着,生拉硬拽地把薛林溪拉走,走了很远才松了一口气。薛林溪冷哼一声,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急忙把手松开,嘿嘿一笑就想溜走。只是没想到,我的包被人生生拽住,带子把我勒得简直不能呼吸。回头一看,只听薛林溪嘲讽地说:“Made in lianheguo?呵,这个包假得还真彻底。”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暗恨自己当时贪小便宜,没买那个Made in faguo的高仿。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薛林溪厌恶地问:“顾盼盼,你又犯什么病?”

“抑郁症。”我兴趣索然地说。

他皱眉看着我,我轻声说:“不就是不想在同学面前丢人吗!薛总,对不起,我占了你便宜,不过我相信你大人有大量,绝对不会和我计较这个的。”

“我的气量一向不大。”他冷冷地说。

“慢慢努力总会大一些的。”

他到底是个有风度的男人,只是深呼吸了数回,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揪我的头发哭着喊着要我负责。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满脸写着“等你回去我再收拾你”,而我一点都不怕——谁让我已经快离开了呢?就算他想报复也找不到人!我挑衅地看着他,而他突然叹气道:“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成熟?我早就熟透了,我甚至都不是水果了!

我沉默不语,而他轻轻摇头后离开,居然就这样放过了我。我摸摸嘴唇,没想到自己当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羞愧。至于脸红心跳什么的……当时太紧张,我还真没感觉到。

难道,我在反应性抑郁症中,又多了一个冲动型的人格?这么复杂可怎么办啊!

我茫然想着,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突然看到一辆白色跑车从我面前疾驰而去,后面坐着的依稀是薛林溪和一个长发女人。我看着他们消失在我的视野,愣了几秒,然后往百货公司走去。

因为,我要在离开都市前好好挥霍一次。

现在不是换季的时候,百货商场里的货品都没开始打折,但这并不能阻挡我购物的决心。我先去香奈儿彩妆专柜那儿体验一下化妆,然后直奔一个服装专柜,因为我早就看上了这里的一条红裙子。我请专柜小姐帮我拿下裙子,鼓足勇气穿上,然后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还挺好看的。

因为化妆的关系,我的脸色白皙又红润,和裙子的颜色非常相称;最近我都在忙告别派对的事情,没时间吃饭,突起的小肚子居然变得很平坦,曲线玲珑。长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贴身红裙非常耀眼,我觉得自己简直像舞会上的皇后。虽然这裙子要八千块,但我一咬牙还是把它买下来了。

这会是最后的疯狂吧,我默默想着。

有了这八千块打底,我买两千块钱的红色凉鞋时眼睛都没眨一下。当我路过卡地亚专柜时,心好像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一样,怎么也无法离开。我把脸贴在橱窗上,近距离地看着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想象着它戴在我手上的感觉,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枚钻戒是最简单的六爪款式,优雅简洁,和我梦中的钻戒简直一模一样。我的手指洁白纤细,戴上这枚价值六十万的一克拉钻戒一定很好看——至少比潘云好看。可是,我也清楚知道,就算把我卖了,也买不起这戒指。对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我从来都是敢于放弃的,可是今天我不想这样。

莫名的力量驱使我走了进去,鼓足勇气试戴了钻戒,发现自己戴着它简直美呆了,根本舍不得脱下来。当专柜小姐问我喜不喜欢,我只能诚实地点头,然后说“不好意思,我买不起”,她气得脸都绿了。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喜欢的人不一定就会在一起,喜欢的东西也不一定非要得到,不是吗?

更何况,我真的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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