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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光芒四射的美人

不过外交手腕通常并不是她的强项,无与伦比的美貌和智慧才是。这位大起大落的华尔街投机者的女儿,成长于纽约和巴黎,在二十岁时嫁给了伦道夫,这在当时让他那个期盼有一个更富贵的新娘的家庭很失望。几乎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问题重重的婚姻,那个骄傲乖僻的丈夫和这个热情性急的新娘之间时常有很多意志冲突。但只要是她所到之处,转过头就能找到倾慕她的人。她早期的迷恋者之一罗斯摩尔勋爵,在其晚年时依依不舍地回忆她道:“社交场许多美人来来去去,但我想很少甚至没有任何一个能比得上她。”

维多利亚女王的一个孙女描绘巅峰时期的珍妮是一个“光芒四射的美人。她的眼睛又大又黑,她的嘴巴动起来有着令人愉快的、几近淘气的弧度,蓝黑色的头发无比光滑”。玛戈·阿斯奎斯回忆说,她第一眼见到伦道夫夫人时就好像被奇迹击中了:“她有着豹子一样的额头,还有像是能把你看穿那样放肆的大眼睛。她是那么迷人以至于我跟着她一直走,直到碰到了能告诉我她是谁的人。”男人和女人都着迷于她有着异国情调的容貌,有一个倾慕者曾经称呼她“热带风情美人”,而她总是戴着的闪亮的手镯和一颗别在头发上、只要她一摇头就熠熠闪闪的钻石星星,无疑让她的魅力锦上添花。

她手腕上有个蛇形图案的“精致文身”。那是当时最优秀的文身艺术家汤姆·莱利的作品,偶尔会吸引人惊奇得不可置信的目光,但是很难得一见。就像1906年9月30日的《纽约时报》这样说到珍妮:“她的左手腕上有一个精雕细琢的文身图案,穿晚礼服时总会戴一个宽手镯遮起来,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她喜欢让人惊讶,也知道有些人开始期待她会说一些或者做一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事情。作为一个美国人,她觉得自己有权利从旧社会的风俗里解放出来一些,而如果正义和真相到了嘴边也应该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起初英国人对她所接受的外国教育的偏见让她有些恼火,但她学会了无视且偶尔还会利用他们。她回忆自己早期婚姻生活时曾说:“在英格兰,和在欧洲大陆一样,美国女人被看作一种奇怪且不正常的生物,有着介乎于‘印第安人’和‘快活女孩’之间的习惯和生活方式。任何一种古怪的天性在她们身上出现都不奇怪。但如果她说话、着装和行为看起来像一个有教养的女人,就总是会引起很大的惊讶,而且总会被用一句婉转的话赞美:‘我完全没想到你居然是美国人!’”

她不是个好欺负的人。有一次,她邀请乔治·萧伯纳共进午餐以增进彼此的了解,他给了一个不怎么温和的回应,依稀提到作为一个素食者,他不愿意与一个被他在别的地方称为“食肉一族”的人一起吃饭。他的电报开头非常直率:“当然不行!”然后问道:“我做了什么惹得你这么来攻击我众所周知的习惯?”珍妮很快以牙还牙地回答道:“我对您的习惯一无所知,希望它们不像您的风度这么糟糕。”[1]

相比较生活节制的萧伯纳,她更喜欢他在戏剧界里那个声名狼藉、放浪形骸的对手——奥斯卡·王尔德。她有一句最喜欢的话来自他某一个戏剧,还曾经有一次当她引用的时候跟一些男性朋友吵起来,她怎么都说服不了他们那句话出自王尔德之手。她跟他们打赌她是对的并立即给那位剧作家写了张纸条要他确认。王尔德回复道:“多么无趣的男人啊!他们应该听聪明女人说话,看漂亮女人。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对这样一个才华和美貌兼备的女人,他们应该要有承认她被口头授意过的普通常识。”是的,他还写道,她告诉她朋友们时所引用的他的话完全正确:“圣人和罪人之间的唯一差别是:每一个圣人都有过去,而每一个罪人都有未来!”[2]

虽然她早期的社交生活让她忙得没时间做一个称职专心的母亲,但她深情而生气勃勃的性格却让温斯顿和她谦逊忠诚的次子杰克十分爱戴。作为男孩子,他们对她任性的个性有些懊恼,从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哪会出现。她总是忘记生日也经常不回信,像一阵风一样在他们生活里来了又走,偶尔让人觉得她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幻觉,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人。温斯顿对她的忽视心存埋怨,但总是试着安慰自己,也许她是“一个童话里的公主”——飘忽不定而难以捉摸。

小男孩们对她不感兴趣,但年轻男人却会。当温斯顿成年以后,他忽然发现她是一个他可以依靠的热心伙伴。当他发现她能给他带来不可估量的益处后,他变得欣赏她对社交生活的热情且佩服她有时公然挑衅惯例的怡然自得。他喜欢她的大无畏,她的忠心耿耿、她精灵般的微笑和她没心没肺的开朗笑声。他把她性格当中的独立倾向归功于她随心所欲的父亲,后者在残酷的华尔街金融世界里的冒险经历一直让他十分着迷。后来有一次当他仔细观察他纽约外祖父莱昂纳多·杰罗姆的一张照片时,他注意到:“很凶猛。我是他们唯一温顺的产物。”[3]  

[1] 康沃利斯-韦斯特,《回忆录》(Reminiscences),第60页和第381-282页。

[2] 王尔德,《书信全集》(Complete Letters),第566-567页。

[3] 温斯顿·S.丘吉尔,《我的早年生活》(My Early Life),第4页;莫兰,《日记》(Diaries),第6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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