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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辰渚默了默:“据无方藏书阁里的《海国异州志》记载,那货……应该叫海马。”

“什么马?”尔笙一惊,“翻了一双死鱼眼的马!不得了不得了!”

辰渚揉了揉额角:“照理说,海马应当没有这么大的才是。而且……它是不吃人的……”

两人正说着,那巨大的海马忽然“呲”地吐了口气,夹杂着海水喷得一船都是。它对着孔美人说:“孔雀,五十个小孩,我要先验货。”

孔雀招了招手,示意下属们把小孩们带出来。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拖到了甲板上,他们此时已经全然吓呆了,互相抱成团哭作一堆。

那海马妖点了点人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尾巴从海里托出一个黑黝黝的珠子,一时邪气四溢。

辰渚见了那物浑身一震:“邪灵珠!”

尔笙又是一呆:“什么猪?”

辰渚神色更为凝重道:“集天地邪气而成的魔珠,自天地起始时便存在了,它的邪气能魅惑人心,控制人心神,令其失去人性。”

尔笙点头感叹:“好厉害的猪。”

“我听仙尊提过,数百年前此物曾大乱世间,堕仙长安一怒之下将此物掷于茫茫大海之中,从此它便再没出现过。没想到……”辰渚皱眉深思,“这些妖怪用五十个孩子来交换此物,到底意欲何为……”

孔美人高傲地仰头望向海马道:“珠子给我,我便把这些孩子投进海里。”

海马卷起尾巴,刚要把珠子送到孔美人手里,忽然,一股杀气蓦地传来,海马一惊,却见一个少年腾空而来,手中迅速结了个印径直拍在它尾巴上。海马痛而惊呼,尾巴一伸,那珠子险些落入海里。

辰渚见突袭未成,灵力猛地爆出,意欲切断那海马的尾巴。

忽然间,斜刺里甩出来的一根长鞭卷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回狠狠扔在甲板上。孔美人笑得冰凉:“找死?本公子成全你。”

言罢,他手轻轻用力,那黑色的长鞭竟然自根部慢慢长出了尖刺,眼瞅着就要长到卷住辰渚脖子的那部分。如此长的刺刺入脖子中,辰渚必死无疑。

孔美人正闲闲冷笑,一柄漆黑的剑猛地向他掷来,孔美人冷哼,抬手便用鞭子去挡,哪想那剑锋利得出乎意料,瞬间便斩断了他的鞭子,直直插入甲板之中。

辰渚忙拽开了几乎令自己窒息的鞭子,胸腔快速起伏。孔美人挑眉看了看手中的断鞭,而后眼神凉凉地落在了船舱口的尔笙身上:“这柄剑倒是出乎意料的锋利。小丫头,我对你的夫君越发感兴趣了。”

没了一鳞剑在手,尔笙有些怕,往后退了退。

海马此时回过神来,怒道:“孔雀,你没有诚意,竟还带了修仙者。”

“这修仙的小子和那丫头都是临时抓的,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无方的那些闲人知道咱们的交易?”

“哼,如此你便将这丫头与小子都留下,我要亲自处置他们。”

孔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小子你可以带走,不过这丫头我要留下。”

“孔雀,邪灵珠在我手上,你现在得听我的。”

一丝阴霾划过孔美人的眼眸,他眯了眯眼:“海妖,你,这是在要挟我?”

不等海马再说话,孔美人手一挥,一簇烈火如刃般飞去,径直切断了它的尾巴,随即又带着邪灵珠飞回了孔美人手上。

海马疼得直叫,孔美人嫌弃地掏了掏耳朵:“本公子本想守诚信好好与你做生意,奈何你实在太不讨我喜欢了。”他摆了摆手,“趁我砍你头之前快点消失在我眼前,快走快走。”

海妖怒极而起:“孔雀小妖太过狂妄!”随着海马的怒火而起的是立即汹涌起来的海浪,甲板上的孩子几乎全被抛进海里,尖叫声不绝于耳。

尔笙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把一鳞剑捡回来,可是船晃得实在厉害,尔笙走了没一步,便被晃趴在地上。

死了死了。尔笙在慌乱之中看了怒火冲天的海马一眼,心道:长渊,我身葬大海之中,没法去找你了,但是你一定得记得,我一直是念着你的!

在此慌乱之际,天边一抹白光倏地激射而来,径直穿透了海马的头部。

海马一声惨叫,随即四周风雨骤减,铺天盖地压下来的黑云也渐渐散开。尔笙抬头一望,一位身着无方道服的男子自天边踏云而来,看他的样子约莫三十来岁,眉目生得俊逸,他走得不疾不徐,带着几许慵懒随意,却一步千里,眨眼间便行至船边。

男子落地之处正是辰渚趴着喘气的地方,他拍了拍辰渚的头:“好小子,勇气可嘉,可就是笨了些。”

辰渚抬头望了男子一眼,嘴角抽了抽,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师叔祖。”

来人名唤沈醉,乃是如今无方仙尊的关门弟子。他天资聪颖,生来便有仙缘,奈何是一副极为懒惰的性子,对法术修行不甚上心但却嗜酒如命,至今也只收了一个徒弟。说来他的徒弟尔笙也算是认识,正是那日救她于僵尸嘴下的仙子霁灵。

沈醉的脾性导致他在无方的小辈中很不受待见,因为各家师父都喜欢在背地里说他闲话,只是他自己不在意罢了。

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他跑出山来四处游历,正巧走到临海城附近,听闻前几日无方收徒的事,心知不对,这才追了过来。

沈醉挠了挠头道:“这可如何是好呢,偏偏让我摊上了这样的事。真不想管啊。”

孔美人对海马的死全然无动于衷,他上下打量了沈醉一眼,笑道:“无方闲人,你就此离开,本公子就饶你一命。”

“唔,”沈醉想了想,“好吧,我马上走。不过你手里的那颗珠子得和我一起走。”

孔美人一张绝美的脸笑得妖娆:“狂妄。”

沈醉揉了揉手道:“我琢磨了一下,我其实是打不过你的,不过呢,你重伤在身,我拼着这身修为也不是不能将你砍了,左右我是不能让邪灵珠再现人世的,咱俩就斗一斗吧。”

辰渚瞬间觉得他家师叔祖伟大了起来,他双眼湿润地望着沈醉。

孔美人依旧挑了挑眉:“这一船五十个孩子,还有这小子,你就不顾了?让他们陪咱俩一起死?”

沈醉故作深思地想了想,随即笑道:“为了天下太平,他们是死得其所。”

辰渚不可置信道:“师叔祖!”

尔笙趁两人对话之际,慢慢摸过去握住一鳞剑,试图将其从甲板里拔出来,奈何她那一掷实在是扔得太过于用力,剑尖没入甲板很深,她费了半天力,才拔了一点出来。

是时,天边又急急划过来三道银光,沈醉抬头一看:“哎呀,我师兄他们怎么也到了。”他笑得顽劣,“这下我可不用和你拼命了,拼命的活交给他们就好。”

辰渚一脸无可救药地望着他。

孔美人平静的面容总算开始有点僵硬起来。船上假冒无方弟子的妖怪们此时也都乱了手脚,全都吓得现了原形。而孩子们脸上皆是欣喜而期待的表情。

唯有尔笙,她全然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是奋力拔着一鳞剑。她铆足了劲儿,在那方蹦蹦跳跳。

孔美人突然道:“好吧,这珠子我不要了。”说着把邪灵珠往身后一抛。

彼时尔笙正巧使了股大力,猛地将一鳞剑从甲板中拔了出来。出乎所有人意料,孔美人扔出去的珠子恰好撞上了尔笙拔出来的剑刃上。众人只听尔笙一声蛮力十足地大喝:“哈!”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便传了来—

“咔嚓”。

邪灵珠,被生生斩成了两半。

辰渚瞠目结舌。

沈醉吃惊地吹了声口哨。

而孔美人听得这声脆响后,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地上摆了两块像普通石头一样的半球体。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尔笙。

尔笙还在欣喜地摸着剑,突然间受到众人瞩目,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刚想开口问什么事,孔美人的身影猛地一闪,瞬间便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空中只余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小丫头!你给我记住!”

尔笙眨巴着眼,半晌后再没听到后文。她有些奇怪道:“他怎么话说一半就走了,他是要让我记住什么?”

众人皆满脸黑线,唯有沈醉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小妮子竟然能斩得了邪灵珠!”

尔笙又是一惊:“我什么时候斩了猪?”

沈醉指了指地上的两块石头:“这可不是斩了吗?”

尔笙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这只猪怎么生得这副模样?”

众人听得她的话,瞬间变得无语。在一阵吵吵中,并没有人发现,化为石头的邪灵珠里有股奇怪的黑气倏地冒出,慢慢悠悠地被尔笙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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