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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幽暗的森林里无边无际,她光着脚在草地上行走,始终找不到阳光的方向。动物的吼叫声从身后传来,她尖叫着开始狂奔,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一匹长着翅膀的白马从天而降,背上是个穿着中世纪华贵长袍的英俊男人。她趴在地上看得直流口水,原来真的王子一定要走进森林中才能遇到啊!

王子走过来扶起她,温柔的微笑简直可以融化所有冰封。她紧盯着王子的脸,拼命回想自己熟悉的另一张脸,那张肖逍遥的脸,可王子是个陌生男人,而且帅气得让她不敢直视。正当王子要把她拉上马时,那匹白马却忽然抬起双蹄踢飞了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起,又轻飘飘地落下,疼得让她不自觉翻动了一下,感觉又睡回到了床上的样子。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又觉得好困难……

穿着医生制服戴眼镜的欧陆显得温文尔雅,手里拿着病历本的他穿过医院走廊走向尽头的单人病房时,几名忙碌着的小护士也会停下来一脸仰慕地跟他打招呼。

欧陆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靠近窗边的单人病床上,穿着粉色病号服的人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她的枕边,散落的长发下,苍白的脸色好像有了一丝红晕。欧陆惊喜地发现了这一点,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病人躺在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脑部清瘀手术后一度虚弱得气若游丝,连他这个主治医生都说不清对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尽管简家一直吩咐要用最好的药物救治,但欧陆还是只能看着病人精致美丽的脸庞一日日地消瘦苍白下去,让人心疼。除了简家太太戚美云和林管家外,没有人来看过这个女孩,据说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欧陆摇了摇头,他弯下腰观察了下旁边的监护仪器,又摸了摸病人的脉搏。突然,他发现女孩的手动了一下,然后是身体,然后是眼睛。

“小姐,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欧陆一脸惊喜地轻唤,“你醒醒,醒醒。”

她还是觉得腰酸腿疼的,但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脑中还惦记着刚才的王子,嘴里呼叫着:“王子……白马……哎哟……疼!”

“什么?你说什么?是哪里疼吗?”欧陆放下病历本,扶着女孩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戴着眼镜完全陌生,也不是刚才那位王子啊!这又是谁?她呆在了床上,晃动脑袋的同时也觉得那里好疼。

“疼,我哪里都疼。”她有些沮丧,刚才的美梦里还没顾上和王子说上一句话,就被他的白马给踢醒了,“这是……这是哪里?”

欧陆笑了,他盯着女孩的大眼睛:“这里是医院。你知道疼了?”

“医院,我怎么了?我好像被白马踢了一下。”她还是恍然如梦,看着一身医生制服的欧陆,眼里有了些许神采,嘴里嘟囔着,“我浑身都疼。”

“被白马踢了?你是出了车祸,头部有瘀血,已经做过手术了。”欧陆安慰她,“你已经昏迷三个月了,身体酸痛大概是躺太久的后遗症,活动下就会没事的。”

“什么?三个月?!”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没劲,欧陆帮她摇起病床,她又习惯性地用双手去挠自己的头发,这次发出了一声呻吟。

“别动!”欧陆赶紧制止了她,“你头上有个伤口,做清瘀手术时留下的,不过已经快好了,现在还不能挠,那里缺失的头发很快都会长好的。”

她半躺在摇起的病床上,吃惊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头部的疼痛更加明显了,她忽然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情。她把一只手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疼得叫了一声。

欧陆赶紧拿下她那只手,可她却又抓住他的手咬了起来。欧陆忍着痛没动,片刻后,她终于放开了他,也终于搞清楚这不是在做梦了。可是,自己是谁?她居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小姐,你怎么了?”欧陆发现了她的不正常。

良久,她才抬起头:“我、我……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欧陆愣住了,他看见两滴眼泪从女孩的眼中滑落,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递给女孩,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衣着讲究表情却严肃冷漠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医生办公室,戚美云和中年女人坐在欧陆面前正说着什么。戚美云依旧一身黑衣,比起那一夜来消瘦了许多,坐在椅子上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中年女人不时扶着她的肩膀安慰。

“阿姨,叔叔去世几个月了,您要节哀顺变,您还有非凡和小凡,为了他们您也要保重自己啊。”欧陆倒了杯水递给戚美云。

戚美云点了点头,语调有气无力:“欧医生,你也要常常来家里陪陪阿姨,非凡忙着他爸的公司整天早出晚归的,小凡也想你这位哥哥呢。”

欧陆点了点头又问:“阿姨,那您看病房里的女孩现在怎么办?”

“哦,我们一会就安排把她接回家去。”中年女人说着。

“林管家,接她回去休养也好,但要当心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虚弱,除了适当的休息外,还要加强营养。”欧陆满口嘱咐,却被对方打断了。

“这个我们会办的,本来也是没爸没妈的孩子,是你美云阿姨好心把她从乡下接过来照顾,她没那么娇气的。”林管家不以为然。

“欧医生,她、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戚美云问。

欧陆的神情变得沉重,他点了点头:“目前她的身体状态很稳定,失忆和先前那场车祸有关,但这种失忆的症状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很难解释清楚,头部遭受撞击肯定是诱因之一。”

“那她这种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永远都想不起来了?”林管家又问。

“现在还说不好,这要看她恢复的状况了。哦,反正我也要常去看阿姨和小凡,会随时检查和观察的。”欧陆回答。

戚美云看向林管家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惶恐,林管家却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生硬模样,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戚美云挺直了身体,忧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能言明的痛楚。

欧陆看着她们,觉得有些奇怪。说女孩是简家的远方亲戚,可自己从没听老同学简非凡提起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孤女,还没进简家门就遭遇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才醒,现在,又要被林管家急匆匆地接回家。欧陆忽然就有些不放心起来,她身体还很虚弱,而且什么都不记得了,精神上的打击或许比身体更严重,想起那双含泪的眼睛,他不由心头一紧。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驶进别墅大门,穿过花园停在楼前,两个保姆模样的女人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了。司机打开车门,林管家下来,后面跟着的女孩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身上还穿着粉色的病号服和拖鞋。

“这位是李萌萌,简董事长老家一个故交的女儿,由于父母已经去世,太太吩咐,她今后就住在这里。前段时间她因为出车祸受了伤,今天刚刚出院,你们以后要仔细照顾。”林管家向简家保姆介绍着,又回头对李萌萌说,“这是孙妈和香菱,在简家做了很久,今后有什么事情问她们就好了。”

两人毕恭毕敬地说着“李小姐好”,可她却愣在了原地。虽然早就在医院听林管家说过自己的名字和身世,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李萌萌”这个名字太过陌生,陌生到和自己毫无关系。而眼前的这栋豪宅更像是童话中的世界,自己只是梦到了森林、王子和白马,难道真是王子接她回城堡了?可王子不见踪影,眼前的林管家倒是像极了巫婆。

李萌萌习惯性地挠了挠脑袋,头发又变得乱糟糟一团,看得林管家在旁边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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