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妈妈的头上下直点。“说糟糕还是轻的—— 藤条和荆棘仍然覆盖着东方，”她一边说，一边昏昏沉沉地环视四周，“我觉得我喝得太多了，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

“真糟糕，”艾利克斯说完，立即往鹅妈妈的酒壶里添酒，“可是幸福联盟肯定能够对付藤条和荆棘，对吧？”

艾利克斯把酒壶推到鹅妈妈面前，她又喝了一口。

“可怕的不是藤条和荆棘，而是操纵这些藤条和荆棘的魔法，它的力量太强大了，”鹅妈妈说，“他们试图在她发动攻击之前找到她，但我们时间不够，而且运气也不好。”她的头俯在胸口上，又一次睡着了。艾利克斯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把她摇醒。

“对不起，亲爱的，我不是故意在你说话的时候睡着的。”鹅妈妈说。她真的太累了，眼睛都无法聚焦。“你刚才在说什么？”

艾利克斯又一次飞快地动起了脑筋。“我刚才说，希望你找到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她说。

鹅妈妈点了点头。她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艾利克斯的脸庞。“别这么烦恼，他们很快会找到伊兹米娅的。”鹅妈妈说。

艾利克斯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伊兹米娅？”她问道，“伊兹米娅是谁？”

鹅妈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醉得很厉害的话，她肯定会在摇椅里坐直身体。艾利克斯明白这是鹅妈妈不应该告诉她和哥哥的消息。

“哦，亲爱的，”鹅妈妈打了个酒嗝说，“请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你奶奶。”

“我不会的，我发誓。”艾利克斯说。鹅妈妈松了一口气。“只要你告诉我她是谁。”艾利克斯补充道。

尽管鹅妈妈的肚子里装了那么多酒，她还是挺直了身体。“我不能。我答应过你奶奶，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她说。

“那就别说，唱出来。”艾利克斯说。她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鹅妈妈的眼睛，迫切想了解更多的消息。“我最终会找出真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请你告诉我吧，伊兹米娅是谁？”

鹅妈妈环视了房内一周，确保没有别人在场，然后拿起酒壶喝了最后一大口酒。她的眼睛没有去看艾利克斯，而是盯着炉火，她曾发誓不向艾利克斯透露这些消息，所以她现在不想正视艾利克斯的眼睛。

“多年来，人们都以为她死了—— 她下落不明，无人谈起。她躲在暗处，准备偷偷伺机报仇。数百年的悲伤和愤怒驱使着她，压抑在心底的恐惧时刻等待爆发。她对一位公主施加死亡诅咒，失败之后，她誓要摧毁整个世界。‘幸福联盟’即将成为历史—— 因为邪恶的女巫最终归来⋯⋯”

鹅妈妈说完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不是因为疲倦，而是出于羞愧。艾利克斯牢牢记住了她说的每个字。

“女巫？”艾利克斯一边把所有信息拼凑在一起，一边问道，“那个曾经试图杀死睡美人的邪恶女巫回来了？”

“是的，”鹅妈妈说，“她的名字叫伊兹米娅。她把你的妈妈⋯⋯”

她的下巴垂在胸口上，沉沉睡去，艾利克斯从没见过一个人睡得这么快。她的鼾声在寂静的房子内响起。

艾利克斯在房内环视了一周。她的心怦怦直跳，简直喘不过气来，刚才听到的这个消息把她吓坏了。艾利克斯此时仅凭着直觉行事。

她立刻跑进楼上自己的卧室，从书包里倒出所有的课本和学习用品，接着往书包里拼命装衣服。她套上一件运动衫，然后穿上跑鞋。

艾利克斯跑进楼下的厨房，找到自己所知的长途旅行需要的所有食物和必需品：刀子、火柴、水壶等等。她从餐桌旁昏睡的士兵们的身边匆忙走过。哪怕她被逮到准备出门，她下定了决心，谁也拦不住她。

她走出前门，将自行车推出门廊，推到街道上。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小矮人雕像，它们此时一动不动，不过她知道里面其实是士兵。

“我知道你们不能阻止我，因为我现在没有任何危险。”艾利克斯朝那些小矮人雕像叫道。“目前还没有。”她低声说道。

她使出全力，骑着自行车朝夜色中驶去，心里明白士兵或鹅妈妈迟早会赶来追她。

她没什么计划，不过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她要去奶奶位于山间的小屋。

她和哥哥小的时候，一家人经常去看望奶奶，开汽车一般需要几个小时，所以她知道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如果要找到奶奶“开启”或“打开”通往童话世界的入口的话，她知道肯定就在那儿。

艾利克斯扭头朝家里望了最后一眼，房子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这个声音告诉她，她要等很久才能再看到自己家的房子，不过她对此十分坦然。她已经顾不得奶奶的嘱咐，她要想办法进入童话世界拯救妈妈—— 即使为此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下午，艾利克斯在草地上醒了过来。她环视四周，懊恼地哼了一声。她整晚都在骑自行车赶路，本来只想停下来在路边短暂休息一下的。很显然，这一休息就是好几个小时，比她原先打算的时间久太多了。

她此时正在山脚下，往上走就是奶奶的小屋所坐落的那座山了。但距离她和哥哥上次来已经很久了，因此她不太记得准确的方向。从山脚慢慢向上，来到山岭，她在沿路的一家小加油站停了下来，买了一张地图。前方道路蜿蜒曲折，上山的岔路众多，辨别方向变得越来越难。她一边走，一边不时对照地图上看下看，确保自己是朝东北方向在走。她记得昔日父母开车就是一直沿着东北方向走，直走到道路的尽头。

她着实不知道童话世界的森林和人类世界的森林哪个比较危险。就算不用担心有恶狼群，她确信四周仍有普通狼只出没。

不过，如果她现在连一只简单的狼都对付不了，那么，等她找到女巫之后，她该怎么打败功力强大的女巫呢？她怀疑到时候自己挥舞一根大木棒并不能吓跑那个曾诅咒一个王国沉睡百年的坏女人。

艾利克斯越想越觉得想不通。这个叫伊兹米娅的女人抓妈妈到底要做什么？而且她一开始是怎么找到妈妈的呢？如果连仙子们都找不到女巫或妈妈，那她又怎么能找得到呢？

艾利克斯和哥哥对女巫的了解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多。兄妹俩上次见到毒王后的时候，了解到是女巫绑架了年幼的毒王后，并试图利用她发动阴谋掌控童话世界。

艾利克斯躺在草地上，用书包当枕头，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最后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第二天日出之前，艾利克斯继续骑自行车往前走。微风轻拂，她沿路骑啊骑，一直骑到下午三四点。她的自行车朝前颠了一下，她差点儿摔下车，结果前面的车轮撞上一块特别锋利的石头，车胎被扎破，没气了。

“开什么玩笑！”她生气地把没用的自行车扔到路旁。不管剩下来的路还有多远，她只能步行了。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她看见前面路上有一座木桥，精神为之一振。她和康纳小的时候，看见这座桥就意味着离奶奶的小屋不远了。她知道自己就快到了。

她如释重负地慢慢朝木桥跑去，可是离得越近，木桥就变得越陌生。和她记忆中那座桥相比，这座桥似乎太小了。难道只是因为她当时个子比较矮吗？而且令人沮丧的是，这座桥外观非常破旧。每块木板都有缺口，而且腐朽得很厉害。

艾利克斯在桥上走了几步，想再近距离观察一下。她感觉有些不对。这座桥很窄，汽车根本开不上来。她又看了看桥身两侧。桥下面几百英尺是布满石块的干涸河床。可是他们一家过去驾车经常经过的那座桥离桥下的溪水只有几英尺远。

艾利克斯叹了一口气。她迷路了。

她踮起脚尖开始往回走，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一声东西破裂的声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从桥身中间直直跌了下去，原来她脚下的烂木头裂开了。

她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了桥身。她拼命把身体往上拉，可是徒劳无功。她能听见木头在重压下碎裂的声音。

“救命！”艾利克斯大叫道，“救救我！”

她不知道自己在向谁呼救。据她所知，目前她是一个人在山上，似乎难逃摔死的命运。

“不！不！不！”她自言自语道，“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又一次使劲把身体往上拉。响亮的碎裂声再次响起，她的身体随之下滑，朝下面满是石块的河床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利克斯感觉到有两只手抓住了自己。她抬头去看，看见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正低头望着自己。她起初以为是爸爸，不过稍后她明白过来是康纳—— 奇怪的是，就在这一刻，她才发现他长大了好多。

康纳脸色通红，使出吃奶的劲儿拉着妹妹的手不放。“快点，莱斯特！拉我们上去，兄弟！”他哼哼道。

康纳和艾利克斯被慢慢拉了上去。艾利克斯的身体露出桥身之后，她看见莱斯特的鹅嘴正紧紧叼着康纳的裤子，使劲儿把他往上拽，而他又在拽她。大白鹅把他们俩拖离桥身，安安稳稳地放在地上。

兄妹俩和莱斯特都躺在地上呼呼直喘。

“我现在恨死你了。”康纳喘着粗气说。

“这真有趣，因为我也从没喜欢过你。”艾利克斯满面笑容地说，她滚向一边，给了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幸好，我们现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知道你以后会有机会还我这个人情的。”他说。

莱斯特朝他们俩呱呱直叫，仿佛在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

“她也欠你一个人情，莱斯特，别担心！”康纳说。

兄妹俩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他们浑身沾满了木头碎片和烂木头碎屑。莱斯特也站了起来，它伸了伸脖子，活动了一下嘴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艾利克斯问道。

“侥幸猜中的！”康纳说，“你就连离家出走也不像一个正常的少女。你起码应该留张字条给我！但我猜你要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我和莱斯特一整天都在到处飞着找你，最后发现了你扔在路边的自行车。”

“鹅妈妈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艾利克斯问道。

“自从我意识到你离家出走之后，就一直在帮你打掩护，我对鹅妈妈说，你生病了，把房间吐得一塌糊涂。后来，趁她不注意，我劫持了她的鹅，就过来找你了。”康纳说。

“你怎么劝动它的？”艾利克斯问道。

“哦，很显然，它觉得自己老是被呼来喝去，认为帮我这个忙能给鹅妈妈一个教训。”康纳说，“我不会说鹅语，不过我猜大概是这个意思，对吗，兄弟？”

康纳扭头看着莱斯特，大白鹅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叫上我？”康纳生气地说，“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关禁闭呢？你是想单独行动，还是怎么样？这么做可不酷，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羞愧地低下了头。“如果奶奶发现我跑了，她会很生气的，所以我不想把你牵涉进来。”她说，“我查出是谁绑架了妈妈！我从鹅妈妈嘴里打听到了！”

“所以你就立即动身？”康纳说，“嗯，是谁？你都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艾利克斯现在明白奶奶向他们俩隐瞒这个消息的原因了。一想到哥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像自己一样焦虑不安，她觉得难受极了。

“很显然，女巫回来了。”艾利克斯对他说，“那个曾经诅咒睡美人的女巫又一次弄得童话世界人心惶惶，是她抓走了妈妈。”

“什么？”康纳难以置信地说，“女巫抓走妈妈做什么？”

“我不知道，”艾利克斯说，“我一直试图想明白，不过却毫无头绪。”

“等一下，我以为女巫死了。”康纳说，“毒王后告诉我们，她给女巫下了毒，女巫中毒跑了，后来死了。记得吗？”

“我猜是她想错了，”艾利克斯说，“女巫叫伊兹米娅—— 她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这就是我们很久没见到奶奶的原因？”康纳说。

“我想是的。”艾利克斯说。

康纳在山路上走来走去，陷入了思考。

“我们必须进入童话世界，”康纳说，“我们必须救妈妈。”

“我同意，可是我们进入童话世界之后该怎么办呢？仙子们都束手无策，我们怎么才能救妈妈呢？”艾利克斯问道。

“我们可能做不了什么，”康纳说，“不过多两个人帮忙总不是坏事。而且，这总比坐等坏消息的到来要好得多。”

艾利克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完全同意。

“我们尽量在日落之前赶到奶奶的小屋。”艾利克斯说，“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我们离得还远吗？”

康纳环视四周的山脉。“嗯，我们离得很近！”他说完用手指着远处一座较平的山峰说，“奶奶的小屋就在那座山的另一边！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见过这座山，当时我还希望这是一座火山！”

“你确定吗？”艾利克斯问道。

“确定，”康纳说，“我们走吧。莱斯特，你能带我们往那座山峰的方向飞吗？”

莱斯特扭头顺着康纳指的方向望了望，它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康纳爬到莱斯特的鹅背上，接着把一只手伸向艾利克斯。“快上来。”他说。

艾利克斯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这样安全吗？”她问道。

莱斯特备感侮辱，呱呱叫了一声。

“你一定要试试，艾利克斯，”康纳激动地说，“我明白老鹅妈妈为什么老是这样到处走了。”

“老鹅妈妈？”艾利克斯问道。

“这是我给她取的绰号—— 她叫我小康仔。”

艾利克斯耸了耸肩，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她跨坐在大白鹅的背上，双手紧紧抱着哥哥的腰。

康纳一拉缰绳，准备起飞。“我们飞吧，莱斯特！”他说。

莱斯特张开了翅膀，在日光之下，它的翅膀显得非常宽大。它后退几步，接着一边摇摇摆摆地向前小跑，一边扇动翅膀，飞到了空中，然后越飞越高。

康纳说得没错，这真是一次美妙的体验。从一只鸟飞翔的角度看，山脉显得愈加雄伟。兄妹俩一生从未有过这么自由的感觉。

“希望没人看见我们。”艾利克斯说，她胆怯地俯瞰着下面的道路和小镇。

“我只希望现在不是猎鹅的季节。”康纳说。

莱斯特呱呱大叫，回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我只是在开玩笑，莱斯特，”康纳说，“放松点儿，没事！”

莱斯特朝山峰的方向飞去。没过多大会儿，他们就飞越了山峰。看到下面只是一块平坦的山顶，压根没有熔岩的踪迹，康纳觉得有点失望。

“留意一下小屋，”他对妹妹说，“它随时会出现。”

艾利克斯扫视着下面的土地。她很难看见什么东西，只有树梢和偶尔一闪而过的烟囱。突然她看见了一座熟悉的桥，接着又看到桥两端的道路蜿蜒向前方的森林延伸。在道路的尽头，她认出了那间标准童话式小屋的房顶。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艾利克斯指着小屋说，“那就是奶奶的小屋！”

莱斯特在小屋前面着陆，此时夕阳开始西沉，艾利克斯和康纳从鹅背上爬了下来，打量着奶奶的旧屋。

“哇！”康纳说。

“和我们上次看见的不一样了。”艾利克斯说。

很明显，小屋很久没有人住了。在屋前的草地上，有些草枯死了，有些草疯长得老高。花坛里也长满了野草，草叶几乎和兄妹俩一般高。小屋四周墙壁上爬满了常春藤，屋顶有一块地方也塌陷了。

奶奶的蓝色汽车停在屋外，不过已经几年没人开了。汽车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轮胎之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这间小屋主要作为临时歇脚点使用，奶奶仅在兄妹俩来访的时候住在这儿，但是它仍然满载着两人童年最美好的回忆。看到小屋此时破败的样子，他们很难过。

艾利克斯和康纳心情沉重地走向小屋前门。

“莱斯特，祝你好胃口。”康纳指着野草丛生的院子说。莱斯特呱呱大叫，开心地去享用美餐。

“你觉得门锁了吗？”艾利克斯问道。

康纳扭动门把手，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艾利克斯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兄妹俩走了进去，审视着屋内的状况。这里和他们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除了满屋的尘土和蜘蛛网。奶奶的摇椅仍然摆在壁炉旁边，摇椅前面是一大块地毯，过去他们就躺在上面听奶奶读故事。

“再次见到这一切的感觉很奇怪，”艾利克斯说，“奶奶的椅子、壁炉和餐桌——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些东西一直原封不动。”

“你还记得我们过去和爸爸一起在那下面搭建的城堡吗？”康纳指着桌子问道。

“我怎么会忘呢？”艾利克斯说，“你老是想把我挤出去，可是爸爸从来没让你得逞。”

“你知道什么最有趣吗？”康纳一边到处走，一边说，“虽然我们现在知道奶奶其实并不住在这儿，但每当我想起奶奶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她在这里烤饼干或者坐在壁炉旁看书的样子。”

“我也是，”艾利克斯说，“我们童年的一部分时间在这里度过，这里真是我们的乐园。”

“你觉得在这儿能找到可以带我们去童话世界的东西吗？”康纳问道。

“我们必须找到。”艾利克斯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她也心存疑虑。她不确定要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她清楚自己一看见就会知道的。

康纳看了看壁炉架上方那个布满尘土的相框，里面大多数是他和妹妹过生日或放假时和家人一起拍的照片。在其中一帧照片里，兄妹俩才三岁大，两人分别坐在圣诞老人的大腿上。康纳胖乎乎的，咧着大嘴在笑，艾利克斯则在歇斯底里地哭泣。

“快看这张我们和圣诞老人的照片，”康纳哈哈大笑，“你的样子活像他要吃了你似的。”

“我的确在准备对付其他想吃掉我们的虚构人物。”艾利克斯说。

康纳不禁笑了，他拿起另一张照片。“不可能！看看这张照片上的妈妈和爸爸多么年轻！我觉得我们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艾利克斯走过来看照片。“康纳，我们和他们长得好像，”她说，“毋庸置疑，他们就是我们的父母。”

“你说的没错，”康纳说，“当我发现我们是半人半仙子的时候，我还暗自觉得我们是被收养的。不过看了这张照片之后，我的这种想法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艾利克斯又开始四处寻找，深信要找的东西随时会出现。

“你找到什么看着像入口的东西了吗？”康纳问她。

“还没有，”艾利克斯说，“哦，也许除了这个。”

艾利克斯正抬头注视着墙上一幅美丽的画。她记得这幅画从她小时候起就挂在这儿，而且和屋内其他东西不同的是，这幅画的色彩依然生动如新。这是一幅美丽的水彩画，画的是一个碧蓝色的池塘。

这幅画的某些地方让人觉得很眼熟，仿佛他们亲自去过一样。

“你觉得这幅画能带我们进入童话王国？”康纳问道。

“在《纳尼亚传奇》里就可以。”艾利克斯说。

她走到这幅画跟前，把一只手放在相框上开始认真端详。

“这是丑小鸭池塘！”艾利克斯认出了这幅画里的风景，“就是它！这肯定就是我们的入口！要不然奶奶为什么把一张池塘的照片挂在屋里？”

“你觉得你可以启动它吗？”康纳问。

“我可以试一下。”艾利克斯说。

她把双手放在金色的相框上，试图用意念启动它，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加大了控制意念的力度。然而，依然没有发生任何事。

康纳响亮地拍起了手，这打乱了艾利克斯的注意力。“拍一拍！”他说。

“你这是干什么？”艾利克斯问她。

“只是在想其他方法启动它，”他说，“是不是哪里有个遥控器或控制开关啊？也许就像等离子屏幕一样。”

艾利克斯没有理会他，继续集中注意力调动意念。她想象着自己第一次去童话世界期间到过的所有地方和遇到的所有人。她想象着她和哥哥见过的所有城堡和森林。她想象着他们遇见的所有危险动物和怪物。不过最主要的是，她想的是自己有多么渴望再次见到这一切。她想到了奶奶、爸爸和妈妈。她想到了画里的池塘、睡莲叶子、萤火虫，还有池塘里的水。

让兄妹俩惊讶的是，这幅画开始发光了。

“你做到了！”康纳激动地一把抱住妹妹，“你成功把它启动了！”

“真的吗？”艾利克斯问道—— 这简直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兄妹俩激动得上蹦下跳，不过他们的兴奋之情很快就变成了恐惧。这幅画发出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小屋开始隆隆作响，就像一列火车直接从他们脚下驶过。

“《纳尼亚传奇》里的小孩到底是怎么通过画穿越的？”康纳问道，他从画前慢慢向后退了几步。

“嗯—— 噢。”

小屋停止颤动，这幅画发出的光芒黯淡下来，只是画中的池塘消失了—— 画布上一片空白。

“嗯？”艾利克斯说，“这真奇怪。”

“不过也松了一口气，”康纳说，“我刚才还担心水会溢出—— ”

哗啦！一个浪头从前门窗户打了进来，兄妹俩尖叫一声，朝小屋后面跑去。哗啦！又一个浪头从后面向他们拍去。哗啦！水从所有门窗涌了进来，淹没了小屋。

“怎么回事？”康纳大叫道，“我们撞上冰山了吗？”

他说的没错。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下沉，而且是快速下沉。此刻水已经齐腰深，兄妹俩惊恐地望着四周，眼睁睁看着奶奶的旧居慢慢被毁掉。

“我们做什么了？”艾利克斯大叫道。

“我一直想要个水塘，可这也太荒唐了吧！”康纳大叫。

水越来越快地涌进屋内。兄妹俩的双脚已经在地板上站不稳了。两人赶紧踩水，在水的作用下浮向天花板。

“我们得赶紧游着离开这里，不然会淹死的！”康纳说，“跟着我！”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艾利克斯跟随其后，他们朝前门游去。门口的水流特别大，他们只能尽量抓住一些东西抵御水流的冲击。

他们使劲儿游过前门，结果发现小屋不再位于山间，而是在一大片幽深的水里。小屋在他们身后沉了下去，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水里。他们抓住彼此，拼命向水面游去—— 希望水面是存在的。

终于，他们看见了上方有些扭曲的夜空，那就是水面！他们游到神秘的水面上，两人累得呼呼直喘，凉风吹过他们的脸庞，冰冷刺骨。

“这是怎么回事？”康纳大叫道。

艾利克斯没有理会他。她看见远处是浓密的树林，巨大的树根陷进了地里，萤火虫在空中翩翩飞舞，睡莲叶子在他们周围的水面上浮动。她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了！

“康纳！”艾利克斯激动地朝康纳泼水，“我们在丑小鸭池塘里！我们回来了！我们回到童话王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