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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三人行

接下来我便开始和赵倩倩谈起了恋爱。

说是恋爱,其实也不过是三个人中午吃饭时走路的顺序换了一下而已。原来是陈阳在中间,我和赵倩倩分立左右,现在却成了赵倩倩在中间,我和陈阳分立左右。

赵倩倩家里很有钱,穿衣用度一水的外国货,而且样样都讲究名牌。相比之下,陈阳那洗脸用大宝、洗头用蜂花的作风,直让人感叹同人不同命。

因为是独生女,又是单亲家庭,赵倩倩的母亲十分宠她。所以,赵倩倩虽然一眼看上去挺文静的,但骨子里却十分娇气。

比如想吃个面包,文科班的教室明明离小卖部的距离更近些,可赵倩倩偏不去,而是打电话让我当跑腿的,顺便还毫不知情地在我的心头上补刀:“对了,记得再买一份给阳阳。”

我好不容易终于买了送到,可她又有各种嫌弃的理由:“你怎么买这种?这种不好吃。”

她又没跟我说清楚到底要买哪一种,全靠我脑补,给她送去了她又诸多挑剔,虽然最后还是吃掉了,但总逼得我产生一种“大爷我不伺候你了”甩脸走人的冲动。

再比如,我和陈阳都喜欢吃红烧肉,有时买上一大份,两个人吃得特别欢。自从赵倩倩加入了我们的饭局,我和陈阳就再也没吃过了。因为赵倩倩曾对大肆咀嚼红烧肉的我们露出嫌弃的表情,嘴上也不饶人:“好恶心,看上去好像便便。你们是怎么吃下去的?”

便便,便便,便便……我顿时,不,从此对红烧肉再也没了胃口。

身为白富美,赵倩倩时不时地会流露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不时地炫耀她用的爽肤水是SK-II的,背的包是芬迪的,手链是香奈儿的,表是CK、阿玛尼的,太阳镜是缪缪的,丝巾是爱马仕的,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

更夸张的,交往没多久,正好赶上我生日。她竟然送了我6210元现金,说象征着我来到这世界的天数。我瞬间惊呆,好说歹说,才婉言拒绝掉了。结果没多久,她又送来了套英文版的《哈利·波特》。盛情难却,我不好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收下了。

我有好几次都想趁早结束这段消受无能的恋情,但每次一对上赵倩倩眉目含笑的双眸,所有的狠心话又都哽在了喉间了。

赵倩倩亲昵地挨向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脸的满足:“杨杰,虽然你有时候真挺讨厌的,不过我喜欢你,所以也喜欢你的缺点。我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的吧?”

赵倩倩漂亮的脸蛋和溢满深情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打动了我。

我别过脸,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自己,头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

我不喜欢赵倩倩,但也拒绝不了她的依赖和爱慕。可非让我像对待陈阳那般对待赵倩倩,我又做不到。

意识决定行动,这句话用在感情上绝对是至理名言。无论语言如何表达,喜欢与否总会在举止上表现出来。

比如陈阳感冒,我会跑腿买药,送她去医院,给她熬姜汤。而赵倩倩,我则轻描淡写,让她“多喝点热水”。表面在关心,其实不过耍嘴皮而已。

再比如到溜冰场溜冰,陈阳和赵倩倩同时摔倒,我会条件反射地先去扶陈阳,把赵倩倩忽略掉。

遇到好玩的好吃的,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陈阳。至于赵倩倩,要不是陈阳提醒,我有时都会忘记自己还有她这么个女朋友。

我也不是没愧疚过,毕竟赵倩倩也挺无辜的,而且对我也真的挺不错。她会给我记笔记,送学习资料,我的话费没了她会给我充话费,甚至给我捎饭捎水果。除了送《哈利·波特》,她还给我和陈阳每人送了一支便携式电动牙刷,以便我们外出就餐时用。

如果不是我不喜欢她,无法包容她的小缺点,其实她会是个极好的女朋友。

我不是个冷血的人,父母一直教育我做人要懂得感恩。因为是被陈阳逼急了才跟她交往的,出于愧疚,我试图对赵倩倩进行一些弥补。

但女人大概都有这么个通病,爱向身边的人提及自己的男朋友,炫耀自己的幸福。每次我稍微对赵倩倩好一点,她便会向陈阳炫耀说我有多么关心她。事后陈阳总会对我态度减淡,连陈阳自己都没发现。

我很反感这一点。可能是抱有偏见,我总觉得她很有心机,但也许是我多想了,可能赵倩倩只是单纯地想和陈阳分享快乐而已。

我和赵倩倩交往没多久,陈阳也谈了一个男朋友。跟她不是一个班的,会打篮球,长相中上,只是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分手了。据说分手的原因仅是交往了一个月,有一次那男生试图拉陈阳的手,却被她逃脱了。那男生一气之下和陈阳说了“拜拜”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阳是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的。但她明明笑得眼角泛起泪光,胸脯也随着身体一颤一颤的。她说:“我就这样被甩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选择了缄默不语。这种时候,陈阳更需要的,大概只是无声的陪伴吧。

后来有一天,上完晚自习,我和陈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起在体育场里跑步。跑了几圈后,我俩气喘吁吁地挨着坐在足球场的看台上。

歇了一会儿,陈阳问我:“你和倩倩谈得怎么样了?”

她大概只是随口一句,但我的心却像突然被人用刀划了一下,麻痹得疼。人最难受的莫过于单相思,剃头担子一头热。我有点抵触这个话题,敷衍着回答:“就那样吧。”

陈阳颇为不满地责备我:“你对倩倩热情点,别老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任凭赵倩倩在陈阳面前如何描绘我的好,陈阳还是一眼看穿了我对赵倩倩的态度——她为什么就看不穿我对她的态度?看不穿我其实喜欢的是她呢?

我有些怨愤,怨陈阳,气自己。语气不由地带了嘲讽:“怎么热情?像你对你男友那么热情啊?”

陈阳照着我胳膊打了一拳,撇了撇嘴:“说你呢,别往我身上扯。”

我不冷不热地“呵呵”笑了一声:“这是我和她间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陈阳白了我一眼:“什么叫瞎掺和?你是我死党,倩倩是我闺密,我希望你们两个开心快乐。”

我当时真的好想吼陈阳。我好想跟她说想让我开心就别把赵倩倩介绍给我,想让我快乐就别那么自以为是地“关心”我。

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怕伤害到她,自己也跟着不好受。跑了几千米都不觉得怎么累的我,此刻只觉身心疲惫。我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跟她说:“赶紧回家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大概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了,陈阳回了个“嗯”字后就和我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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