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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我的猫儿子们

话说夏日炎炎,做什么都不起劲。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无非就是侍弄家里的三只猫和看闲书。

最近天气开始热起来,开空调又太早,于是每晚入睡前都要折腾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我不是用来看电影就是用来看书,间或到客厅与我的小猫们玩一会儿。猫也和人一样,有不同的性格。有时候我看着它们甚至认为,这些天性生下来就注定了,很难后天改变。有人说,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猫。我有三只,每只性格都不同。黑猫Caesar深得我宠爱,性格不卑不亢,活泼又爱亲近人,特别懂事儿,有时候看着它的眼神我就觉得我们两个在无声地交流。白猫Vanunu简直是“被害妄想症”附体,家里一来客人就跑得没影儿,平时也一惊一乍的,就好像别人会害它。其实我天天好吃好喝地喂着,万没有虐待的可能。新来的一只小花猫满身花纹,才一个多月大就来到家里,来的时候饿得皮包骨,看它灵活动人,眼睛大大的,取名Miumiu。可惜它先前在外面流浪过,对生活没有把握,缺乏安全感,不太敢与人亲近,加之年龄太小,生性顽劣,刚来就已经把我的床尿脏了几次,害得我只好锁上卧室。当了猫妈妈,一碗水肯定要端平,尽管我内心有偏爱,也不会在饮食上表现出来,每只猫都有自己的饭盆,随时供应适合它们的猫粮。如果说猫的性格与主人相似,我只愿Caesar代表我的性格。另两只可能也带有我的性格缺点,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Caesar有时候也很顽皮,好几次被我抓到在床上尿尿,小淘气原来还在我的LV和瑞莫瓦的旅行箱里尿过尿,害得我用专门的去菌剂喷了半天才除掉味道。但至少,它让我意识到,这些物质的东西并不重要,在猫的眼睛里,没有金钱的概念,这些包无非是“物体”罢了。我和朋友开玩笑说,回头在我的LV手提包里倒进猫沙,专门给Caesar当猫沙盆用。

它们常趴在阳台的台阶上休息,每次看到这三只猫,我总被Caesar的美貌打动,一身黑毛,四蹄儿踏雪,小鼻子旁边还有颗小黑痣,浑身上下只有三种颜色:黑、白、粉,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再看另两只,唉,一声叹息。

猫是可爱的精灵,但确实,不是每只猫都可爱。

在我家的小白猫Vanunu发情两个多月后,我终于咬牙带它去了诊所。关于猫到底要不要做绝育,网上许多人都在讨论,没有什么定论。做绝育是为了避免猫无休止地生育,同时也避免它们的生殖系统生病。而不绝育,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忍心剥夺小动物的生育权利。我家有两只猫,公猫Caesar也在8个月大的时候做了绝育,当时我也是非常不忍,但也没有办法,发情的猫很容易离家出走,而外面的这个世界根本不适合小动物生存和成长,万一哪天它被做成猫肉串该怎么办?

Vanunu随之发情。母猫只能在两次发情期之间去做手术,这样它不得不受了点苦,它开始夜晚嘶鸣、低声呜咽和逐步消瘦。当它快瘦成一只非洲猫,我终于下定决心,为了解除它的烦恼,我带它去了动物诊所。

它们都带给我许多快乐。它们基本上是前后脚进入我的家,都是流浪猫,来的时候都不足两个月,都还是活泼可爱的小奶猫。很快它们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特征。Caesar爱闹,爱亲近人,是只自私的小野兽。Vanunu像几乎所有的波斯猫一样慵懒、害羞,像个高贵的淑女。Caesar一身黑,四蹄踏雪,网称“黑猫警长”。Vanunu一身白毛,两只眼睛一只深蓝一只浅蓝,说不出的妩媚。如果它们能生孩子,孩子应该也特别漂亮可爱吧。可惜它们对待对方仅仅是亲人,爱情什么的完全无感。我不想它们再次沦为流浪猫,外面的环境对于动物来说尤其恶劣,光想一想就让我这猫妈不寒而栗了。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宠物受到伤害,于是在小猫的自由和安全间,我选择了安全。这让我痛苦不堪,正如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的《特别的猫》里车夫的质问:“那些兽医怎么不想办法替猫发明一种节育方法呢?光只为咱们自己方便,就任意剥夺它们真正的天性,这根本就说不过去嘛。”

人类为动物做得太少了,凡事都围绕着“人”这个中心,对于动物们,如果不吃掉它们,基本上也算是没有任何作为。

自从收养它们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最终有天要选择是否为它们绝育。当它们小的时候,只知道玩耍嬉戏,我就知道有天要面临选择。那时候只希望它们玩得再开心点,再懵懂些,不要太早就面临长大后的无奈。我为它们选择了最优秀的动物诊所,希望它们少受些苦。人与动物间的缘分是珍贵的,它们选择了我家作为它们的家,选择了我作为它们的亲人,我就一定要照顾好它们。人与动物都只是地球上的客人,没有孰轻孰重之分,仅仅是因为人类掌握了地球,别的动物们不得不退居二线,丝毫不被保护,这根本说不过去,但愿有一天,人与动物们能够共享这一切。

邻居送了我一只刚从街上捡回来的虎纹小猫,脸又大又圆,身体瘦小,看起来简直不成比例。它看起来才两个星期大,在流浪的那段时间,它肯定吃了不少苦。我们为它取名Miumiu。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它很适合这个名字。

Miumiu太没有安全感了,它与另外两只猫始终无法亲近起来,吃饭的时候它明明有自己的饭盆,却宁可去抢别的猫的猫粮,平时就缩在一边,根本不愿意出来。它不像Caesar一样热情,也不像Vanunu一样害羞,它只是对人有警惕心,根本不愿与人亲近。如果我要去抱它,它肯定百般不让,并且伸出有长指甲的猫爪,我的胳膊就被它划过好几次。

说来也巧,我的朋友却偏偏喜欢上了它。按她的话说,Miumiu带着劣根性,野性难驯,很像她的闺女。她特别想要Miumiu,可惜她与人同住,对方根本不喜欢任何小动物,再加上她的收入也不稳定,不可能再养猫。

这件事自从她离开原来的住处,住进了我家附近的一家国际青年旅社,事情就有了转机。青年旅社的二楼是个大咖啡吧,有一个阳台,咖啡吧的服务员们都很喜欢猫,只苦于自己没有,常常管人借猫来增加热闹的气氛。她决定收养Miumiu,就寄养在青年旅馆里,大家都喜欢动物,Miumiu一个人为老大,不会再跟别的猫打架。

把Miumiu抱到青年旅社的那一天,在场的服务员都很高兴。找猫粮的找猫粮,找猫沙盆的找猫沙盆,朋友也笑得合不拢嘴。我松了口气,她心愿以偿,青年旅社喜迎新客人,这不失为一个圆满的结局。哪知只过了几天,朋友打电话过来,说Miumiu失踪了,她找了整整一天,把几层楼都找遍了还没有,她急得哭红了眼……

几天后,我问她找到Miumiu了吗,她兴奋地说找着了,原来Miumiu没有跑,只是一直躲在一张沙发下面。我明白了,这是它刚到一个新地方害怕,需要自己躲起来确定一下环境,等安全了,自然就会出来的。

然而那里终究没有留住Miumiu。或许是它太早就被抛弃导致毫无安全感,哪怕是朋友对它无限的宠爱也温暖不了它的心灵;或许是它害怕再次被人抛弃;或者是它讨厌那里人来人往的环境。没多久,朋友就说再也找不着Miumiu了。它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猫沙盆与猫粮都一如既往地放在原处,可她说再也没有见到过Miumiu。

自从家里有了猫,我在路上也会情不自禁地看猫。以前我从来不喜欢猫,更不觉得它们有什么可爱。现在我完全被改变了。也许就像体会过真爱,从此看所有人都不再一样。有了Caesar和Vanunu,我体会到了当母亲的感觉,它们激发出了我的母性,让我开始关注这些小精灵们的世界。有时候我会躺在地上,躺在Caesar旁边,突然我发现原来空间这么宽广;有时候我会试着用它们的视角来观察环境,这简直是个返老还童的过程。我再也不想到处乱晃了,如果有时间,我宁可宅在家,陪我的猫。或者说,让我的猫陪我。

猫事

楼上有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每天喂着院里的流浪猫,风雨无阻,我们见面总是聊猫。有几次她给我打电话,一听全都是流浪猫的事,比如在隔壁楼的平台上发现一只小猫,它自己下不来了,让我帮着把它抱下来。

那天我接完电话,赶紧穿好大衣出门。我们来到楼前,进了二楼才发现小猫在的天台需要从二楼的窗户爬进去。于是又去找梯子。正好一楼楼道里有个梯子,但是有点年久失修,一看就是很久没人用过。我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阿姨年纪也大了,扶不住。于是我们只好撤回到楼前,想别的办法。正好是下班的点儿,有两个年轻的男孩路过,我连忙喊住他们。他们很热心,一听是救小猫,立刻就停下来跟我跑进二楼窗户口。正值寒冬,其中一个男孩把手套摘下来,我和另一个男孩扶着,他爬进窗户,我们焦急地在下面等着。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传过来了:“猫被我吓跑了。”“啊?”正在我们担心时,楼下的阿姨上来了,高兴地说猫从另一侧的楼梯跑下来了。任务顺利完成。我和阿姨谢过两个热心的男孩,放心地各回各家了。

类似的情况还有过几回,我们就像蜘蛛侠一样,救苦救难,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救的全是那些无助的流浪猫。

在这个院里住的时间久了,流浪猫也基本上认全了。楼前有一只“奶牛猫”,身上是黑白的花纹,阿姨很偏爱它,说它是只胆小的猫,老被别的猫欺负。“平时我倒猫粮,它都远远躲到背后,等别的猫吃完了它才过来吃。谁都敢欺负它,可胆儿小了。”虽说这样,但阿姨说起它的时候还是带着疼爱的神情,也许正是因为它胆小怕生吧。我常常见到它,它每每看到我走过来就赶紧躲开。偶尔远远看见它,我也会亲昵地喊它一声:“奶牛猫!”

前几天,阿姨又给我打电话了,说奶牛猫躲到地下室好几天了,平时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吃完又立马躲回地下室了。“它可能快不行了,年纪也大了。”听阿姨这么一说,我立马表态:“阿姨,我陪您下去找!”阿姨有点不好意思,说她也喂了它五六年,它也享到福了。我陪着阿姨来到地下室,里面尘土飞扬,啥也没有,连脚印也没有。不知道奶牛猫躲在哪里,也不知道它是死是活。现在每天回家的时候,我还会习惯性地找找奶牛猫,以前它总是躲在车底下或者蹲在墙角,现在找不到它,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每个大院里都有这么一位好心的阿姨,如果没有她们,我简直不敢想象流浪猫如何在大都市里生存下去。

我从网上多买了几袋猫粮,送了阿姨一袋。因为没有找到奶牛猫,我心里也有点愧疚。

Ps:几天后,有天我出门,突然在楼前看到蹲在某个单元门口的奶牛猫。我一下子高兴起来,奶牛猫还活着!“奶牛猫!”我叫它。“喵~”它回答了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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