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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对于离开得克萨斯州,离开美国,年轻的士兵们还是很开心的。首先,他们觉得战争只是个幌子。这些孩子太小了,几乎不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他们而言那似乎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第二,他们认为日本对美国根本造成不了威胁。在那个年代,同大多数美国人一样,这些人总是狭隘地认为日本人不管是在思想上还是在种族上都比他们差,更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和自己的国家抗衡。这群士兵如此天真,浑然不觉自己对于这场战争的训练有多缺乏,准备有多不足。

美国西部是得克萨斯州第2营战士冒险旅程的第一站。他们在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市短暂停顿后,便坐上火车一路向西,历经三天三夜,终于在1941年11月14日抵达旧金山。随后,他们出发前往旧金山海湾安琪儿岛的麦克道威尔堡,一如所有美国军队,他们在那儿原地待命。大多数人认为下一站便是菲律宾,他们觉得在那儿应该是很轻松的,离欧洲战场很远,又可以一饱眼福,见识一下同自己的家乡得克萨斯州完全不同的世界。然而,到达旧金山不足一个月,日本人便偷袭了珍珠港,这极大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不过接下来我们先来谈谈旧金山的情况。

在麦克道威尔堡的日子十分无聊。很多人觉得,他们不是在为整个营的士兵做饭(赫德尔斯顿·瑞特曾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军营食堂”),就是在操练,还得接种疫苗。1因为如果没有采取适当的医疗预防措施,军队不会派遣他们去西太平洋的热带区域,所以士兵们觉得总是在排队接种。2更糟糕的是,所有这些接种及做饭整理的后勤工作,只能得到部分补贴。韦德·韦伯说,陆军中校布卢彻·S. 萨普不允许在旧金山给士兵们发足补贴,否则士兵们会在那儿把补贴花个精光。3

与麦克道威尔堡的无聊相比,旧金山却有着作为海港城市的所有喧嚣与乐趣,灯光、声响、多彩活动,这些对士兵都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斯勒格·瑞特曾在旧金山的美孚石油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对当地比较熟悉,便当起了士兵们的向导。4杰斯·斯坦伯勒像是一个平常的游客,参观了唐人街和租界等景点,趁休息去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脱衣舞秀。5一天,有个当地商人带克拉克·泰勒和他的战友们玩了一个晚上,在旧金山市最高档的酒店吃了牛排晚餐。6艾迪·冯是当地人,就没去逛景点,而是跟家人待在了唐人街。7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出去走走。有些人,如F炮兵连的罗伊·阿姆斯特朗和赫德尔斯顿·瑞特被烧饭、整理等琐务缠身,一直没能得空去逛一逛。8伊洛·哈德责任感极强,他没出去逛,驻地上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而且想着他老婆在家靠着政府补助勉强维持生计,他就更觉得不能随意乱花钱了。9士兵们在旧金山的经历丰富多彩,丹·布索的总结尤为精辟:“这里的时光就如一场奇异旅行。”10

随后撤离旧金山的命令终于下达,第2营士兵们和加州罗伯特大营的26野战炮兵旅以及炮台总部一同准备离开美国。他们登上美国部队运输船“共和号”,开始了旅行。他们以为是去菲律宾,但与第22空军轰炸队继续会和后,却是共同前往珍珠港。“共和号”十分巨大,行进很慢,船上又装满了供美国在菲律宾驻地部队的军用飞机和弹药,士兵们时有抱怨。11如罗伊·阿姆斯特朗抱怨船上太过拥挤,其他人则抱怨海军伙食差,例如离开旧金山的第一天,伙食师傅们为他们的晚餐只准备了烤鱼和煮白菜。12

“共和号”离开旧金山没多久,这些得克萨斯州的士兵便开始了艰难的旅途。出了旧金山湾,太平洋凶涛骇浪,白菜味夹杂着鱼腥味,大部分人都出现了严重的呕吐症状。13一个水手很坏地骗弗兰克·菲克林去船尾,说那儿可能会减轻呕吐,菲克林很快就发现自己被愚弄了,船尾是最不能去的地方。14赫德尔斯顿·瑞特带了一些晕船药,但也吃得太晚了。15艾迪·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一直待在甲板上与机关枪为伍,甚至睡觉也在那儿,但是也一点儿没用。16据麦克斯·欧菲勒回忆:“那次的晕船最难受了,似乎要死了,又担心自己死不了。”17

最后,这些“旱鸭子”们大多适应了海上航行,在到达夏威夷的前一周已能基本适应。1941年11月28日,“共和号”抵达珍珠港。当时,一些士兵有四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去参观檀香山。虽然他们因未能领到军队补助而十分沮丧,但还是去逛了檀香山。18到过那儿的士兵基本都能回忆起当时夏威夷的备战状态。19欧菲勒说当时人们都在筑沙袋、拉铁丝网及摆放机关枪。20凯尔·汤普森曾回忆道:“其实日本人偷袭珍珠港前一周,夏威夷群岛上已经进入了战时准备。”21P. J. 斯莫尔伍德说当时的檀香山就像实施了戒严令。22第2营、炮台总部以及26野战炮兵旅在珍珠港补充了饮用水及军需物资后,便和舰队一起前往菲律宾。23

跨越太平洋的时候,一切都看似平静。士兵们跟往常一样,赌博、抱怨,偶尔还去伙食房偷些吃的。24但是好景不长,士兵们很快便痛苦不堪。1941年12月6日,“共和号”驶过赤道,水手们便开始让他们加入兄弟会,忍受粗暴虐待,从而能使这些“旱鸭子”们也能渐渐变成“老水手”。水手们会迫使他们爬过一长段帆布做成的通道,然后随意拿起身边的东西便朝他们猛打。

之后,他们让士兵们坐在理发椅上,给他们在脸上抹上油或者厨房剩菜,用电动剃须刀给他们刮胡子。刮完胡子,水手们会将他们扔到水池中,把他们的头按在水下,直到他们心满意足为止。25夸迪·戈登最惨,被整得手臂脱臼、脑震荡,剩余的航行中,他不得不一直待在船上的医务室里。26

一切听上去似乎很恐怖,但是第二天却更残酷。1941年12月7日早上,日本人对美国珍珠港海军基地和瓦胡岛的军事基地进行了大规模的进攻,对当地美国军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第二天,美国向日本宣战。士兵们正式得知珍珠港事件及美国向日本宣战时,“共和号”正驶至吉尔伯特群岛的东边。海军指挥官盖伊·克拉克通过广播宣布:“大家注意,珍珠港被炸,美国已向日本宣战,大家保重。”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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