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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在他们被俘最初的几个星期中,得克萨斯州战俘们基本维持投降前的生活。他们几乎没有和日本人接触过,一些小的冲突也并没有导致他们遭受苛刻的待遇或进行艰苦的工作。美国指令并未改变,食物和其他用品供应充足。战俘的生活安排则根据他们自己的习俗和规则来考虑,同时他们也享有充分的自由;他们没有看到铁丝网,没有检查或点名;他们可以自己动手做饭,还能在加勒特地区自由活动。他们看上去似乎不是真的战俘,只是一帮闲人而已。他们当然明白自己被日军控制,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但真正的战俘生活尚未开始。1942年4月,情况终于开始改变,毫无疑问,他们的身份是作为战俘而存在的。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学会了在战前成为士兵,而现在他们不得不学习如何当战俘。

日军完成了对爪哇岛的征服后,接着转向管理该岛的其他事务。这个任务的一部分包括寻找一个常驻营地,以及使用曾在该岛战斗过的成千上万的战俘。1942年3月31日,他们下令要求在加勒特地区的美国战俘重新聚集在火车站,装运到丹戎不碌,为巴达维亚首都的港口工作。抵达港口后,战俘们获悉他们将会在丹戎不碌的仓库和码头中工作,执行任何日本人所需他们做的任务。1这对他们来说,是第一次为日本人劳动;战俘们逐渐调整心态去了解俘虏他们的人,基于这一点,他们学会了如何充当战俘,开始学会用技术,使他们能够在苦难中幸存下来。

许多人无法忘记那混沌糟糕的三个月,他们从巴达维亚的火车站至丹戎不碌,一路上遭受着日本警卫的骚扰。他们大喊大叫,用刺刀抵着,督促战俘加快速度。落在后面的战俘会遭到竹竿或枪托的殴打,直到他们赶上队伍。很多当地居民此时也虐待战俘。爪哇岛人站在道路两边投掷着石块、烂果侮辱战俘,当他们经过时,一些人还往他们身上吐唾液。2

此时,这些战俘很快发现他们带着太多额外的行李。虽然他们已经把日军入侵前的大部分财产丢弃在玛琅,但他们仍然携带了过多的行李。通往丹戎不碌的路途中,战俘丢弃了许多他们的财物,如服装、混乱的工具、餐具盒以及其他的东西,这些都被当地人迅速捡走。如果能预见到后来发生的情况,那么他们一定会尽可能多地携带上自己的财物。3

4月1日,抵达丹戎不碌后,战俘们发现那里的生活条件很不理想。设施非常原始并不适合人类居住。营地设在码头与城市之间的沙质地带和平原上,他们的住所是露天的营房,每一个营房挤满了一百多个战俘。4在这些住处里,木制的平台用来当作床,臭虫、虱子和其他害虫多得成灾。为了避免过度拥挤,一些战俘只能睡在军营外稻草做的席子上。5荷兰风格的公共厕所设施,组成简单的“开缝战壕”,也是标准低下,易受无数苍蝇的攻击。6带刺铁丝网围栏环绕着整个区域,丹·布索说,日本人警告战俘们,任何企图逃跑的人会被枪毙。7

战俘们发现这些从未见过的设施时都很震惊,杰斯·斯坦伯勒说这些建筑物十分肮脏、破旧,充斥着热带的昆虫。他认为:“上帝,这是愚人节的玩笑!”8赫德尔斯顿(哈德)·瑞特形容他们宿舍为“苦力军营”,卢瑟·普兰迪说“卫生设施都只是零”。9得克萨斯州人开始意识到在丹戎不碌的战俘生活将无比严酷,他们正是从那里开始学习生存的技巧。10

当他们私自暗藏的食品和饮用水开始被耗尽时,食物的供给问题迅速成为战俘们主要的关注点。日本人虽然提供食物,但是质量很差,数量也很少。口粮主要有一天三次的米饭,但大米都是非常差的等级。留给战俘的米饭往往是烂的,包含象鼻虫和蠕虫,以及存储大米仓库楼层地板间的小卵石。大多数人第一次根本无法下咽这样的口粮,但是随着饥饿感加剧,他们只能设法迫使自己吃下这些食物。

最初,他们会从米饭中挑出昆虫和蠕虫,但后来为了使他们的饮食合理化、补充急需的那种“蛋白质”,战俘们都直接吃下了虫子。11军医雷蒙德·里德说:“米饭和炖煮的食物里充满了蠕虫和象鼻虫……我会把每一个选出来,但我挑出来之后,食物已经冷掉,并且味道像从地狱飘来。它的味道开始的时候就不太好,但是当它冷掉之后简直糟糕至极。最后,也就不再关心挑拣东西这个问题。你只是用眼睛看着那劳什子的蠕虫,想着咀嚼它,吞下它。你已经过了那个挑剔的阶段。”12蔬菜和肉类几乎绝迹于丹戎不碌,战俘们很快就开始经历营养不良的早期阶段。他们想方设法与爪哇岛人在营地外面进行非法交易,在码头四周设法补充自己的饮食、水果和其他食物。以美国陆军的标准来看,他们无疑正忍受着严重的饥饿。13

日本把战俘运送到丹戎不碌的码头和仓库进行体力劳动。根据来自日本的订单,美国军官每个早上组织工作分队,寻找志愿者帮忙以满足他们的货主所要求的配额。虽然这些服务并非强制的,但并没有出现志愿者短缺的情况。战俘们通常参与了一个分队或多个,因为它可以打破营地单调的日常生活,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给了他们同外界进行交易或讨饭的机会。14

典型的日常工作包括到码头或仓库装载一些日本船舶用品,如桶装石油或汽油、袋装的米,清理日军轰炸港口地区遗留的碎片。他们在日本人的监督下工作,但同时也会有一个美国军官来指导一个分队,并成为与日本警卫和士兵之间的中间联络人。15伊洛·哈德努力解释说:“我们唯一可走出去的时间——我猜你会说‘拍马屁’——从某种程度上说,同守卫在一起并搞好关系的话就可以加入‘工作组’。这时候,在首都巴达维亚(Batavia),我们会设法让日本人吹嘘他们占领的消息,并且我们站在那里张着嘴伪装成一个好听众。这样做的目的是要保持日本人的幽默感,让他们分心,这样他们就可能不会顾及工作的细节。这也给了偷懒者绝好的机会溜走,小憩一会儿。”16

战俘们在丹戎不碌第一次感受到了日本军队的纪律性。从一开始,日本确立了他们认为战俘应该遵循的规则和规章,包括集合、点名以及在战俘营涉及的各种其他规章。对美国人来说,最难遵循的规则是要求所有的战俘向俘获他们的人致敬,不论对方的级别高低。每当日本人遇到没有戴帽子的战俘,将会逼迫战俘向警卫队低头,直到责令放松为止。17

人们永远记得自己不得不屈服于身材矮小的日本警卫的情景,认为这是他们那时在生活中经历过的最糗的事儿。从总部炮台调往26野战炮兵旅的本·邓恩说道:“向日本警卫鞠躬是羞辱。我从没忘记它。在敬了个礼之后,内心会说:‘同样回敬给你,你娘的!’我们向自己的上级敬礼时这样想,对着日本人也一样。”18在F炮兵连的格罗弗·赖希勒补充说:“从内心来说,你恨日本人,但你不得不随时随地卑躬屈膝地向日本人致敬,除非你有头饰否则你不得不低头。嗯,我总是放东西在头上因为我不想向那群小浑蛋低头。”19

但是战俘们还是服从字面上的规则,因为任何违反这些规则的行为都将会导致体罚。在丹戎不碌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体罚,通常包括放开手拍打头部,日本军人会用钉靴、枪托或竹竿打那些无助的战俘。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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