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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八章

这次航程只持续了一天。10月24日晚上,山形丸到达目的地,放下跳板,战俘们下船,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们沿着黑沉沉的街道走下去,来到一个铸铁大门前。看守向他们晃动灯笼,示意他们进去然后躺下。他们看到了一口井,向里边扔石头,判断里边有水。有人借给“鼻涕虫”莱特一个带把儿的桃子罐头瓶,有人做了一条长绳子。他把绳子系在罐头瓶上,放下井里打了几罐水,把水烧开,以确保水可以安全饮用。莱特等不及让水凉下来就喝了自己的那份,他肿大的舌头立刻恢复了正常,有人给了他一些浓汤,浓汤很美味。“鼻涕虫”莱特觉得自己的力气在逐渐恢复。

夜里,战俘们听着远处风声吹过发出有韵律的声响,透过栅栏可以看到一座巨大宝塔的轮廓。东方的天空晨曦初起,狗吠声远远传来,人群中产生一阵悸动。

休斯顿号上的詹姆斯·吉说道:“伙计们,欢迎来到缅甸毛淡棉。”

别人问他怎么知道。

詹姆斯·吉回答:“听说过鲁德亚徳·吉卜林(Rudyard Kipling)吗?他写过一首名叫《曼德勒之路》的诗。”

拥有男中音般嗓音的二等兵小弗雷德·奎克(Fred Quick Jr. )开始歌唱:“毛淡棉,宝塔旁,凝望慵懒的海洋,缅甸姑娘在期盼,伊人待我共徜徉。”

战俘们坐着,静静地欣赏歌声,不久,天亮了起来,大家纷纷醒来,这些感到浑身僵硬、疲惫不堪的人们起身环顾四周。鲍勃·查尔斯、莱特以及其他战俘发现监狱中还有别人,有些人蜷缩在毯子下,有些人身上没盖东西仍在睡觉。战俘们发现这群人有人面容损毁,有人失去了胳膊或腿或手,他们意识到自己被安置到了麻风病区。战俘们不想再多待一分钟,不需要任何催促,他们迅速转移到火车站。当战俘们步履艰难地走过时,缅甸女人看见他们哭喊起来,偶尔有人塞给他们一些食物。在火车站,战俘们上了平板货车,被运到丹彪扎亚。

10月23日,在山形丸向毛淡棉航行之时,另一艘船:4621吨重的货船神佑丸正在新加坡装载美国与荷兰战俘,一同运走的还有数千条铁路枕木。第二天清晨,船队离开了开佩尔港,但是不到24个小时,在驶离槟榔屿的时候,荷兰潜艇O-23在第3次巡逻时锁定了这支船队。潜艇舰长沃尔克伯格(Valkenberg)操作潜艇进入阵地,向看起来体积最大的船只发射了一波鱼雷。

一枚鱼雷击中目标,沃尔克伯格宣布敌舰沉没,然后驶离现场。尽管神佑丸被击中,遭受严重损坏,而且船长一度准备弃船,但是该船并没有沉没。船上放下救生艇,各种漂浮物散落海面,其中有很多铁轨枕木。弗朗西斯·庞德和一名澳大利亚战俘、两名东印度群岛荷兰皇家部队战俘一起抓住了一根漂浮的枕木,在水中坚持了几个小时,后来被一艘拖船救起,送回新加坡。在新加坡,日军把他们关进了港口监狱,他们在那里度过了圣诞节和新年。1943年1月,在前往班蓬的火车上,他们又和本国同胞相遇。那些战俘也是神佑丸上的幸存者,现在他们乘坐火车前往曼谷,最终目的地是丹彪扎亚。

“拉姆齐部队”、“格林部队”、“安德森部队”等数千名盟军战俘齐聚丹彪扎亚。在那里,海滨铁路线的支线向东南延伸。威廉姆斯的部队到达后被分成两组,分别是“威廉姆斯部队”和“布莱克部队”。奥普司若普(Apthorpe)的英国苏门答腊营、荷兰和美国战俘以及当地劳工都被集中在一起。总共大约有近45000名澳大利亚战俘、46000名荷兰战俘、500名英国战俘、200名美国战俘。根据“热血”班克罗夫特的描述,战俘们最后得知要去修建铁路,他们从西向东修筑,希望和从泰国班蓬方向朝他们修筑铁路的20000名英国战俘会合。54

10月份,更多的战俘从爪哇被运走。空军上尉约翰·弗莱彻-库克(John Fletcher-Cooke)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陷入如此困境之中的。他来到马来亚在殖民行政部门任职,直到2月7日才加入了皇家空军。在新加坡陷落之前那段混乱的时光里,他是最后逃离的,在爪哇被俘。从4月份开始被关在巴达维亚的博埃格洛达克监狱里。10月21日,包括库克在内的120名皇家空军和280名英国战俘被带离监狱,乘坐火车到达丹戎不碌港的港口。等待战俘们的是5425吨重的吉田丸,这是山下汽船株式会社的一艘货船。500名英国战俘挤在狭小的前货舱里。令人吃惊的是,日军居然又强迫荷兰战俘和爪哇劳工总计2200人挤进剩下的3个货舱内。

库克回忆说:“舱内的情况无法用语言描述。”货舱边上搭着一行行坚硬的架子,头上的空间大约有半米多高。很多人只能坐在潮湿的甲板上,没人能够完全直起身子。两个陡峭的木梯子朝上通往甲板,武装的看守在甲板上目光朝下看着战俘。船停泊了一个晚上,酷热让人无法呼吸。据库克说,后来日军扔下来一袋面包,“人们就像野兽一样厮打争抢”,面包和人“都在脚下遭到践踏”。

战俘们本来满怀期望,认为盟军很快就会夺回爪哇,可是现在他们正从日本帝国势力范围的边缘向其中心航行,他们意识到自己在若干年内可能都不会获救。战俘们寻找积极的一面,或许他们要去有医疗设施的新地方,那里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热带疾病,或许没有喜欢殴打战俘的朝鲜看守。

库克听到日本士兵在上边用日语大喊着发号施令,他知道日本没有签署《日内瓦公约》关于战俘待遇的条约。日军对各种原则不屑一顾,他们在运送战俘的船上运输军队和战争物资。

10月22日早晨,吉田丸起航出发,船体移动给前货舱带来一点微风,而后货舱由于被舰桥阻挡,依旧密不透风,很多人窒息。最后,日军允许他们登上甲板使用船边上的2个木制厕所,每次10个人。由于战俘中很多人都患有各种热带肠道疾病,第一天结束时这些人身上已经污秽不堪。船上有一个水龙头,不过战俘必须行动迅速,否则毫无耐心的看守往往会把战俘手中的水罐踢掉,下边的货舱里其他战俘蚁聚在梯子周围,垂死呼号。他们害怕日军以后禁止使用水龙头,不幸的是他们的担心果真变成了现实。

战俘军官制定了一套食物分发规则,于是第二次分发食物时就变得有秩序多了,每个人都得到了至少一小块面包。库克认为,只要还会分发食物,饥肠辘辘的人总可以多等一会儿,而那些患痢疾的人不能等,那些要渴死的人也不能等。战俘每人每天只能得到3杯水。在酷热的货舱里,战俘军官请求日军拿开盖在舱门上的防水帆布,后来天空下雨,雨水淋湿了战俘们的皮肤,略微缓解了战俘们的干渴。

在海上航行了3天后,船到达新加坡,第二天早晨,也就是10月26日早晨,他们停泊在开佩尔港,战俘们在船上度过了又一个酷热的夜晚之后,才获得许可离船上岸。上岸时,有两件事给战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件是在码头上用橡胶管子痛快地淋浴;而第二件就让人感到不快了,战俘们排成一行,脱下裤子,弯腰提臀,日军用玻璃棒塞进每个战俘的肛门,旋转后取出,放进一个标着名签的盒子里。码头上数百名苦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表演”。同时,有人把吉田丸上的货物卸下,其中包括英国的布伦机枪运兵车。然后,命令战俘们回到让他们心惊胆战的船舱,度过了难耐的一晚。55

第二天,战俘和劳工离船。战俘被带到消毒中心洗澡,把他们的随身物品用药物熏蒸消毒后,日军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让战俘们惊慌失措的是,当天晚上,日军再次命令他们返回码头,他们被装载到两条船上。包括萨普中校带领的第五队在内,大约1200人上了大日丸。大日丸从10月16日卸下战俘后就一直在港湾中等候。1100人登上了新加坡丸。这艘船于1919年制造,是一艘5859吨重的货船。新加坡丸刚刚从巴达维亚载了近3000名战俘,其中大多数是荷兰人,经历了8天旅程返回。大日丸的载货区仍然还有骑兵部队马匹留下的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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