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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卫天见她这般表情,便知事情有回旋的余地,继而笑道:“青莲虽比你年长几岁,心智却不够成熟。她不过是看我对你照顾有加,故而心生嫉妒。回去后,我当着你的面狠狠罚她,你看可好?”

卫清歌心知,能让她每月看望一次娘亲,已是卫天做出的最大让步,她不会傻到将惩罚卫青莲的话当真,遂开口道:“清歌也绝非要挑拨离间,只是知道爹还疼着清歌便好。谢谢爹答应清歌常来看望娘亲。”

卫天看着卫清歌眸子里满满的感动,笑道:“傻孩子。”

卫清歌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卫邙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卫邙的目光在卫清歌身上看了一眼很快便移开,对着卫天恭敬道:“爹,饭已备好。”

卫天点点头,看向卫清歌道:“现在心情可还好了些?”

卫清歌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道:“好多了呢。”

也许是卫天顾虑薛夫人在卫清歌心中的地位,是以去膳房的路上走得极为缓慢,卫邙走在卫清歌的左侧,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目光沉了几分,却让外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薛夫人站在膳房门口,见到卫天这一行人,早早地朝他们迎了过来。卫清歌走上前将她扶住,轻声地道:“都是自家人,娘怎还亲自来迎。在里面等着便是了。”

薛夫人知卫天位高权重,该有的礼节必是要尽到,她看向清歌道:“老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莫说是在这里等,就是在去十里之外的地方迎他都不为过。”

“薛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待清歌视如己出,又怎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卫天说着这话,故作生气之态。

薛夫人见卫天对卫清歌十分关爱,遂感激地看向卫天。卫清歌看着薛夫人的神色,便知卫天戏已做得足够,她笑着将母亲搀进了膳房。

用膳时,卫天犹如慈父般对薛夫人谈及卫清歌这十年来的生活,薛夫人面色渐渐有了笑容,她一直以为清歌活得不够好,当她得知清歌在卫府是因为有了病,担心自己知道后会伤心,故而与她十年不见,便摸了摸清歌的头道:“娘错怪你了。”

清歌并不回她,只拿着筷子给众人布菜。娘亲并不是愚昧的人,她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其实只要将前因后果串起来,并不难发现其中蹊跷。若她当真有病在身,又怎么可能快马加鞭地奔波数里呢。

对于卫清歌的不理睬,薛夫人只当她身子不好、精神不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主动为她布菜。

卫邙见此,也动手为卫清歌布了菜。

不过片刻,卫清歌的碗里已布满了菜,今日她吃得已是足够多,如今看着薛夫人满眼的关心,她只好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膳毕,薛夫人便赶着卫清歌回到屋子里好生休息。如今生病已是离开此地最好的借口,卫清歌只有继续装下去,她慢腾腾地朝正堂的方向走去。卫邙想了想,终究还是与卫清歌一道走了过去。

卫清歌皱了皱眉,似是不愿与卫邙靠近,正欲找借口让他不要跟自己在一起,忽然听见卫天在自己身后道:“清歌生了病,你跟过去做什么,打扰她休息?”

卫邙脚步顿了一顿,很快回道:“清歌最近身子虚,我在旁跟着总是好的。万一她要是摔倒,我也能扶一把。”

在卫邙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卫清歌就知道他编织谎话的本事有多厉害。曾经,她想要去山下游玩,师门管教甚严,可他总是有办法带着自己一起下山。从前对他的谎言,她心里感受到的全都是温暖。可现在有的,却只是冷笑。因为她知道,他们此刻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假的,不过都是在娘亲面前做戏罢了。

换作其他任何人在卫清歌面前演戏,她心里都不会这样反感,唯独面对卫邙,他的变化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底,让她生生的疼。看着卫邙故作关心的模样,她很快将视线瞥向了别处。

卫邙故作未曾看见卫清歌眼中的厌恶之意,上前欲要扶着卫清歌往前走,卫清歌不动声色地避开来,卫邙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捏住她的手腕,极快地点了她身上的穴道。卫清歌只觉浑身被抽去了力气般,就要朝地上倒下去。卫邙顺势将她扶住,看向卫天道:“爹,清歌身子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了。”

卫天面色未变,只点了点头。

薛夫人见卫清歌方才还好端端的,只不过瞬间就这般虚弱,面色紧张不已,忙朝卫清歌走去,卫天在一旁宽慰道:“邙儿与清歌自小一起长大,对她的病情也十分了解,放心交给他吧。”

卫天已如是开口,薛夫人若是再跟去,反倒让卫天认为她对卫家人不够放心了。她只好开口道:“我去给她做些甜点,小时候她病了总是要吃一些的。”

薛夫人有些出神地再度朝膳房走去,卫天脸色阴沉地看着卫邙扶着卫清歌一步步朝前走。卫邙甚少违背自己的命令,可刚才,他明知自己不愿让他与卫清歌有过多的往来,却偏偏要与自己逆着来。

卫清歌任由卫邙扶着她走了很远,直到进了屋子后她才道:“解了我的穴。”

卫邙将她扶在床上躺了下去,看着她因赌气而微红的面颊,微微有些失神地道:“你有多久没给过我好脸色了。”

卫清歌瞧着卫邙眸子里毫无遮掩的失落,不禁愣了片刻,语气呢喃道:“大哥……”

卫邙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心中却似是有万般顾虑,终究还是什么也未说,只伸手将她的穴道解开。

卫清歌得了自由,立刻坐起了身子,她拉住卫邙的手,眸子里尽是诚恳地说道:“大哥,你还是我那个大哥对不对?”

卫邙温柔地朝她笑了笑,卫清歌只觉心间渐渐温暖了起来。忽地,卫邙沉下了面色,不冷不热地道:“作为卫家的棋子,你从未察觉,你想要的太多吗?”

卫清歌只觉才有的春暖花开瞬间变成了万丈寒冰,她摇着头道:“大哥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卫邙冷笑着,将她一把推在床上,逼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语气阴狠地道:“你与爹的话,我在院子里听得一清二楚,我以为你只是想要自保,却没想到,你还存着要害青莲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活够了?”

卫清歌忽然明白过来,卫邙坚持要送自己回来,并非是念着过去的兄妹情分,他是为了卫青莲而来。若按照从前,卫清歌心中定是万分难过,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心如死灰,曾经她以为,卫邙是与卫天不同的,可现在她才明白,无论她做得有多好,无论过去他们的兄妹情分有多重要,可只要到了卫青莲的身上,那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卫清歌看着凶煞的卫邙良久,慢慢开了口道:“我命格低贱,看得清自己身份,我与爹那番说辞,只不过是想让爹可怜可怜我,让我多看几次娘便好。”

卫邙松开了捏住她胳膊的手,在自己衣衫上擦了擦,冷声道:“我是青莲的大哥,自是向着她说话,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对她有心思,否则就算爹能饶你,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卫邙似乎不愿与卫清歌多待片刻,此话一落,便转身欲走,然而才迈出了门,便听见卫清歌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从今往后,我再不信你,无论今后你在我面前作何模样,我只当曾经的你死了。”

卫邙忽地转过身对她道:“你不过卫家的一枚棋子,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提及信不信的话?我要你做什么事,你只管做便好。”

卫邙出了门,将门狠狠地关上。

卫清歌坐在床上,想着卫邙离去时留下的话,在故乡洪涝之时她失去了亲爹,在卫府她失去了娘亲的陪伴,如今在这里她失去了大哥—卫清歌啊卫清歌,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竟是如此待你。

卫邙出了门,似是对卫天站在院子里十分惊讶,他掩去方才的冲天怒气,对着卫天恭敬地问候:“爹!”

“青莲虽是你的妹妹,可清歌也是,你对她怎能这般刻薄?”卫天故作不悦,看向卫邙道。

卫邙沉着声道:“卫清歌仗着您的疼爱,已不把青莲放在眼里,她武功比青莲高,心机也比青莲深,您不要信她的三言两语。今日若不把话说明,她日后若对青莲不利,可就为时晚矣。”

卫天疑惑道:“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在山上习武时,她可将你当作除了薛夫人之外唯一的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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