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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卫清歌刚回了胭脂阁,见院门敞得大开,院子里,约莫有十来个侍女低首站成一排。自从她住到这清心苑,还未曾有过这么热闹呢。她轻轻笑了笑,抬脚进了院子。

卫清歌方进了院子,就听碧溪高声喊道:“哎呀小姐,你可是回来了。”

碧溪疾步走上前,高兴地道:“天天盼着你回来,小姐你可让我一顿好想。”

是想着她回来替卫青莲求情吧?卫清歌心中冷冷笑着,却握住碧溪的手轻声道:“我也挺想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提到伤势,碧溪想到几日前卫天是如何拿着皮鞭抽打她的,连笑都变得僵硬起来。卫清歌故作未曾看到她神情的变化,绕过那群侍女朝屋子里走去。

侍女们见来人是卫清歌,皆行礼道:“二小姐。”

卫清歌“嗯”了一声,抬脚进了门。一进门,她就明白那些个侍女为何会站在自己的院子里了。只见卫青莲的生母岳凤仪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上雪站在一旁小心侍奉着,就连她初回卫府时才见了一次的卫西荷此刻也陪在岳凤仪身边,看这阵势,卫天定是下了决心要对卫青莲惩罚一番了。只是这惩罚的轻与重,却是交在自己的手中。

岳凤仪见卫清歌回来,立刻站起了身,带着几分讨好的笑,轻声道:“清歌,你回来了。”话落,转而悲伤哽咽道:“而我那苦命的女儿却还在柴房被老爷关着禁闭。”

岳凤仪说着此话,装模作样拿着帕子去擦根本就没有流泪的眼角。

卫清歌好似未曾看见岳凤仪的惺惺作态,只扶着她又坐了下来,歉意地道:“让您受惊了,是清歌做得不对。您先在此等候片刻,清歌这就亲自将大姐接回来。”

岳凤仪瞪大了眸子看着卫清歌,似是不信这件事竟是这么轻易地就解决了,她日日来清心苑,就是要让卫府上所有人都知道,卫天之所以会把青莲关进柴房,皆是因为这个非亲非故的二小姐。可如今她还未说什么话,卫清歌就主动说要去接卫青莲回来……

卫清歌礼貌有加、眉眼温柔,令卫西荷也惊讶不已,她眨了眨眼,半天说不上话来。卫清歌扫了眼桌上的茶,又吩咐道:“去给夫人和小姐上些甜点来,就是我不在院子里,也不能怠慢了。”

上雪心中不平,自卫清歌离了府上,卫青莲被关进柴房后,大夫人与三小姐每日要来胭脂阁坐上一坐,这一坐便是一整天。因卫清歌冷清的性子,卫天并未给胭脂阁安排更多的仆人侍女,故而只有她跟碧溪二人。可这几日,碧溪总是被大夫人派去柴房给卫青莲送饭,一送就是好几个时辰不回来。这伺候大夫人和三小姐的事自然全是上雪一人来做。大夫人喝茶要浓酽的,三小姐喜爱清淡的,她小心翼翼地按着二人的口味来,却被二人数落了一番,说茶泡得不好……后来她才明白,这二人就是来找茬的。如今又被卫清歌数落一番,她心中有气,便沉着脸站在原地不动—她只是老爷安排在卫清歌身边助她完成任务的,绝不是掺和在内斗中受气的。

卫清歌见她面色不善,叹了一声,朝岳凤仪与卫西荷二人满脸歉意地道:“上雪跟着我没几天,我还未来得及教她规矩,就被爹告知可以去看娘亲,由于时间紧迫,我也未来得及跟夫人打招呼。还请夫人多多体谅……至于上雪,等我将青莲接回来,便好好教导她,夫人您看这样如何?”

岳凤仪一听卫清歌离开卫府是得了卫天的批准,哪里还敢有什么话,又听她要去接卫青莲回来,心中喜悦不已,点了点头允了她。

岳凤仪都应了下来,卫西荷再想为难卫清歌便不合适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却只能掩了下去。

卫清歌朝二人又笑了笑,才向上雪道:“你跟我一起去接大姐回来。”卫清歌见上雪仍是站在原地未曾动弹半分,暗道这丫头看着是个明白人,关键时候也犯浑,只好将卫天搬了出来道:“怎么,如今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么,若真是如此,那我只好给爹禀明……”

上雪狠狠地看了一眼卫清歌,若是清歌真跟老爷说她不听话,老爷定会废了她的武功,再令她生不如死。是以她不情不愿地跟着卫清歌出了门去。

卫西荷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娘,这卫清歌唱的是哪一出啊?”

岳凤仪收了方才一脸的笑容,咬牙切齿地道:“先人一步。”

卫西荷更是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岳凤仪心里冷笑着,原本她想通过卫青莲被关柴房一事,让卫清歌在卫府名誉扫地,让卫府的每个人都骂她夺了卫家小姐的地位。可卫清歌却先发制人,一回来便放低了姿态,亲自将卫青莲接出柴房,此举必得到卫府人称颂,皆赞她心胸宽广。她以为卫清歌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少女,可今天这一事让她恍然间明白,此女子倘若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思及此,岳凤仪目露凶光。卫西荷见她此态,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扬。卫清歌,你以为有了爹的疼爱,便能在府上要风得风么?要你死的人这么多,现在莫要得意得太早。

卫清歌出了清心苑,见上雪慢吞吞地走着,手里扯了一把杨柳,像是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将杨柳叶子狠狠地撕扯,一副要将谁生吞活剥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上雪心情差到极点,见卫清歌偏偏一副开心不已的模样,心中更是烦躁,将杨柳枝扔在地上,使劲儿跺了跺。卫清歌折回去,拍了拍她的肩道:“不要气了,不是说要助我成大事么?你若这般在意这些小事,我怎敢指望你助我成就大业?”

上雪柳眉倒竖,赌气道:“我是助你成为二殿下的正妃,又不是要助你在卫府的女人间明争暗抢。我可以帮你杀人放火,可是让我在女子间钩心斗角,我做不到!”

听了上雪的话,卫清歌的笑意更加明显起来:“你连卫家的女子都摆脱不了,又何谈宫里的女子?”

上雪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是摆脱不了她们,而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倘若把我逼急了,用毒就能将她们都送上西天。”

卫清歌不否定她,也不肯定她,只是问道:“知道你有本事,可是跟着我进了宫后,你也要用这种方法来处理那些我们不好对付的人么?”

上雪微微一愣,倘若进了宫后,她必不能这般草率,宫中礼节繁多,她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项上人头不保。

卫清歌见她愣神,便知她想明白了,继而向前走去。上雪紧跟其后,小声地道:“小姐,是我做事莽撞了。”

卫清歌轻声一笑:“你既是跟了我,我便要接受你的好与不好,你肯将你心里话说给我听,就说明你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这让我很高兴。”

“自己人”,上雪听到这个词,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因是两人将话说开了,关系变得比之前更为融洽,去柴房的路上,上雪跟清歌讲着卫府近日来发生的事,卫清歌跟上雪说去看薛夫人时沿途看到的景色。上雪自从来了卫府,便再也没有看过外面的天下了,听卫清歌说着美景,她微微叹了一声。卫清歌见她一脸怅然,只思索了片刻便道:“待局势稳定下来后,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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