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倩女幽魂》插曲：《道》（粤）

词/曲：黄霑

演唱：黄霑

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黄道赤道/乜道物道道道都道/自己嗰道系非常道/我呸呸呸呸呸/胡说八道/呢度嗰度/边度系路/（笑）哈哈/花道茶道/哈/阴道阳道/哈/零度密度咸度淡度光度热度雷射角度/鬼哭神号旁门左道狗上瓦坑必然有路/你度佢度豺狼当道/唏/我自求我道/我自求我道

徐克和程小东，两个武侠片大鳄凑在一起，《倩女幽魂》当然就不是一部单纯的鬼片，它也是部包罗万象的侠片。就像哥哥在演唱会上背起了宁采臣的竹筐，嘴里念叨着，世界不好混，什么都要拿给人看。

心心念念创新的徐老怪，显然对燕赤霞这个游离于人鬼之间的人物有更多期许。在他看来，燕赤霞首先是个捕头，影片一开始，就要跟人比武。其次，才是作为宁采臣和小倩的拯救者，或者说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道，而不是一个专门跑到鬼魅世界里捉鬼的道士，这不同于以往的鬼片。也就是说，徐克让原著中的剑客燕赤霞，在《倩女幽魂》中又有了侠道的色彩。甚至在1997年的动画片《小倩》中，燕赤霞干脆驾驶着如同《哈尔的移动城堡》[1]一样的道神道，捉鬼除妖，与和尚争斗。2011年，叶伟信版的《倩女幽魂》竟然让燕赤霞和聂小倩谈起了恋爱，宁采臣反倒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这种改编，让我看到了大胆，也看到了自信，却没有徐老怪顺理成章的惊艳。

午马扮演的燕赤霞在练功时候唱了一首叫作《道》的歌，这首歌曲是徐克让黄霑为燕赤霞做的，结果两个人在飞机上就即兴诌了出来。本来还想请林子祥唱，结果时间来不及，黄霑就亲自上阵。用霑叔的话说，如此出了自己这个歌星，后来在台湾出了《百无禁忌黄霑作品集》，居然卖了30万张。霑叔的沙哑嗓音，配上各种道道的歌曲，还真是将“什么都要拿给人看”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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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一出现，就唱着“天道地道人道剑道”，他是一个侠。《倩女幽魂》中的燕赤霞愿意留在兰若寺这个鬼世界。他的“人道”世界已经没有“天道”，所以栖身于这样一个有“地道”靠“剑道”说话的地方。燕赤霞和宁采臣初见时，正在酝酿一场久违的决战，这是一场侠客间剑道的决战。夏侯剑客已经追了燕赤霞7年，年年输掉，年年不放弃，这样一个剑客，即使是天下第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什么也放不下，或者连导演也觉得他太累了，所以就在这第7年，他死在了姥姥的舌头下。一个人，死在妖的手上，缘由是色，或者说，人所有的欲念，他都来得强烈，以至于连死去也不放下，变作干尸的他，还是要缠着燕赤霞打斗。

另一边，黑道白道都不待见的宁采臣也有他的坚持，燕赤霞明明已经冷冷对待了，说，你来投宿，不方便。可是采臣即使胆小如鼠也还是不想离开，所以他故作硬气地反驳，你跟人说话都靠那么近吗？他无奈的疑问不过是想拉近这冷漠的距离，可是两个人却都认为是对方胡说八道。还是，世间本就荒唐，那年的颁奖礼，当肥肥穿着女鬼的衣服嚷着自己就是“聂小肥”的时候，我想起李碧华包里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大剪刀，为了防身的大剪刀。两者之间都有着作为侠的潜质，因为一个侠就是笑嘻嘻，一切无所谓，即便是过于臃肿的身材也可以包装成梦中美艳的女鬼；一个侠也是随时随地想珍重自己的人生，不给旁人造成麻烦，也不让自己受到无谓的伤害。所谓“非常道”，大抵就是自求己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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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还会想想“花道茶道”。因为他不做捕快很多年，早就脱离公职，想享受归隐后的清闲。然而江湖已和官场一样变成了是非之地，他的片刻清闲，恐怕难得。他捉鬼，一刀砍了鬼的头，采臣把他误认为杀人犯，妄图报官解决。这场惹官非的戏，请了两个导演前来客串，肥螳螂王晶当然演贪官，瘦一点儿的胡大为也就是《笑傲江湖》、《英雄本色之夕阳之歌》还有本片的编剧，饰演师爷。乱世中的官司不问是非，反正不是要挨打就是要交钱，最后还是及时赶到的燕赤霞救了宁采臣。贪官听到案发地点在兰若寺才马上免费退堂，可见，在人已经不怕人的世界里，还是鬼比较管用。

在燕赤霞的指引之下，采臣终于相信小倩是鬼。一个道士一个书生准备合力捉鬼。燕赤霞知道鬼还会来找采臣，跟他约定见到妖怪就摇铃。燕赤霞还告诉采臣，心静佛知。看到女鬼的宁采臣怎能心静呢？恐怕无论修炼多少年都还达不到道家所谓“撄宁”的状况，倒不如化作《小倩》里的小狗金坚。徐克的配音下，这条充满喜感的小狗，错投了猫胎，这样的糊糊涂涂反倒释然了。黄霑是给燕赤霞配音的，在霑叔看来，自己和午马还是颇有缘分的。与午马合作的鬼片有《火烛鬼》、《鬼赌鬼》等，在午马导演的《画中仙》中，黄霑又为他做了一首《情为何物》。

电影中，巨大的舌头迅速卷席而来，让爱情的温馨全部变成了“呸呸呸呸”。在缺少电脑特效的年月，自当然少不了程小龙的音效。有兄弟帮忙的程小东，少了父亲程刚的情绪化，多了脚踏实地。那条巨大的舌头摆动起来着实不易，舌头是用海绵涂上胶水，外加十几个人拖着它在地上跑，人手不足，连徐老怪也跑去拖舌头，直到听着小倩叫，不能让舌头跑进嘴里，才切了近景。舌头的黏液粘在哥哥的脸上，哥哥竟然面不改色，午马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绿色的胶状物，竟然还可以抱着哥哥，大谈人生，大谈当初的情怀，着实敬业又有趣。现在还觉得导演对于女演员当真怜香惜玉得多，因为那恼人的胶水从来没有裹上王祖贤，还是照样“虐待”过了，只不过同激情戏一样被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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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用他道士的敏感注视着“旁门左道”和“豺狼当道”。面对豺狼当道，道士与和尚的身份认同也是模糊的，仿佛为了达到捉鬼肃妖的目的，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就像道士可以拿着和尚的《金刚经》捉鬼。早在蒲松龄生活的清代就有了佛道的合一，外来佛教和本土道教的融合是文化必然的交融，任谁也无法阻止。1997年，动画片《小倩》中，徐老怪干脆让道士与和尚一起投胎做了兄弟，足见徐老怪深谙此道。

另外一场精彩的打斗，或者说是燕赤霞拯救两个迷途羔羊的戏码，是在黑山老妖所住的枉死城。黑山老妖的斗篷下藏着千颗万颗头颅，那是一个个枉死的冤魂。枉死城里冤魂颇多，是否说明人间已经是一个非正常死亡的世界？“枉死”的冤魂并不心存善意，他们伸出了成千上万的手，争相拉住小倩和采臣。这场和黑山老妖缠斗的戏，风沙四起，拍摄得极为辛苦，哥哥的眼睛还因风沙红肿发炎。

辛苦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低落多年的古装片没有市场。影片刚刚上映时，票房并不理想。黄霑着急之下，就为影片重新制作了广告，程小东害怕之下，干脆躲到了国外……好影片是经得起等待的，就像陈凯歌的《荆轲刺秦王》，在张艺谋的《英雄》上映后让更多人理解秦王作为一个王者，同样是个暴君的性格历程，所以，陈凯歌的影片在业内得以翻身，却已经是十年后。《倩女幽魂》在商业性如此强盛的香港电影界，是等不起十年的，一部片子不好，就有可能从此大势已去。还好等待了没多久就迎来了票房大卖，还为此收获了不少日韩影迷。

影片结尾，同样为捉鬼等待在兰若寺的燕赤霞，纵鬼而去，而后忍不住救鬼于世，最后看着那个书生念鬼一生。那时候，他说不定后悔自己不过是一个凡夫。

《道》（国）

词/曲：黄霑

演唱：张学友

人间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剑道/黑道白道黄道赤道左道右道/有道无道/人人说道他非常道/吥呸呸呸呸/胡说八道/圣是有道/盗亦有道/哈哈/食道尿道哈/阴道阳道哈/邪门歪道时来运到旁门左道/生财有道摆我一道不能人道汪洋大盗/横行霸道鬼哭神号豺狼当道/嘿/我自求我道/我自求我道

[1]　宫崎骏动画，2004年11月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