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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廊坊救女(1)

孙广文这么一喊,把志武也吓了一跳。他回头寻找,根本不见有鬼,再转脸想问孙广文究竟看到了什么,孙广文已经跳进屋里把门从里边插上,尖声大叫着:“志武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别来找我啊!”

志武很纳闷,又上前敲门,叫道:“广文,开门,你怎么啦?”

“不开!打死我也不开!谁杀的你,你找谁去,干吗来找我?”

志武听他这么说话,才想到应该是误会了,赶紧解释:“广文,你别害怕,我没死,只是受伤罢了。”

“不可能!鼓槌说亲眼看到你被枪打死了!”

志武哭笑不得:“我真没死,真的,你不信开门看看。”

孙广文战战兢兢地把门开了条缝,看了眼志武脚下确实有影子,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脸狐疑:“志武,你……你真没死?”

“骗你干吗?不信你看……”志武让孙广文看他肩头的伤疤。

孙广文放心了,慢慢走出屋,问:“那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我一直被押在南苑军营,昨天才被放回来。”

孙广文这才放心:“哦,没事就行了,吓死我了。”

志武看了一眼屋里,问:“广文,你和玉瑛结婚了?”

孙广文一下又警惕起来:“是,我们结婚了,你问这干吗?”

志武心里一疼:“哦,我想见见她。”

听到这话,孙广文语气一下变冷:“她不在家。”

“不在家?”志武很纳闷,“可我问了街坊,说你和玉瑛结婚后就住在老宅啊!”

孙广文有些生气:“志武,你大难不死回来了,我替你高兴,你过来跟我说你没事,我也很开心。可现在我和玉瑛结婚了,她是我的女人了,你到我家别的不扯,直接上来就要找她,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非要见她一面是吗?”

志武听出孙广文语气里的不悦和醋意,赶紧解释:“广文,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和玉瑛说句话,说完就走。我决定去当兵了,以后不知道死哪儿呢,所以……”他说到这里,心里有些气苦,想到玉瑛结婚了,现在见一面都这么难,以后自己真要死在战场上,不知道玉瑛能否知道,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孙广文语气决绝:“志武,你当你的兵,你升你的官,这事跟我没关系,你想见玉瑛,我也不拦着,可她确实没在家,打结完婚就没在家待过。”

“啊!”志武大惊,“为什么?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要不是你干的好事,我能混到现在这倒霉样儿!”

志武更糊涂了:“广文,你和玉瑛到底怎么了?打架了?”

“要是打架就好了!算了,你也别问了,稍息立正向后转,踏踏实实当你的大头兵去吧!”

志武还想再问,孙广文已经把门关上。

志武非常纳闷,又叫了半天门,最后听到孙广文气急败坏地在里边喊:“别敲了!赶紧的,给我走吒——”

志武了解孙广文的脾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当下想了想,又赶回南郊大羊坊,到顾秉轩家来找玉瑛。

敲了几下门,玉灵开门出来,她一见志武,也很是纳闷,问道:“咦?志武,怎么是你?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志武往门里看看,问:“我最近一直在南苑兵营,玉瑛呢?”

玉灵猜到志武是来找姐姐,但姐姐一直没有回家,便道:“我姐结婚后一直没回来,她现在住在广文家老宅,在哈德门外花市那儿。”

志武道:“我知道那里,去那里找过了,可广文说,你姐不在家,而且听他话里意思,你姐结婚后就没在家住过。”

“啊?”玉灵也愣了,“我不知道啊,那我姐去哪儿了?”

志武刚要接话,秋俭从院里出来,一见志武,他也一愣:“志武,怎么是你?”

“哦,秋俭。”

秋俭上下打量了一下志武:“这俩月你去哪儿了?”

志武答:“哦,我去南苑兵营当兵了。”

秋俭也纳闷,俩月不见的志武,转眼当了兵。

志武见秋俭纳闷,赶紧道:“我就是因为当了兵,才想回来见见玉瑛,没想到人都没见到。”

玉灵天性聪明,知道姐姐的脾气火爆倔拧,她一直没在老宅住,可能和孙广文打架了又不好意思回娘家,应该是去了别的地方。所以玉灵赶紧回头跟秋俭说:“秋俭哥,咱俩得去趟老宅,问问是不是我姐和广文吵架了,这事先别告诉我爸妈,免得他们跟着着急。我姐脾气大,两口子刚结婚,免不得拌嘴吵架啥的。”

秋俭点头:“好,我这就准备一下……”

说完他上前拍了拍志武的肩膀:“志武,你踏踏实实回兵营,找到玉瑛后,我去兵营告诉你。”

志武想了想也只能如此,眼看快到和吴昌毅约定的归营时间了,他便赶忙赶回南苑军营报到。

接着秋俭和玉灵一起赶到孙家老宅,见到了孙广文后,两人问起玉瑛的下落,孙广文只支支吾吾地说和玉瑛吵架了,玉瑛一气之下就跑了,再没回来过。他以为玉瑛回娘家了,也不好意思去找。玉灵问他俩为何吵架,孙广文还是顾着脸面,没说结婚那夜发生的事。

玉灵知道孙广文自小被王秋棠宠惯了,虽然人性善良,但脾气倔拧偏激,所以也拿这个姐夫没辙,她想了想,只好和秋俭说道:“秋俭哥,咱俩分头去找找,有消息回这里聚齐。”

秋俭答应,急急出门而去。

见二人这样,孙广文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让玉瑛跑出去这么多天而不寻找,自己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当下唯唯诺诺地问玉灵:“玉灵,那……我干点什么?”

玉灵无奈地看了眼孙广文,摇头叹口气:“你呀,就在家等消息吧。”说完转身出门。

玉灵找遍城里的亲戚朋友也没打听到玉瑛的消息,只好回到孙家老宅,刚走到院中,秋俭紧跟着也返了回来,韩盈袖也跟他一起回来了。

玉灵很纳闷,赶紧上前问:“咦,盈袖,你怎么过来了?”

韩盈袖拉过玉灵的手,看了眼孙广文,道:“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玉瑛姐在我家。”

“呀!”玉灵一愣,“我姐怎么跑你家去了?”

韩盈袖又看了一眼孙广文:“是,住了十来天了,看样子是和广文哥吵架了。我一直劝她回来,她就是不回来,正好我爸去上海演出,我就让她陪我就伴。今天秋俭哥找到我家,我才知道事情闹大了,怕你们着急,就赶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玉灵松了一口气,道:“走,去你家。”

孙广文一旁问:“我用去吗?”

玉灵无奈地看了一眼孙广文:“你呀,接着等着吧。”

到了韩盈袖家,玉瑛见到妹妹后委屈地抱头痛哭。玉灵温言安抚姐姐,然后让秋俭出去,细问姐姐为什么和广文吵架。

玉瑛是直脾气,说话也不遮拦,当下和妹妹说起新婚之夜没有见红的事。听到姐姐这么一说,玉灵反而弄了个大红脸。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子,突然听姐姐说起这些男女之事,也听得直害臊。

玉灵给姐姐擦了擦眼泪,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在外边住一辈子吧?”

玉瑛依然脾气倔强:“我等他给我写了休书,就回家住。”

玉灵拍拍姐姐的肩膀:“姐,别赌气啦,咱家和广文家世代交好,不能闹得这么僵。我看先这样,我们回去劝劝广文,让他别瞎想,然后让他给你道个歉,你们还是和好了吧。”

玉瑛也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发着愣。

玉灵又劝:“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让你们和好的,和好以后你就别闹了,别让大家为你担心才对。你看,你这一消失,不光我们,连志武都急得够呛。”

“志武!”玉瑛大惊,急问,“他还活着?”

玉灵不知道志武偷枪的事,道:“他压根儿就没死啊。他去南苑军营当兵了,昨天我和秋俭哥才见的他。”

玉瑛眼泪又流下来:“他挺好的是吗?”

“嗯,气色挺好的,我们也没说几句话,他就匆匆地回兵营了,不过临走时秋俭哥告诉他了,等找到你就去告诉他。”

玉瑛心里不知是悲是喜,但隐隐觉得轻松了许多,这个让自己牵挂的男人竟然还好好地活着,自己应该放心了。

玉灵知道姐姐爱着志武,也不知如何再劝,静了静,道:“姐,既然都结婚了,有的东西该放就放吧,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才好。我和秋俭哥先去劝劝广文,不行你先回咱家,这样在外边住着给盈袖添麻烦,也不是事儿。”

听到志武活着,玉瑛心也踏实了,听到妹妹这话,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不了,我先陪盈袖住着,过些天再回家。”

玉灵微微一笑,帮姐姐理了理头发,点点头。

玉瑛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眼玉灵,眼中都是无奈:“玉灵,我好像怀孕了。”

秋俭独自来到南苑兵营,走到大门前,和哨兵说想找一个叫志武的新兵。

志武的神枪本领已经传遍整个南苑军营,那哨兵本来就是警卫营的,志武的神枪才能就是自己营长吴昌毅发现的,他自然熟知志武其人。哨兵仔细盘问了秋俭的来历,叫另外一个散哨去叫志武。

志武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他知道秋俭是来告诉玉瑛的消息,所以眼里全都是期待。

两人来到兵营大门的一棵槐树下,志武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秋俭,玉瑛有消息没?”

秋俭点点头:“她一直在韩老板家住着,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志武一下就放心了:“她还好吧?”

“嗯,你放心,玉瑛挺好的,我们已经把她接回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志武放心了,“秋俭,你回去告诉玉瑛,让她好好保重身体,不用惦记我,我挺好的。”

“行,你放心。”

志武又像是想起什么:“你回去让大家都注意安全,现在日本人已经把北京围住了,丰台和长辛店的日本驻兵天天都在军事演习,看样子他们要打咱们北京城的主意。我们这些日子都是枪不离手,就连我们佟副军长也是到处视察,并嘱咐我们警卫营加强警戒。听他的意思,这仗一旦打起来就小不了。南苑兵营是北京的南大门,真要打仗,这里肯定是日本人攻击的大目标。”

秋俭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回去一定告诉大家。”

志武拍拍秋俭的肩膀:“一定要把我的话带给玉瑛,跟她说我在兵营挺好的,让她不用惦记。”

“好!”秋俭答应。

志武看看身后布兵重重的南苑兵营,和秋俭告别:“好啦秋俭,我得赶紧回去了,我们吴营长让我训练学兵团那些大学生打靶,还是那句话,一旦打起仗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1937年的夏天热得邪性,不见大雨,连天闷热,每个北京人都感到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不光来自天气,还来自城外那天天打炮演习的日本军队。他们知道,北京城已经被虎视眈眈的日本人盯上了,一场大仗随时可以打起来。但经历了庚子年八国联军战火的北京老百姓并不十分慌张,知道就算打起来,最后北京还是北京,活着还是活着,日子变不了,炸酱面照吃,豆汁照喝。但京城里那些有钱有位的人已经感觉到苗头不对,他们开始往天津和外地运送财产和家眷,不知不觉中,北京城已经变成一个只有老百姓留守的“空城”。

既然还没打仗,所以日子还得过,老百姓们依然听戏遛鸟,当然,京剧名家韩啸亭韩老板的戏必须要听。

这一天,韩啸亭要在广和楼戏院演出全本《阳平关》,前来捧场的人还是那么多。可细心的韩啸亭发现,往日二楼的包厢雅座坐的都是权贵富人,但现在已经被那些有钱的普通百姓占据了。

他在后台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当晚演出的一切事宜。“戏比天大”,哪怕台下只坐着一个观众,也要把戏唱好,这是韩啸亭一直尊奉的梨园规矩,所以锣鼓家什戏服人事还是不能有一点马虎凑合。

韩盈袖也来为父亲帮忙,跑前跑后地帮演员递衣服和化妆。她知道,现在局势紧张,京剧演出市场不是很景气,所以她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帮父亲把戏演好演顺利。她正在忙碌,忽然身后有人叫她,一回头,原来是田子钧。

田子钧微笑着走到她面前,身后跟着肖野,两人都是一身青色丝绸大褂,肖野手里还拿着一把乌木折扇。

看到田子钧目光温和的注视,韩盈袖脸微微一红,略施一礼道:“田大哥也来听戏啦。”

田子钧一笑:“是,韩老板的戏一定要来捧场,我和肖野都特别爱看。”

韩盈袖自小腼腆,帅气的田子钧站在自己面前,她根本不好意思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只接着问:“田大哥,你们坐哪儿?”

田子钧虚手一指:“我们坐二楼。”

韩盈袖不知再问什么,赶紧道:“那我赶紧去告诉我爸爸,说你们来了。”

“不用,不用!”田子钧赶忙阻止,“不用打扰韩老板了,让他踏踏实实地备戏吧,我俩都等着叫好呢!”

韩盈袖微微一笑:“您多捧场。”

“一定的!”田子钧道,“好了,我们先去楼上坐着了,你忙吧,替我向韩老板带好。”

韩盈袖点点头,看了眼田子钧,又赶紧收回目光。

田子钧和肖野刚要转身离去,两个军人模样的人大大咧咧地快步走进后台,当前一人推开挡路的几个龙套演员,嘴里呼喝:“都闪开!闪开!”

见这两个军人霸道,后台没人敢惹他们,都赶忙纷纷让路,田子钧和肖野也略退一步让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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