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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匪巢刀影(1)

秋俭让伙计们先回了鼓坊,自己和田子钧去见了几个朋友,接着晚上又和窦五爷一起吃了饭。在天津耽误了两天后,两人各自骑着马,边走边聊,沿着老官道回北京。

过了杨村,天阴了下来,太阳隐入云里,燥热的感觉一下减轻了许多。两人心情很是舒畅,一齐下了马,在一棵大柳树下坐下休息,阵阵凉风吹来,十分惬意。

田子钧道:“秋俭,据我看,日本人只要拿下北京城,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天津了。我从窦五爷的话里听出,他也是在聚敛钱物,把收藏的文物都换成金条。俗话说:太平收宝,战乱藏金。他也怕日本人占了天津后,咱们民国货币贬值或根本不能用,还是觉得金条最实惠,存在租界里的外国银行保险些。”

秋俭叹口气:“日本人这是要干吗?吞了东三省还不算,难道还要吞了整个中国?”

“我觉得他们真有这企图。据我一个朋友说,前些日子,日本人又用大轮船运来几千吨军火,东北不少日本部队开始往北京运兵,这仗要打起来,小不了,到时时局一定大乱。”他看了一眼秋俭,“秋俭,如果打起仗来,你打算怎么办?”

秋俭面色沉静:“这是大是大非的事情,不能有一点含糊。真要打起来,是中国人,就得去和日本人干!”

“那我们要是打不过他们呢?”

“打不过也要打,亡国奴当不得!顾先生从小就告诉过我,中国人就得有骨气,要像一面大鼓,鼓面是皮,鼓槌是骨头,鼓身颜色是鲜血,摆放着要平正威严,擂起来要咚咚作响!如果日本人欺负到家门口,我背后这大钢刀第一个就不答应!”

“说得好!”田子钧赞道,“男子汉大丈夫本当如此!”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片嘈杂的马蹄声从南面传来。秋俭是习武之人,反应灵敏,立刻感觉不对。他赶忙站起,低声对田子钧道:“子钧,情况不对!”

田子钧点点头,赶忙站起,从兜里掏出那把左轮手枪。秋俭也把背后的大钢刀拔出抄在手里,两人靠着大柳树向马蹄声方向看去。

片刻,二十来个壮汉骑着马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人手里都端着枪,为首是个面目凶狠的胖子,脸上一条紫蜈蚣似的刀疤从额至嘴,甚是扎眼。

这帮人把秋俭和田子钧围住,手里的长枪一起指向二人。

秋俭一细看,那天被自己打败的曹大个也在其中,右臂扎着绷带,冷笑地看着自己。

秋俭立刻知道这帮人就是袁大疤瘌的土匪帮,为首那人,肯定就是匪首袁大疤瘌了。

袁大疤瘌冷冷地看了一眼秋俭,问身后的人:“那个拿刀的,就是秋俭?”

他身后一人策马探出头,狠狠地盯着秋俭道:“对,大哥,就是这小子。”他说完用手一指秋俭,“姓秋的,你还认识我吗?”

秋俭仔细一看,原来是在孙家老宅装扮狐仙吓人的影子飞,不禁呵呵一笑:“当然认得你,影子飞嘛!”

“认得就好!今天你甭想活着出杨村,我要报那晚一石之仇!”

秋俭冷笑,大刀一横:“好!我奉陪!”

影子飞冷笑一下,从马鞍处拔出砍刀,对袁大疤瘌道:“大哥,让我先报了那晚之仇!”

袁大疤瘌点点头:“嗯,小心!”

影子飞轻功一绝,没等袁大疤瘌话音落下,脚一用力,整个人已经像黑鹰一样从马背跃起,直扑秋俭。

秋俭喊了声:“好功夫!”跟着钢刀一领,直接迎向半空中的影子飞!

两人身影交错,脚步踏踏,两把大刀寒光闪耀,刀身相击,乒乒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被刀风逼得纷纷带马后撤,两人脚下的空地越来越大。

影子飞心有仇恨,恨不得一刀就劈死秋俭,这次是发了狠,把平生所学武功都用上了。但他还是以轻功见长,要论翻墙越脊钩檐挂瓦,秋俭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论刀法,他根本没法和秋俭相比。所以两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影子飞已经明显落了下风,好在他轻功了得,才躲过秋俭的好几次必中的攻击。

秋俭见他已经招架乏术,手里的大刀猛地使出十分力道,寻到影子飞一个破绽,大刀猛地直挑其左腿。影子飞见刀尖刺来,“呀”地大叫一声赶紧闪躲,可还是没有躲开,猛地觉得刀风掠过,跟着腿上一痛,左腿已经被秋俭的大刀划破一条长长的血口。他“哎呀”一声,身形一晃,就倒在地上。

秋俭刚要蹿过去踢他右手砍刀,突然听到田子钧喊道:“秋俭,小心!”话音刚到,砰的一声枪响,秋俭觉得左肩一热一疼,大刀脱手。回头看去,袁大疤瘌手里的“盒子炮”冒着蓝烟,自己已经被他开枪击中。秋俭忍痛就地一滚,砰的又一声枪响,袁大疤瘌“啊”的地

惨叫一声从马上掉下,原来田子钧手里的左轮手枪已经开枪,把袁大疤瘌打伤在地。

这两声枪响和二人中枪只是眨眼时间,那帮土匪见状纷纷拔枪向田子钧射击。田子钧飞快地躲到柳树后,手里左轮枪又连打两枪,枪声响过,两个土匪应声坠马。

这一边,秋俭已经被几把步枪指住,根本无法反抗,他大声喊道:“子钧,快跑!”

那边田子钧已经把左轮枪里的六发子弹全部打完,但大道宽阔,两旁都是矮矮的玉米田,根本无法逃跑。他刚跑几步,就被两个土匪骑马追到,用步枪制住。

秋俭无奈,在七八个枪口所指之下,缓缓地低身,捡起钢刀插回刀鞘。

袁大疤瘌左臂被田子钧用枪打到,坠马后脸上都是污泥,肩膀的鲜血已经染透衣服。他忍着剧痛喊道:“都他妈的给我带回去,我要活剥了他们的皮!”

两人被押到袁大疤瘌的土匪窝,所谓土匪窝,其实就是个远离村庄的破旧的药王庙。

秋俭和田子钧被绑在主殿的大柱子上,袁大疤瘌把左臂的枪伤包扎好,恶狠狠地吩咐:“先给我打!”

几个土匪拿着竹鞭子对着秋俭和田子钧就是一顿乱抽,一旁的影子飞瘸着伤腿走过来,抢过一个土匪手里的竹鞭子,狠狠抽打秋俭,嘴里骂道:“姓秋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秋俭已经浑身是血,依然咬牙冷笑:“有种你就打死我!”

影子飞见他嘴硬,手下用了力气。袁大疤瘌见状,阻止道:“好了,别打残了,我得先让他们鼓坊出笔赎金,等拿到后,再慢慢折磨他不迟。”

影子飞狠狠看了秋俭一眼,吐口唾沫,扔下竹鞭子,回身走开。

秋俭的大刀已经被曹大个拿在手里,他反复抚摸钢刀,举起来准备拔出。秋俭见到后,声音微弱地制止:“喂,你不长记性是吗?我跟你说过,我的刀只要拔出,见血才收。”

曹大个吃过这亏,打了一哆嗦,见秋俭浑身是血地被绑在柱上,胆量又起,愤愤地把嘴一撇,仓的一声拔出钢刀,顿时寒光映闪屋内。他拿刀一指秋俭,揶揄道:“都这样了你还嘴硬,信不信我拿你的血收你的刀?”

秋俭无奈地摇摇头:“那是你的自由,你现在可以过来一刀砍死我,不过我估计你没这胆子。”

曹大个大怒:“你敢将我!”说完持刀奔向秋俭。

秋俭一脸无惧,盯着曹大个。

袁大疤瘌在后边大声制止:“曹大个,行啦,把刀放下!”

曹大个胡乱挥着大刀对袁大疤瘌道:“大哥,这刀不赖,归我了!”

袁大疤瘌点头:“行,喜欢就拿着!”

曹大个接着一边挥刀一边对秋俭说:“姓秋的,听见没?今天这大刀归我了,它改姓曹了。哈哈,既然归我了,我要给它立个新规矩,你说的见血收刀太麻烦,我嘛,想拔就拔,想插就插!”

秋俭呵呵冷笑:“那你记住,它还有一个规矩,是人在刀在,人亡刀亡。你非要把它据为己有,先得杀了我!”

曹大个哈哈大笑:“杀你是早晚的事!”他把刀一晃,“看着,我要收刀了!”说完当着秋俭的面把钢刀插回牛皮鞘中,然后得意地拿在手里。

田子钧看了一眼秋俭,只见秋俭只是微微冷笑,但细看,一直温和隐忍的秋俭,此刻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寒光!

袁大疤瘌吩咐道:“去,把他俩关到后院柴房。曹大个,你和两个人看着,明天一早,你就拿着他的大刀,去北京南郊鼓坊要赎金!” 

曹大个答应,让两个同伙去拉秋俭二人,自己犹自耍弄钢刀,反复拔插。

影子飞在一旁道:“把他俩绑结实点,尤其是那个秋俭,别大意!”

秋俭和田子钧被推向后院,秋俭走了两步突然停步,回头对袁大疤瘌道:“袁大疤瘌,我这个兄弟只是一路回京的朋友,跟你没仇没怨的,你没必要也把他扣下,能不能放了他?你们要能放他,现在要了我的命都行!”

田子钧道:“秋俭,不用求他,我陪着你,生死由命。”

袁大疤瘌嘿嘿一笑:“都挺仗义啊!告诉你姓秋的,你死了那条心吧,这小子我是绝对不会放的,我也打算拿他要赎金呢。万一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没准儿比你还值钱。再说,他拿枪打伤我这事,没完!”

田子钧哈哈大笑:“好,我奉陪!”

后边的曹大个用大钢刀狠狠拍了他的后背一下,道:“赶紧走!别废话!”

秋俭和田子钧被捆绑结实,押到柴房。这柴房似乎就是袁大疤瘌关人质的地方,唯一的一扇窗户已经被木板钉死,只留着一扇门进出。

二人背靠背坐在地上,两个土匪在门口看守。

傍晚一过,柴房里已经黑了下来,只能听到前院土匪们的喝酒笑骂声。

秋俭用头碰了下身后的田子钧,低声问:“子钧,在想什么?”

田子钧道:“没想什么,我在琢磨怎么逃跑。”

秋俭一笑:“对不起,害得你一起受罪。”

“没事,咱俩是把兄弟嘛,能和你一起死,也是人生快事。”

“好兄弟!不过咱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嗯,可他给咱们捆了两道绳子,自己解开太难了。”

“别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夜深了,土匪们都散去休息,柴房里黑暗一片,只能听到远处田野传来的阵阵蛙鸣和身边头顶蚊子飞来飞去的叫声。

门外的两个土匪开始还在闲聊,后来燃起蒲棒驱蚊,渐渐也没了声音,似乎睡着了。

秋俭和田子钧也是困倦不堪,背抵着背闭目养神。

突然,门外传来两声闷哼,秋俭猛地把眼睁开。

接着听到门锁被钥匙打开的声音,秋俭和田子钧一起向门口看去。

门开了,只见一人轻步进入柴房,细看,门口两个土匪已经倒在地上。

那人蹑步来到秋俭二人身前,一阵清香随之飘来,原来来人是个女人。

果然,黑暗里那女人轻声道:“秋俭大哥,别出声,我是小蓝,来救你们。”

秋俭大喜,低声道:“小蓝,怎么是你?多谢!”

马小蓝掏出一把匕首,把秋俭和田子钧身上的绳子割开,然后低声道:“快,我们赶紧跑。”

秋俭搓着自己酸麻的双臂,回答:“不,我要拿回我的大刀。”

马小蓝道:“刀以后再想办法,他们人多,咱们就三个人,一旦惊动他们,咱们肯定斗不过!”

秋俭摇摇头:“你先和子钧跑,我必须拿回我的刀。”

三人低身出了柴房,秋俭捡起那两个土匪的步枪,递给田子钧一支。

到了前院,秋俭示意马小蓝带着田子钧先走,马小蓝摇头,低声道:“我不走。”

秋俭赶紧道:“那你们蹲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我的大刀,要是惊动他们,你们别管我,先跑。”说完俯身摸向一个有亮光的侧房。

他到了窗下,轻轻直身,透过窗缝往里看去,只见袁大疤瘌和影子飞在灯下喝酒聊天,并不见曹大个的踪影。

秋俭又俯身跑到下一个侧房窗前,刚要起身,那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土匪打着哈欠出来。秋俭赶忙把身体一侧,想躲到黑暗处,谁知脚边是一个木桶,一下就碰到了,咚的一声,木桶滚倒在地。

“谁?”那土匪看到秋俭,大声急问!

秋俭不容他再出声音,猛地一个旋风脚直踢他的脑袋。那土匪本来就是探身姿势,这一脚挨得结结实实,身子受力后横飞出去,狠狠倒地,昏死过去。

同一时刻,袁大疤瘌那屋的门也被猛力推开,影子飞蹿到院里。虽然他左腿有伤,但毕竟轻功在身,紧急时刻也并不见弱。

他见到秋俭,立刻暴声大喊:“来人啊!秋俭他们跑了!”

秋俭也不怠慢,直扑影子飞!

影子飞也挥拳和秋俭打在一处。

袁大疤瘌和剩下的土匪们听到呼喊纷纷拿着枪械出屋,一下子七八杆枪一起指向和影子飞对打的秋俭。

袁大疤瘌叫道:“开枪打死他!影子飞,闪开!”

影子飞因为腿伤已经落了下风,听到袁大疤瘌喊叫,立刻往后跃开,随之枪声响起,土匪们一起向秋俭开枪射击。

秋俭在听到袁大疤瘌的喊声后,也马上侧身躲避,几颗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过。

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声,两个土匪惨叫倒地,大门处,马小蓝和田子钧一起开枪搭救秋俭。

土匪们赶紧回身纷纷向马小蓝二人开枪还击,秋俭躲过枪击,转眼一看,曹大个正拿着自己的大刀站在一间侧房门前指挥,当下也不顾打向自己的子弹,直向曹大个冲去!

曹大个见秋俭向自己扑来,一下就慌了,转头就往屋里跑去,秋俭左右闪了几下,也跟着追进屋。

屋子不大,曹大个见无处可躲,连忙把刀一举,直扑向秋俭。秋俭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迎着刀锋就直踢向曹大个胸口。曹大个拿刀猛地砍向秋俭踢来的右腿,谁知秋俭用的是虚招,半路突然收腿,曹大个一刀砍空,秋俭身形一晃,一招“左右逢源”使出,右掌劈向曹大个的脖子,左手直抓曹大个手里的刀柄。曹大个一个趔趄后仰倒地,大刀已被秋俭夺走。

秋俭刀交右手,一指地上的曹大个:“看见没?这刀现在又是我的了!”

曹大个赶忙求饶:“秋爷爷饶命!饶命啊!刀是您的,我不要了!不要了!”

秋俭冷笑:“一句不要了就完了?想得倒好!告诉你,这大刀规矩不变,见血收刀,人在刀在,人亡刀亡!”说完也不等曹大个反抗,一刀挂着风声劈下,登时血光迸射,砍死了曹大个。

秋俭低身把刀上的鲜血在曹大个身上抹去,低低喊了声:“见血收刀!”刚要把刀插回鞘里,门口五支枪已经指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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