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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这些都是对人类而言没有意义的东西,但是,人类的这种常识对狗也是毫无意义的。

里拉专注地低头研究小石子,我抬头看着天空做深呼吸。

天空是一抹淡淡的蓝色,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似的,我对着初冬的天空哈出白色的热气。

是里拉的到来,让我发现天空竟是这般的宽广。

“至少在休息日的时候早点起吧!你太懒了!”

看到刚起床的浩介,我忍不住抱怨。

浩介九点半才起床,我早就已经吃完了早餐,洗完了衣服。

“啊!对不起!我想着休息日你会照顾里拉,所以就……”

他对我双手合十赔不是。或许是因为每天睡眠充足的原因,一个大男人的皮肤倒是很有光泽。真是让我看得心有不甘。

“你的皮肤总是这么滋润有光泽,快教教我秘诀,下次我要在杂志的美容专栏好好介绍一下。”我忍不住挖苦他。

“应该是睡眠充足的原因吧。”回答得真是够直白。

“蓝,你今天准备干什么?”浩介翻着报纸问我。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今天不用工作了吗?”

“你饶了我吧!你呢?”

“我啊?我每天都得工作呀!”

“你是每天都在休息吧!”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嗯,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吧!”

“真好呢,那么自在!”我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浩介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挖苦,一直低头看着报纸,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说:“那要不要去狗乐园?”

躺在沙发上的里拉马上抬头看着我们。

我看了里拉一眼,反问说:“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是吗?”

好!出发!

浩介说完,就去泡好咖啡,又用小锅加热了牛奶,分别装进两个保温瓶,以便在狗乐园的长椅上泡拿铁。接着,他烤了吐司,涂上了满满的蜂蜜,用铝箔纸包好,看来是准备带到那里吃早餐。

“狗乐园里不能吃东西。”我提醒他。

他神情愉快地回答我:“我准备去公园的长椅上吃,现在不正是赏红叶的时候嘛!”

啊!对呀!公园里有很多红叶和枫树,浩介每天都会去那里,他就要变成赏红叶达人了。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三天前他好像发了“红叶,百分之七十完美”的短信给我。

收到短信时我正忙得两脚朝天,当时我就想哪有什么百分之七十完美的说法,亏他还是个广告撰稿人呢!两秒钟内,我就毫不犹豫地给删除了。

狗乐园是可以让狗狗们安全并且自由玩耍的场所,是我们这些爱狗之人交流的场所,同时也是一场狗的鉴赏会。

这里汇聚了五花八门的犬种,多到让你不禁会惊讶这个世界上狗竟然有这么多种类。除了很受欢迎的迷你腊肠犬和西施犬以外,还有平毛猎犬、灵缇犬、斗牛犬和阿富汗猎犬。除去这些,还有许多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有一次,我们看到一只浑身长满毛茸茸的黑毛、身形巨大的纽芬兰犬,浩介就问狗主人:“会不会有人以为它是一只熊啊?”

狗主人笑了,说:“是呀,经常会被人误会。”

他还跟我们讲,曾经有过岁数大的老人看到它,真的以为看到了熊,结果拔腿就跑。

还有一次,看到一只没有什么毛、浑身发亮的巨型大丹狗,浩介又问它的主人:“会有人以为它是匹马吗?”

“不会啊,从来没有过。”大丹狗的主人听完也笑了。浩介说:“如果从远处看的话,还是有点像马的吧。”他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比起带着熊散步,还是牵着马散步的概率要高得多。

养了相同犬种的人们会在这里形成小团体。

吉娃娃和迷你腊肠的小团体就变成了主妇联盟,有种让人很难靠近的感觉。她们聊得最多的当然不是狗,而是哪家超市的收银员特别年轻特别帅之类的八卦。虽然我身为女性杂志的编辑,应该要多去了解女人们的兴趣点所在,但由于读者群截然不同,也就索性作罢。

再看那些养阿富汗猎犬或者杜宾犬等这类犬界“高级车”的小团体里,都是一些自称坏男人的大叔,身上随意地穿着Ralph Lauren毛衣搭配Lands’End外套。要想挤进他们的圈子,估计先要被他们评估一下身价的,所以也很难接近。

所以呢,我们就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团体,通常都和“流动人群”交流。有趣的是,大家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谁都不会先自我介绍,而是相互问对方狗狗的名字,

“叫什么名字呀?”

“它叫里拉。”

我们一回答,对方马上就会接着说:“哇!原来是里拉,好可爱的名字!我家的叫小呆。来,小呆,跟大家打个招呼,这是里拉的爸爸和妈妈。”

刚开始的时候,浩介还不太了解这个规矩,当有人问名字的时候,他就会直接报出自己的姓。

“津村。”

结果里拉就被叫成了“津村”。浩介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反应迟缓,他大概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找到了更正的机会。

如果很聊得来,有时候大家也会一起去允许狗狗进入的咖啡店坐坐,或是去彼此的家里做客,不过就算这样,有些人的名字我们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

“高岗太太去世了。”

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完全不知道是在说谁,直到对方提醒“就是樱桃的妈妈”时,才终于反映过来,原来八十六岁高龄的高岗太太不是奶奶,也是妈妈呢。

这之中,只有西野友里是特别的。

“蓝,浩介,早上好啊。”

身后传来像唱歌般愉悦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友里站在那里,手里抱着她的迷你腊肠犬“巧克力”。

“友里,好久不见,巧克力好吗?”

巧克力用它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我们看,尾巴拼命地摇来摇去,里拉看见了她们也立马从远处飞奔了过来。

“我倒是经常在这里遇见浩介,不过,听说蓝你最近很忙,会不会太累了?”

“当然会了,对吧?”

浩介在一边搭腔,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少啰唆,友里在问我呢。”

“我在跟巧克力说话啊。”

“巧克力是里拉的男朋友,它对男人没兴趣。”

“那对蓝也没兴趣吧,对不对?巧克力。”

友里站在我们两个人中间,看着我俩像小学生一样斗嘴,呵呵地笑个不停。

“我今天就在想蓝没准也会过来呢,所以特地做了苹果派,要不要尝尝?”

友里的厨艺绝对是专业级的,虽然我们已经去她家吃过很多次饭了,但依然还是次次都会惊艳于她高超的手艺。从法国菜到意大利菜,再到日本菜,统统都难不倒她。每次她都是手脚利落地下厨,让我们在她那装饰得品位高雅的客厅里尝尽了美味。友里虽然只有二十七岁,但绝对可以说是专职家庭主妇的楷模,即使她称不上漂亮,身材也不算太好。

她似乎有些羡慕我在知名的女性杂志社上班。她很关心我的健康状况,经常会根据健康食谱做一些点心让浩介带回来给我吃,她甚至还会细心地为里拉准备狗饼干。

公园里的银杏树已经染上了漂亮的颜色,我坐在树下,狼吞虎咽地吃着苹果派,忍不住咕哝道:“啊,我好想娶友里当妻子呀!”

“那句话应该是我想说的吧!”

浩介又在一旁插我的话,他可能猜到友里会来,正依次往带来的三个杯子里倒上拿铁。

“当你们俩谁的妻子我都很高兴的,不管怎么说,我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友里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回答着。

里拉和巧克力在我们的脚边玩耍着,巧克力很勇敢地向体型超过它三倍的里拉示爱,里拉却对巧克力嗤之以鼻,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

据说,狗像主人,这家伙也不知道像我们俩谁?

长椅上的油漆脱落得斑驳可见,我坐在浩介和友里中间,脑子里想着这样的事情。

耳边仿佛听到了秋天渐行渐远的声音。

六点五十一分,我坐上了从调布出发到新宿的通勤快车。我每次都固定站在第四节车厢靠近门的位置。

刚搬离市中心时,我曾经试着掐算时间出门,但是拥挤的程度彻底摧毁了我的战斗力。后来我就决定与其因为这个留下不愉快的回忆,还不如提前出门。

新家太远无法叫出租车,每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赶上末班车回家。所以,无法加班到深夜的工作就只能早起出门上班来补足了。

工作日的早晨简直就像打仗一样。起床后,我要穿衣服、化妆,然后带里拉出门上厕所,五分钟后回到家里,接着喂它吃饭,边忙乎边喝完咖啡,然后出发。里拉会在玄关那里送我出门,浩介此时依然还在睡梦中。

我一路飞奔到公交车站,二月的早晨,天空暗沉沉的融在冰冷的空气中。

坐上电车,差不多三次里有一次可以坐到座位。在月台排队的时候,只要晚一分钟,就会在抢座大战中落败,就会陷入一大早就饱尝挫败感的困境,然后使劲拽着好不容易抢到的吊环,开始思考今天一天的行程。

第一个到达编辑部后,我就开始校对昨晚剩下的稿子、查看电子邮件;十点开始参加编辑部会议;中午开始是监督拍摄现场;下午,我得先去查看预约采访的商店,然后再去见服装设计师做面对面沟通;傍晚,参加记者招待会和晚宴,招待各家服装公司,并和所有公司讨论工作事宜;晚上十点,赶回编辑部写稿子,用电话和特约记者沟通;晚上十二点,飞奔向车站赶末班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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