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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五章

只是安逸的日子总是不能持续多久。

成为林家三小姐后,林宝淑发现,自己的娘亲红绡表面上看起来非常高兴,可实际上总有些郁郁寡欢,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这一日,林宝淑正准备去见红绡。谁知刚刚走到花园里头,就看到大夫人带着林宝钗坐在那里,红绡则在一旁服侍。

林宝淑一时之间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便停下了步子。

就听到荣氏大夫人对红绡说道:“红绡,我让你给我准备的菊花茶呢?”

红绡答应了一声,说道:“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她就从另外一个小丫鬟的手里面把菊花茶拿了过来,亲自递到大夫人的手上,对荣氏大夫人说道:“大夫人请用茶。”

大夫人点了点头,把菊花茶接过来。她只是轻轻地啜了一口,就猛地吐了出来,大声地斥责红绡道:“你这个死丫头,亏你还是我的陪房丫头呢,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呀!让你泡个茶都泡得这么烫,你是不是有心要烫死我呀?你自个儿试试!”说着,她就猛地把那茶泼到了红绡的脸上,红绡的一张脸顿时便被烫得通红。

旁边的几个丫鬟都被吓了一跳,红绡则“扑通”一声跪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到这种情形后,最生气的自然莫过于林宝淑了,她能够明显地看出来,这都是荣氏大夫人有心为难而已,她很是生气。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过去,毕竟红绡是她的生身母亲,她虽然不敢得罪大夫人,但是母女连心,为了母亲,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走过去之后,她一把将红绡扶了起来,然后望了荣氏大夫人一眼,冷冷地说道:“大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荣氏大夫人发现是她,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小姐。今天这么有空啊,既然你这么有空,就多去学学女工,不要有事没事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林宝淑以前做林宝钗丫鬟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有些稀里糊涂的,也并不是很聪明,所以林宝钗才动不动就对她非打即骂。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一顿毒打让她开了窍—其实,林宝淑之前就够聪明,只是她够低调,懂得掩饰自己的聪明,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现在虽然林宝淑身份变了,成了林家三小姐,但无论是荣氏大夫人也好,林宝钗也好,都并没把她放在眼里。

林宝淑轻声地说道:“大夫人、二姐,我想知道,我娘亲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你们用水泼她,还要让她跪在地上?”

“她犯了什么错,这个还要我来告诉你吗?你自个儿问她吧!”大夫人怒气冲冲地说道。

林宝淑强忍着心中的不忿,低下头去望了她娘亲一眼,便对红绡说道:“娘亲,你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惹得大夫人如此大动肝火?”

“是我不对。”红绡连声说道,“大夫人,我错了,我重新去给您端一杯菊花茶来就是。”

那红绡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宝淑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让她得罪了大夫人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用了。”林宝淑一把扯住了红绡,这才转过脸来冷冷地望着大夫人,对大夫人说道,“大夫人,您这么做就不对了,就算是我娘亲她真的做错了,您也不能对她非打即骂。”

“为什么?我只是教训自己的丫鬟而已。”

“您教训自己的丫鬟,自然是没错的。可我娘亲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因为爹已经认我是林家的三女儿,那么我娘亲的身份自然也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说,老爷应该娶了你娘亲做小妾是不是?”

“大夫人所言有理。”

“你……”大夫人倒也不知道这个平时看上去呆呆傻傻的笨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她狠狠地瞪了林宝淑一眼,对她说道,“你想都不要想了,我告诉你,老爷认你做女儿是因为你是他的骨血,我这个做大夫人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至于你娘嘛,丫鬟就是丫鬟,怎么样都不会改变的。我劝你不要在这里想那么多了,哼!”说着,她站起来挥挥手对林宝钗说,“我们走。”

林宝钗不屑地瞥了林宝淑一眼,款款地扭着腰肢,得意扬扬地走了。

临行之前,大夫人还特意对红绡说道:“红绡,你也不要说我不尽人情。既然你这么想跟你女儿在这里说话,我就给你半炷香的时辰。如果你回来晚了的话,一定家法处置,绝不姑息!”

红绡只好答应了一声“是”,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夫人和林宝钗走了。

花园里面百花盛开,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特别舒服,让人感觉到像是沐浴在香薰里头一样。

林宝淑把红绡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这才轻声地对她说道:“娘亲,你受苦了。”

红绡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大夫人说得对,我是她的陪房丫鬟,这也是我应该受着的。如今,看到你能够光明正大地做了林家的三小姐,我心里面就欢喜了,可是……”

说到这里,她满怀担忧地望着林宝淑。

林宝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话要说一样,便笑着说道:“娘亲,你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来就是了,我们是母女嘛,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红绡便点了点头,对林宝淑说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大夫人是什么样的脾气,我跟了大夫人这么久,虽然表面上大夫人大方高贵而且明事理,可是我知道,她心里面很有些想法。如今我们已经得罪了她,恐怕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的。”

林宝淑听了,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她娘便又继续说道:“女儿,我知道你天生要比别人更加憨厚一些,要是大夫人想对付你,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丫鬟,恐怕是不能为你出头。你凡事就多跟你爹亲近一些,有什么事情就去找老爷,知道吗?”

林宝淑紧紧地扑到红绡的怀里面,把头枕在她的胸前,摇了摇头说:“娘亲,你一定要保护我,如今我既然是老爷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那么老爷应该娶你做三夫人才对啊。”

“什么?”听了女儿的话后,红绡不禁愣住了。过了半晌,红绡才摇了摇头,脸上净是绝望之色,说话的时候也明显的底气不足。

她苦笑着说道:“女儿,我知道你是为了娘好,所以才会跟娘说这些话的,娘亲也不妨实话跟你说,大夫人怎么可能允许我进门呢?而且老爷也未必肯答应。总之,这种事情我就不再想了,我只是希望你好,那我就开心了。”

“大夫人不肯那又怎么样?爹新认回了我,对我可谓千依百顺。再说了,你为爹养育了女儿,也理应成为他的夫人。总之我一定会为你争取的。”林宝淑异常坚定地说道。

看到女儿那倔强的模样,似乎与以前完全不同,这让红绡感到欣慰,可同时又让她觉得有些担心。

在深宅大院里面,谁的风头劲了,谁就最有可能会受到伤害。

红绡她什么都不想要,唯一想的就是希望她的女儿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仅此而已。

她多番劝说林宝淑,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林宝淑心里面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宝淑就已经穿戴整齐,带着她的丫鬟小乔一起去给林老爷请安。

林老爷也刚刚起身,正拿着茶在漱口呢,猛然看到三女儿来了,便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说道:“坐吧。”

“是,爹。”林宝淑答应着,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林老爷以前也多次见过若淑,知她性格木木讷讷的,人有点傻傻呆呆,府里上下的人都欺负她。只是通过近几天的观察,林老爷觉得,这丫头成了林家的三小姐后,感觉似乎与原来有些不一样了。

林宝淑笑着对林老爷说道:“爹,我昨个儿听小乔说您身子有点不爽利,今个儿一大早就来看看您,您还好吧?”

“还好。”林老爷笑着说道。随后又嘱咐她说,“宝淑,你现在刚刚做回林家的三小姐,这府里上下可有人欺负你啊?若是有,你尽管告诉爹,爹为你出头。那些丫鬟婆子、仆妇家丁,要是谁不听你使唤,你也告诉爹,爹也会为你出头的。”

“是。”林宝淑彬彬有礼地答应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有爹爹和娘亲如此照拂于我,这府中又怎么会有人敢欺负我呢?只不过……”说到这里,她眼圈立时就红了。

看到她的变化,林老爷觉得非常惊讶。他关切地问:“女儿,我看你似乎是有些不开心,是不是有人当真欺负你,而你又难以启齿?难道是……难道是你大娘?”

“那倒没有。”林宝淑连忙含笑摇了摇头说,“大娘为人很好,对宝淑也是照拂有加,宝淑心里只是把她当成亲娘一样,很是感激。还有两位姐姐,宝琦姐姐来给我送了一些东西,而宝钗姐姐对我也好了很多,总之,我心里面非常感谢她们。”

“那就好,我就是盼你们姐妹能够和平相处,家宅上下一团和睦,那便好了。”林老爷连声赞叹着。

“只是……”说到这里,林宝淑的眼圈又红了。

她在那里暗自垂泪不已,这让林老爷觉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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