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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我离不开你,你抛弃了我

你心中装着一个人,让此人完全占据你的世界。这听上去很浪漫,其实很残酷,因为这样会直接阻止你自我成长的愿望。直到有天,那人离去,你才肯正视自己,福音也随之降临。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是要打算这么一直打下去吗?”

费德里克对我奶奶说。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们,他们45分钟前已经没在我耳边唠叨。

奶奶走过来,弯下腰,试图把我手里的电话拿过去。我的手就像某种动物的爪子,紧紧地握着电话。

“亲爱的凯特,你必须把电话给我。”她试图说服我把电话给她。

我仍旧紧紧地抓着电话,似乎当成了救命稻草。不一会儿,我们的旁边竟围上来一小群人。

是的,我作为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坐在希思罗机场五号候机大厅,身旁堆着行李,在那儿哭哭啼啼,显然不是什么正常之举。

“再拨一次成吗?”我向奶奶恳求道,而费德里克则向围观者讲解着我为什么哭得稀里哗啦。

“我早跟你说了,嗯,我真的早跟你说了。”奶奶说,“你不能相信那个法国人。

“他怎么能劈腿呢?”我对着周围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女人和一个名叫阿尔伯特的保安喊道。而另一个叫吉姆的保安则去找英国边境管理员去了,他担心我的皮箱里装有炸弹。

“怎么会呢?”我再次问他们,“我们是天生一对,没了我,他应该感到生活少了点什么,做什么都不自在。我尖声大叫,脸涨得通红。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继续大叫着。

“也许还可以让她再试着拨打一次那人的电话?”一个女人紧张地向奶奶建议。

我四下看了看围成一圈的人,他们全都点头表示同意。奶奶叹了一口气,翻了翻白眼。于是,我把电话放到扬声器那儿,最后拨了一次。我将电话高高扬起,这样,所有人都能听见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接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看我的眼睛。我关掉手中的法国手机,总算死心了,顺手把电话递给了奶奶。奶奶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电话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停地哭泣,周围堆着我的行李。每一滴眼泪都是我的灵魂,我想,我以后再也没办法把自己拼凑在一起,我再也不会是个完整的自己了。

六个月后……

我每天工作的时候,失恋的隐痛总是阴魂不散。

在希思罗机场五号候机楼被人甩了后,好友费德里克请我去《真爱》杂志社跟他一起共事,也许是治愈隐痛的良方。

寄情于工作,是奶奶约瑟芬的主意。她说,要是感情受挫了,或者内心觉得空落落的,那就得让自己忙活起来。她从来不是一个被恋情这点事儿牵着鼻子生活的女汉子。

我现在每天都去上班,费德里克成了我的跟屁虫。到了那里后,我的耳朵里每天都会充斥着各种吃东西的怪声,每日被来自天涯海角的各种情伤求助所扰。

我们会瞒着读者,显得我们杂志社的每一个人都是合格的“知心姐姐”。总之,杂志社会用满满的爱意粉饰。我讨厌这样,我讨厌用满满的爱意粉饰情伤。

“这也太奇怪了。”査德怪声怪气地说。

这会儿,他正围着一张巨大的心形桌子转着圈踱着步,桌子放在一间巨大的心形会议室的中间。

“咱们上次收到这么多信是什么时候?”他在房间里转第二圈的时候说。

他那个爱管闲事的24岁美国女助理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飞快地翻着笔记本,活像一个讨人嫌的边裁。

“2001年,査德。”她终于翻到了那一页,“‘9·11’事件后。”

“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査德看着房间里所有人说,“为什么会收到27袋信?上个月咱们到底在杂志上写了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査德从来不看自己的杂志。这家伙在杂志付印前甚至都懒得检查清样。

“上面到底登了什么广告?”他问房间里的人,“敢情是皇家邮政公司瘫痪了,过去十几年的信都忘记送来了不成?”他挨个盯着每张脸问道,“上月的杂志到底登了什么,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此时,房间里所有的脸都转向我,活像涂成白脸的小丑,一个个都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我说错了,不是所有的脸都转了过来,查德是个例外。

“不只是信,查德。”露西翻到笔记本的另一页,她蹙着眉头看着我。听露西这么一说,费德里克终于按捺不住了,在房间的另一头发出奇怪的声响。

当邮差拿着27袋信到公司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就知道,这肯定出大事了。我特地选在会议室出口的一个位子坐着,情急之下,我好从会议室跑出去。

没想到的是,马上所有人的矛头都会指向我,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害臊。也许,自从上次被精神病医生强行从希思罗机场拖走后,我的脸皮已经厚成一堵墙。

不知露西张开嘴说了句什么,费德里克整个身子瞬间缩成一团,好像是这房间马上要爆炸似的。

我往前倾了倾身子,将脑门搭在那张危险的心形桌子冰冷的玻璃面上。想逃脱干系是不可能了,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在《真爱》杂志社的工作,本应该是极其简单的。我只需看看读者的来信,然后写点有趣的东西回信给读者就行了。从理论上说,我这种工作出错的概率很低,属于典型的配角。

我们的读者(通常有好几百个吧),会跟我们分享他们的故事:一般是分享他们如何遇见自己真爱的,或者是他们为了挽救自己的真爱,是怎样做出巨大牺牲的,当然也有破镜重圆的故事。

一般情况是,我会选几个最感人的故事,给故事的主人公打电话,顺便采访一下主人公。然后,为了这点微薄的薪水,我会把他们感人至深的故事写成千字左右的催泪文章。

其实,我一点写作天赋都没有。在写作这个领域,我绝对算得上滥竽充数的菜鸟。人们通常把我这样的人称为文化领域的“捉刀人”,也就是个给人代笔的写手。

继续这个话题之前,我只想再次澄清一件事,我泪洒机场绝不是在演戏。本人郑重声明,我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情痴一个,是一位耐心等着我的王子到来的公主,甭管这王子是骑白马的,还是骑黑驴的。

在失恋以前,我一直想着,我的白马王子应该为我鞍前马后,带我去各种高级的场所,告诉我无须担心高得离谱的房价,也不用操心养老的事儿。他得英俊潇洒、幽默风趣、善解人意,每晚都能让我尽情抓床单。

我真是后悔失恋之前没来这里工作。《真爱》杂志的读者不断告诉我,白马王子这档子事不靠谱,只会让你平添烦恼。他们的意思是,白马王子并不会如你所愿。有些读者甚至告诉我,她们现实中的白马王子与对他们的想象相去甚远。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恋爱了。

她们恋爱的感受是,爱情只关乎投入、承诺和牺牲,爱情很难维持,很难经营,几乎没办法掌控。

事实上,我们所有的读者几乎都失恋过,一次次“沦为”等待新王子的老公主。

也许,我们的读者只属于在爱情中受伤的那一类,但她们似乎又确实不是人数很少的一类。

毫无疑问,我们不见得非要将这些情伤的事情广而告之,终有一天,她们伤心的碎片总有重新拼好的时候。可我一定要说,在读她们的来信中,我能真切感受到她们一时失去爱情后的那份伤痛,谁让我有和她们一样的经历呢!

我经常会听到读者这样跟我说:上次我跟他分手的时候怎么怎么样;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我为了他,放弃了整整15年的个人生活;我为了他,认可他根本不想要孩子;为了他,我连在大学的教职工作都放弃了;为了他,有些我喜欢的事情我一拖再拖,连旅行都没时间;他不吃辣的,所以我12年都没吃印度菜了。他喜欢我的那头金发;喜欢我瘦瘦的样子;喜欢我肥嘟嘟的样子;他喜欢我皮肤晒成褐色;他喜欢我用蜜蜡去掉体毛;他喜欢我毛茸茸的样子……

女人似乎总会为男人做出牺牲,倒不是说是男人有这样的要求,至少我从来没有亲耳听哪个男人说过。很多女人愿意受男人的约束,似乎成了自己的习惯。

奶奶总是说:“不要由着男人来,凯特,你得让他们由着你的性子来!”我觉得她的意思是说,女人得有自己的生活,你得让男人适应你,而不是男人想要什么,你就得屁颠屁颠地去适应、迎合,立马做出改变,牺牲自己去取悦他。

我每每都会有些不解,我们所受的教育是不是让女人如何迎合男人呢?

也许,女人迎合男人的做法有一种普遍存在的力量在作祟,这种力量就像一根巨大的鞭子,或是看不见的力场。

她写了不少书,发表了不少文章,主题均跟女人、男人,以及男女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有关。

小时候跟她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身边都是堆积如山的草稿和书。我经常会跟我最好的朋友彼得围着这些书稿跑着圈儿,我们假装那些堆得高高的书稿是纸森林里的纸树。

现在想想,那些书本来就是树,或许是被某个想养牛的汉堡公司从一片新开发的采伐森林砍了下来的,然后做成纸,再变成现在的“纸树”……也许是记忆的关系,我对书和纸有着天然的好感,这也许是我愿意在《真爱》杂志社待着的奥秘。

《真爱》杂志上的内容跟养牛和砍树无关。于我而言,我现在只想利用《真爱》杂志帮助女人走出困境,让她们重新振作。

我想帮助她们重新拿回被爱情偷走的东西。

我想问问她们,像我这样一个30岁的女人,发现自己的感情生活突然坠入万丈深渊,倏地错过了自己的爱情小舟,如果是她们,她们会怎么样。

于是,我向查德建议了,我说:“查德,我想出去把被爱情偷走的梦想找回来。这活儿很像现在的电视真人秀节目干的——引导人们乘坐一条爱情的小舟解决爱情问题。”

“请让我这么做,查德,求求你了。在我的双人床变成单人床之后,请给我一些值得投入的事情去做吧。”你应该能想到的,小员工求领导,永远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我苦口婆心吧啦吧啦说了一火车,查德的嘴里只蹦出俩字:“不行。”

然后,我开始哭泣。

“所有人明天上午九点到,重新在这里集合。”他大声宣布道,然后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我有一种预感:我将被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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