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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缔结了就不会消失(1)

缔结了就不会消失

杨小凡

我绝不敢保证,现在给讲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次长达十天的旅行,我确实都沉浸在被酒精制造的梦幻中,一定有不少细节与真实情况是有出入的。但我敢肯定,这一定不会影响你的阅读兴趣,或许这样的讲述比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会更有意味些。

就从飞机在上海浦东机场落地说起吧。

谁重重地推我一下,我就从坐椅上猛地站起来,可立即又被束在腰间的安全带给拽坐下。我费劲地睁开眼,机舱里站起来的人已成了一片森林遮挡着我的视线,不少人还在从行李架上吃力地拿着行李。

“到墨尔本了吗?”我的声音很大。

身边有人在窃笑。宫姬也在笑。她笑过之后才说:“还在梦中与金贤淑喝酒吧!”

马航出事后,我就对飞机有了恐惧,不由自主地说:“没到就落地?迫降啊!”

“醒醒吧,这是浦东!”宫姬有些严肃地说。

我还想说什么,胃里一阵痉挛,一口东西差点没吐出来,我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到底是没过美女关,昨天晚上我真是被金贤淑这个韩国美女给灌翻了。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她那温柔笑靥的诱惑,以及她端起酒杯时眼睛里对我的信任,虽然她一句话都不说,可我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那时,我在心里设想着,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而且会再发生点什么。

正这样想着,我就被后面的人推挤着从过道向前走。走出仓门穿过长长的登机桥,当我来到海关出口撞见那严肃的警官,对金贤淑的幻想被立刻终止了。

我赶紧四处找自己的护照。

警官接过我的护照,只看我一眼,就“啪”地一下盖上了章。这时,我心里总算舒服一点儿,回国入关比到韩国出关时方便多了,没有被左一眼右一眼的审核。还是自己的国家好啊。这时,我又在想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到别的国家要被严格审查呢?真是,我们大中国的国力都这样牛了,可还是常常被外国人歧视。

不说这些了,还说我的那次旅程吧。

时间才13:50,这么推算起来,我们是12:50从首尔金浦机场登机的。

三天前出国前,我拿到行程表时发过一通牢骚:为什么从首尔到墨尔本还要飞回上海?从上海再登机飞往墨尔本,这他妈不等于出两次国吗?真是操蛋。

可外事办宫姬主任却说:“你不知道10月4号在首尔举办奥运会吗?”

“奥运会咋了?这次又没安排去看花样游泳!”我半开玩笑地说。

宫姬有些不悦地说:“我们这个团审批时间太长,等批下来后,首尔到墨尔本的直机没有了!”

我还想再说什么,钟主席拖着长音说:“小耿,别为难咱的小美女了!”说罢,他又朝宫姬暧昩地笑了笑。

钟山是市政协主席,又是我们这次的团长,其实年龄也不比我大几岁,可他总是一直喊我小耿。我心里有些不适,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他在市里当宣传部长时我在报社才是个记者部主任,一直是他管辖的小兵。更何况,他对我还算真不错,虽然跟他没有经济上的往来,但是他这次还指名让我作为文化访问团的成员出来。

这次出发前,钟主席作为团长是作过分工的:宫姬作为外事办主任理所当然是副团长负责外联,中原传媒公司董事长钱坤被封为后勤副团长分管吃喝拉撒,广播电视台卞艳台长也被封为副团长专司安全,唯我被赏了个秘书长。说白了他们两男两女都是大爷大奶,只有我是个跑腿的、拎箱包的、打杂的,外加随团作文字记录,回国后要写出访总结。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咱无官无职又无钱,而且还觍着脸想去韩国和澳洲呢。

我的头晕得厉害,大厅里的人都在飘飘忽忽地转圈,像都在跳华尔兹。自己也感觉着在旋转,赶紧靠在旁边的廊柱上,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这时,宫姬就半开玩笑地说:“老耿,你转什么圈啊?还不快去取行李。”

取行李?我有些疑惑。“不是转机吗?拿哪门子行李。”我说。

钱坤坏笑着走近我说:“小耿,你真被美女灌晕了啊。要先取行李,把他们买的化妆品寄存下来,再重新登机。”

“你说什么?”我瞪着钱坤质问。

“我说咱赶快去那边取行李。你现在不清醒,就随我们走吧。”钱坤边说边朝前走去。

这鸟人,有几个钱岁数也长了,比我小一截竟叫我小耿。我心里很不高兴。

取过行李,我觉得自己似乎更晕了。看着他们四个人除了行李箱外,每人都拎一个打好的包,他们这是什么时候买的啊?我一点都记不清。我找到了自己的箱子,放在行李车上正准备走,卞台长就说:“你买的东西还没找到呢?”

“我也买东西了?”我有些吃惊。

他们四个人都笑了。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他们是给我开玩笑。

这时,钱坤把一个塑料袋从行李传输带上拎起来,放到我的行李车上。

“这是你买的面膜贴!真忘了啊?”卞艳又笑着说。

真的吗?我努力地想想,根本想不起来从金浦国际机场是如何登机的,更不要说在免税店买东西这事了。这时,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激,为他们四个人对我的友爱感到很温暖。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宫姬带引我们去办理的:寄存物品,取票,安检。

我就像一个皮影人跟着他们,听从他们指挥,任他们肆意地拿昨天晚上跟我喝酒的那个金贤淑开着各种玩笑。

我市与荣州市是友好城市,这次就是去荣州参加韩国人参文化节的。

金贤淑是荣州市政府负责外事的职员,曾经在我市外事办做过半年交流干部。她不仅长得代表了韩国女人的特点,而且酒量大得很。我们这个团只有我一个人不认识她,但她对我似乎很有好感,这是我喝多的主要原因。但从钱坤他们给我开的玩笑中知道,她对我似乎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虽然,我没有反驳他们的话,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加上酒劲还没有过来,我就趁着酒劲,谁的话也不理,任他们说吧。我知道,这是中国人几千年的特点,人们聚在一起时总要找一个人作为垫底,来议论、取笑甚至发泄,以从中取乐。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14:20我们就重新办好安检,进入待机区时。可我们要搭乘的MU737要20:30才起飞。这段时间干什么呢?

我正在发愁之际,钟主席已作了安排:“我们几个掼一会儿蛋。小耿,你找个地儿醒醒酒吧,别到澳洲机场被当作酒晕子拘留了!”

他们几个找了一个茶座,把箱子放好,就拿出了扑克。

说真的,开始的时候我对掼蛋并没有在意。但不知从何时起,掼蛋成了我们周边几个省以至全国的流行活动。可以说全民皆掼,饭前饭后都要掼,吃饭不掼蛋等于没吃饭。后来,细细研究起来,这掼蛋还真有其深意。这种游戏先是从省里传到市里再传到县里和乡镇,现在全民皆掼蛋。

后来,我一个在组织部的同学给我上了启盟课。一次吃饭之后,他很得意地告诉我,这掼蛋呀其实就是中国官场或者说是中国人性的一个缩影。我不得其解地求教他,他便以组织部官员特有的那种牛B口气给我上了一课。

他说,从流行的路径看,先省城,再市里,最后到县乡小镇;先大官,再中官,然后是小官和平民百姓;走的是行政推动之路。从游戏的规则看,似乎有点规矩,却又没了规矩,一切随出牌人的喜好,想要出一张、两张、三张皆可,顺子、炸弹、同花顺也行,别人还得跟着,多舒心;看似有合作的,需要时帮着我,不需要时我一人出到底,先走一步不奉陪了。从比赛的结果看,成者为王败者寇,你还要向我上交呢,哈哈。所以,领导就是领导,前一阵子流行炒地皮,现在国家都在打压房价了,谁还敢炒地皮呀?

想想这些道理,我就会承认掼蛋之所以流行是有其道理的。可不是吗?我从他们四个人的茶座离开,没走几步就见三拨人正也掼得热火朝天的。

候机大厅的人不多,我们这趟航班的登机口前的银灰色椅子都空着。看来,我们是算来得早的了。

我是怕自己睡着误了登记,就在登机口前的一个角落里找个椅子靠着。我觉得很乏,头还是晕晕的,现在能睡一觉真是太美了。

斜靠在椅子上是舒服不少,不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以前在机场候机时还真没有睡着过,那不停的广播声曾让我不止一次地讨厌过。可那天是真睡着了,竟没有听到一次广播喊话。但我最终还是醒了,不是因为广播,而是因为我太渴了,醒来时候感觉嘴里干得都要吐火一样。

我起身伸个懒腰,长长地吐一口酒气,就去买水。水比外面贵得离奇,但都渴成这样了,根本就没有理由再计较。不仅如此,我还要了两瓶,我估计可能一瓶是不能解渴的。

我拧开一瓶水,边喝边向原来睡的那个位置走去。人就是这样,当生理的需求占上风时,就不会对自己要求太严了。现在,口里的干渴让我已顾不得形象。

我坐下来,正要喝第二瓶时,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到墨尔本?一个人放单啊!”他开口搭话。

我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清醒过来,现在稍微清醒了点,正好想找个人聊会儿。于是,就回应说:“一团五个人。他们在掼蛋呢。你一个人挂单出门啊?”

这人“支吾”着说:“嗯,澳洲有点小生意,去看看。”他马上又转了话题说,“你怎么不掼蛋啊?”

我笑了一下,又拧开第二瓶水,喝了一口才说:“我喝多了,他们四个正好。”

秃顶男人看了看表,笑着说:“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我们聊会儿。你也会掼蛋吧。”我咽下一口水。

“会打但不精。现在掼蛋是全民性的娱乐,不会可不行。”他若无其事地说。

于是,我们从掼蛋聊了起来。

他对掼蛋还真有些新解。我们从打法聊起来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官二代。他说,“2”这张牌就是掼蛋牌局里的官二代呢。

掼蛋单位刚一成立,“2”就直接被领导指定成为了后备干部,但好景不长,除了开局,“2”在大部分时间里均被口碑不佳的小“3”肆意欺凌;“2”在主持部门工作时,也尝试过努力,比如调整一下结构、理顺一下关系,但却悲催地发现只能与“3、4、5、6”这样的角色打成一片,而“J、Q、K、A”这些老资格宁肯和忠厚老实的“10”结盟,也不愿与傻头傻脑的官二代为伍;因此,对于“2”来说,“掼蛋”不是好职场,“斗地主”才是佳福地,在那里,“2”天生具备“大牌”气质。

他这番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想想还真有道理,心里就觉得这人不简单。听他口音五湖四海的调儿都有一些,还真弄不清是哪里人。于是就问:“兄弟哪里人?”

他想了想,才开口:“还真不好说哪里人,现在北京郊区住吧。”

“呵呵,哥们儿不会是官二代吧?”我有些开玩笑地问。

他看着我,笑几声:“真会开玩笑,官二代有在这候机的吗?”

“我看你有点官味儿,是不是二代就不好说了。”我打趣道。

他笑得更响了:“要说也算得上,俺爹官太小了,当过村支书。我也只有靠倒腾羊毛过活了。”

“哥们儿,你做的是国际大生意呢。”我也笑了。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打开手机先是一愣,然后朝我笑一下说:“我接个电话。”说罢,起身向迎窗的东北角走去。

我喝了一口水,瞅着那秃顶男人接电话的背影,觉得自己很无聊,就掏出登机牌看起来。

墨尔本,我还是第一次去呢。这四十多年才第二次出国,心里便有些委屈。这些年在报社工作,无钱无权的还真没有多少机会到外面走走。想想还真是的,这世界貌似很大其实也很小,小得只限于自己看得见的、摸得着的、去过的地方。自己感知的世界实在太少,比如这机场、机场里的这些人,自己又了解多少呢?细想想,一点也不了解。这时,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失望和恐惧感。

这时,我又想到一同出团的他们。虽然,平时都在一个城市里工作,而且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但认真想想,对他们还真的不了解。当我知道要与他们四个人一同出访时,激动之余我是认真想过他们的。这个团半年前就开始组织了,但反反复复的才批下来,中间甚至听到一些关于钟主席的议论,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对出行不再抱有希望了。

传说是很有些杀伤力的,说上面正在查钟,他在当宣传部长期间盖的广电大楼有些经济问题,而且还和卞艳有一腿,钱坤是从电视台广告代理起家的,他们之间应该都有些说不清的东西。这话开始我是不信的,但后来又传出钟、卞、钱的子女都在澳洲读书或工作,我私下了解一下还真的属实,我就对这次出行失去了希望。可偏偏在我没有希望的时候,宫姬突然通知手续批下来了。看来,以前的传说是没有根据的。

这个世界有些庞大和纷乱,自己了解得实在太少了。我这样想着,心情便抑郁起来,眯上眼,想让自己静一静。

“喂,又睡了啊。”秃顶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在我对面。

我睁开眼,伸了伸胳膊,看着他的秃顶说:“女人打来的吧,这么长时间啊?”

“你还真说对了。一个女同学。”他笑笑又叹了口气接着说:“神神乎乎的一个女人,真搞不清。”

寂寞的旅途,女人是最好的兴奋剂。我来了兴致,开玩笑地说:“小三还是小四啊,甩不掉了吧!”

“嘁,看你说的。我有那福分就好了。是寡居的大学女同学。”他有几分无奈地答道。

“啊,女同学?还寡居?戏份不少啊。方便分享一下吗?”

秃顶男人想了想才开口:“嘿,真是挺有故事的。”

“说说呗。你可以隐去地点姓名,反正我也不认识。”我直直了背。说过这话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猥琐。

秃顶男人并没有觉察到我的情绪变化,就开始讲起来。

他这个女同学是班里最漂亮的,可犯水命。大学期间谁追她都不成,骄傲得不行,但毕业后却分到了一个小县城教书。开始的时候还有同学要死要活地追她,但她就是不同意,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三十二岁。接着情况发生了急转,没有男人再肯要她,都觉得她是一个怪人。有那么一天,她突然去道观里算了一卦,道士最后却告诉她犯水命,此生不要结婚,谁跟她结婚谁得死在水上。这下可把她气坏了,回来的路上就发誓立即结婚。可也巧,一个月后有人竟真给她介绍了一个转业的连长,两个人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办了手续结了婚。

秃顶男人讲着讲着,我心里就吃惊起来:难道会这么巧?这样想着,我就催促他说:“后来呢?”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外地说:“你还真是个急性子呢。”笑罢,他又接着讲起来。

她结婚一年半,也就是她儿子出生半年后吧,有一次她丈夫开车出差从淮河大桥上掉了下去。还真让那歪嘴道士说准了。

我的心跳有些加快,推测着接下来这个秃顶男人还会讲什么。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我这同学呀一直守寡了十几年,儿子上高中时,她同校一个死了妻子的副校长想跟她在一起过。她也动心了,毕竟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嘛。她答应先处处看,当然这种寡妇和鳏夫说处处其实就是基本答应了,接下来该办什么事都会办的。谁料想,一个月后这个副校长陪着县教育局长去钓鱼,局长的鱼钓竟被一条大鱼拉了下去;这副校长凭着自己有点水性,就脱衣服下水去捞,谁知这一下去就再也没有上来。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这女同学怎么跟我认识的一个女网友的故事一样呢。但我怕秃顶男人看出我的不安来,就拧开水瓶连喝了两口。

他又接着讲:副校长死后,传言更多了,说她真是犯水命,谁跟她结婚谁得死在水上。这不,还没正式结婚,仅仅是同居了几天就这样生生地淹死了。

他妈的,世界真会这么小吗?我在心里吃惊地骂了一句。

秃顶男人很是替她惋惜地说,这世界还真是奇巧,她后来在网上认识一个男的,说是海军转业的,也是一个人单过,认识半年后,两个人一来二去就动了心。她心想一个老海军不会再被水淹死了吧?谁承想,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雨后骑摩托车到郊外玩,摩托车被一块小石头绊倒,他脸朝下地趴在了路边的地面上,地面上正有一个碗大的小水坑,竟又一口水给呛死了。

啊!我禁不住发出了惊叫声。

“你怎么了?”秃顶男人抬起头,不解地望着我。

我回过神赶紧说:“啊,啊,没啥。我去趟卫生间!”说罢,我匆匆地站起来。

在到卫生间的路上,我背上还一阵发紧,她就是自己的网友:水乡之梦。

我跟这个女人已经在网上认识半年多了,而且有一些暧昩。她给我讲了前两段经历,只是与海军网友的事没讲。从视频上看她也就四十岁左右,漂亮而丰腴,活泼又大方,根本不像是这么倒霉的一个女人。我一直以为她讲的是别人的故事,故意逗我玩,谁料想竟是她自己呢。

这么想着,我的尿意突然上来了,有一种憋不住的感觉。我急急地走到卫生间,可当我掏出东西时,却怎么使劲儿都尿不出来。

我站在便器前使劲地晃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尿出几滴来。操蛋,怎么突然这样了!我一边在心里愤愤地骂着自己,一边小心地瞅着旁边的人。见左边的那个人走后,我就急急地收了家伙,小偷一样地逃出了卫生间。

秃顶男人见我回来,就放下正在拨拉的手机,笑着说:“卫生间发水了吧!”

我搪塞道:“是尿了不少呢。”

这时,秃顶男人就说:“我这女同学奇吧,还真犯水命呢。”

我是不想再提这个女人,我怕越往下说漏了马脚,就岔开话题说:“你还真会讲故事,挺传奇的。”

“噫,我这可不是故事啊,是真事。”他辩了一句,又接着说,“也是,现在这世界啊越真事越像故事。”

我笑笑,没再接话。我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他把手机放在腿边,手机与钢椅面发出脆响的细小碰撞声。他向大厅内空空地扫了一眼,又把目光收回来,然后开口说:“该你给我讲了,也来个稀奇点儿的。”

“那我想想吧。”其实,我现在真的是没有兴趣再跟这个秃顶男人聊,我在心里觉得他每一次笑似乎都是有深意的。也许,他知道我与他这个女同学是网友呢。其实,他很容易知道,只要偷偷地拍个照发给他女同学,一切都明白了。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聊天的时候,他的手机还真的拍了一张,莫不是真发给他那女同学了?

想着这些,我竟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脱去了衣服,完完全全地祼露出来。我真的想离开他,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宫姬打来的:“醒了吗?来打一局,领导累了!”

要瞌睡枕头送来了。我赶紧说:“好,我马上到!”

我立即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秃顶男人说:“哥们儿,领导叫我呢。过会儿聊!”

他也起身,伸伸了胳膊,笑着说:“哥们儿,你还欠我一个故事呢!”

“好嘞。有机会一定讲给你!”我边说边疾疾地走开。

我刚进茶座,钟主席就起身站起来。

他笑着问:“醒了吧?打两把提提精神,我去化化妆。”

他们几个人就都笑起来。前两天在韩国才知道韩国人把卫生间说成化妆室的。学得还真快呢,我望了一眼钟主席,在心里想。

我接钟主席,跟卞艳打对手。我平时打得不多,牌技自然没有他们好,第一把就垫底了。可以想见,招来的是一片冷嘲热讽。但我全然不在乎,我的心思还沉浸在秃顶男人讲的那个“水乡之梦”的女网友身上。

我一边打牌一边在想那个秃顶男人和“水乡之梦”。难道这一切只是偶然吗?似乎又不是偶然。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再微小的邂逅和缘分,只要缔结了就不会消失。我的脑子里一直排除不了秃顶男人的目光。

本来牌技就差,加上心不在上面,每次都是我输到最后。这也好,正好为他们仨提供了说话的机会。他们不停地拿话嘲笑我,牌场上倒也欢乐得很。

广播终于通知可以登机了。宫姬还要打完最后一牌,卞艳就放下了手中的牌,坏笑着对宫姬说:“你小小年纪,瘾还真大!”

这话后面的话我们都明白,有时是特指男女对性生活要求多。于是,大家都笑起来。

这班飞机还真准点,按时起飞的。但这个航班也操蛋,不仅是夜里要飞十个小时,而且还要倒时差。飞机起飞后,想着还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我的睡意又浮了上来。于是,拿出遮光眼罩套在眼上,我想让自己再睡一觉。

机舱里倒是安静了下来,可我却睡不着,越想睡越睡不着。

脑子里就挥不去那个秃顶男人和“水乡之梦”的网友。我在想我们仨中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暗含着什么事儿。秃顶男人肯定在这个飞机上,可登机时我并没有看到他。难道他不是这个航班?我在心里设想着他最好不是这个航班,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现在,我想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再想这件事,可怎么也控制不住。于是,我强迫自己转移思考对象,我强迫地把自己的思维转到刚才的牌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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