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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荆秀香,中国微篇小说学会会员,中国微篇小说新锐作家。作品散见于国内外报刊,作品多次在各级征文活动中获奖。

亲 人

文/荆秀香

八十多岁的齐老太来社区敬老院十几年了。当年她的儿子失踪了一直没有音讯,体弱多病的她就被送到这里。

这两年老人卧床不能自理,神志不清,天天悲凉地吵闹着找儿子。

一天,院长领来一个矮小消瘦、五十出头的哑巴。

“你看谁来了?”院长贴在老太太耳边说。

“啊?”她张开迷蒙的眼睛瞅了半天,嘴角抽动着,“你是?喜子!”老太太挣扎着起身,泪水夺眶而出。“儿啊,你去哪儿了?”她拽住哑巴的手不放。

哑巴迟疑了一下,转而含泪使劲点着头。

“儿啊,你头发咋也白了?”

“你儿子回来了开心了吧?”院长安慰着说,“他嗓子有毛病,不能说话。”

“咋了孩子?”老人心疼地端详着。

“呜——哇——”哑巴张大嘴巴,连连摆着手,表示没事。

找到了儿子,老太太精神陡然好转,每天吃完早饭就眼巴巴望着门口等儿子来。

护工来替她擦洗身子时,她自豪地说:“我儿回来了,别麻烦你们了。”

院长打趣地说:“这老太太,有了儿子就不一样了,精神多了!”

哑巴每次来看她,老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儿啊,你没回来时多亏了他们啊,娘瘫在床上这些年,都是他们端屎倒尿。”

后来,哑巴每天都抽空来护理老人。

除夕夜里,哑巴推着老太太在院子里看礼花,娘俩笑啊、说啊……

值班护工感慨地说:“人啊,啥时候都得有个亲人才有盼头啊!”

“唉,哑巴娘去世也一年了!他也孤独。”院长包着饺子说,“咱假戏成了真,没想到老太太真以为是他多年不见的儿子回来了……”

借 据

文/荆秀香

“这是哥的借据。”小姑子把一张纸递给眼睛红肿的云。

云和斌是村里第一对自由恋爱结婚的人,没有父母的支持,他们选择租房过日子。

儿子出生后,斌借钱让云学习食用菌种培植技术,并在镇上买下一套平房,干起家庭黑木耳菌种制作。一天深夜,斌喝酒骑车从大石桥上摔下丢了命。

当云从墓地回到空落落的家里,小姑子赶了过来。“哥死了,借爹娘的钱你不能不认账,这是爹娘养老的钱。”

“卖了菌我先还爹。”云歉疚地说。

“斌家的在吗?”外面有人在喊。

“二婶来了!”婶婆婆和另外几个人走进院子。

“他嫂子,斌曾借俺钱,谁挣钱都不易,俺怕……”

“我丈夫的账我一定还。”云抄下他们的借据信息,送走要账人后就翻阅斌生前的记事本,竟然发现自己收到的借据有两则根本没有记载。

在万元户稀缺的时代,云背着六千元外债拼命干活,为省车费自己拉着平板车来往木器厂运锯末。

一天,开着三轮车的贾五遇到浑身被雨淋透的云,不容分说就把麻袋装到自己车上。

“嫂子——”卸完货,贾五欲言又止。

“车费多少?”云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

“我,有个借据……”云心里“咯噔”一下。

“我买车时借了斌哥三千,嫂子有活就找我吧!”贾五说着掏出借据。

云的眼圈一下红了,斌死后要账的不少,还账的独此一份。

三年后,云收回了所有借据。当贾五攥着借据迟疑时,云不客气地说:“你在“30”后面添加了两个“0”,为这个‘债务’,连媳妇都娶不上,图啥?”

“等……”贾五满脸通红。

“我收留吧!”云接话说。贾五憨憨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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