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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贯彻完美主义

在90%顺利进展的情况下,有人就会自满:“这已经不错了吧!”从而停止努力。这样的人,最终做不出“可以划破手的”完美无缺的产品。“写错了,用橡皮擦掉就行!”如果心存这种马虎的念头,就不可能取得让自己、让旁人真正满意的成果。

销售也好、生产也好,如果放松了最后1%的努力,就有可能失去订单,或造出不良品。

想要让自己的努力结出更大的成果,就必须在工作中不断追求完美。

从年轻时起,我就把“贯彻完美主义”作为座右铭。这种“贯彻完美主义”(或者说“必须做到无可挑剔”)的态度,既是我个人性格使然,也是我在从事制造业的过程中所得出的经验。

以制陶的工艺过程为例,首先要把几种原料进行混合,在成型后放入高温炉烧制。烧制好的半成品还要经过诸如研磨、表面金属化等工序才能成为最终成品。整个制作周期很长。而如果在制造过程中的某个工序稍有失败,那么一切就都白费了。包括制造过程中所消耗的材料成本、人工成本、电力成本等诸多费用,都会付之东流。

换言之,在制造的所有工序中,哪怕仅发生了极为微小的失误,也会使得之前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这对于从事制造业的人而言,是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因此必须贯彻完美主义,容不得一丝懈怠。制造业就是如此严酷。

我仍然以制陶为例,为大家做进一步的说明。当要把几十种原料进行混合时,只要加错一种,那么混合的原料就报废了。而各种原料的比例分量也必须精确无误。此外,连混合方式也很有讲究。我以前在做实验时,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在实验室混合原料粉末时,用的是玛瑙制的研钵和研杵。在合成陶瓷时,从理论上来看,只要计算好所需各原料的分量,然后放入研钵中混合即可。但在实际研磨时,由于玛瑙制的研钵和研杵在摩擦损耗时产生的二氧化硅会混入原料中,因此必须事先预测和计算这部分二氧化硅的产生量,以评估其对混合原料的影响。

另外,虽说研磨时间越长,原料就会混合得越充分。但研钵和研杵长时间的摩擦消耗会导致更多二氧化硅的产生。这也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氧化镁和氧化钙是制陶不可或缺的原料,因此混合这两种化学原料粉末便成了制陶者的家常便饭。为了便于理解,大家可以把它们想象成精面粉。不同色泽的精面粉,一开始混合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斑斑驳驳,但只要努力搅拌,其渐渐就会变得色泽均一了。

如果是液体,我们很容易判断不同液体是否已经完全混合。但粉末是固体颗粒,很难判断到底何种程度才算是完全混合。就算拼命把颗粒磨细到直径千分之一毫米大小,在显微镜下看来,还是没有完全混合。因此,如果想通过完全混合而成功制陶,那么“到底该混合到何种程度”便成了必须面对的问题。

不管是用研钵混合,还是用叫作“罐磨机”的机器混合,到底哪个时间点才是完全混合的时候呢?又不能永远一直混合下去,那么应该何时停止呢?这简直就像是哲学问题。

于是,当时的我一边浑身脏兮兮地用研钵混合着原料,一边陷入了思考——“混合这一项工序原来如此不易。如果不能做到每个工序、每个环节都尽善尽美,就无法做出自己理想中的陶瓷产品。为此,我应该怎么做呢?”

而且,如果不贯彻完美主义、因某个工序的疏忽而导致失败,就会造成产品报废。这样的话,不但会给自己公司造成损失,还会因为推迟交货而给客户带来很大的麻烦。

以前,当京瓷规模尚小时,只生产电子工业领域的各种陶瓷部件。这些部件基本上都是客户定制的。京瓷公司营业部的业务员拜访客户、进行洽谈。客户提出要求:“我希望你们制造这样的陶瓷部件,在这个日期之前交货。”于是我们的业务员回答:“我们会按期交货的。”客户要求在指定日期收到部件,从而用于自家机器的生产。而机器的生产计划是事先制订好的。为了不让客户自身的生产计划受到影响,我们必须在指定期限之前交货。

但现实情况不可能一帆风顺,而且往往越是在时间紧迫的最后关头,就越容易由于一个小失误而失败。如果一种产品从混合粉末到成品完成总共所需的时间为15天,那么如果在最终出货前的节骨眼上失败,就需要再花15天的时间。于是就不得不告知客户“需要再等15天”。

这样的话,我们公司的业务员就会遭受客户劈头盖脸的责骂——“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把订单给了你们。你们这家破公司,要害得我们公司倒闭不成!?”业务员只好鞠躬作揖,苦苦哀求客户原谅。然后哭丧着脸回来对我说:“社长,客户很生气,说再也不和我们做生意了。”正因为体会过这样的辛酸,我才深刻认识到:“即便一丝微小的失误,也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也正因为如此,直至今日,我都坚持把完美主义作为京瓷公司的宗旨。

“犯了错可以用橡皮擦掉重做”的态度不允许有

不仅限于制造业,这个道理在其他领域也是通用的。

在我所著的书中,有一本叫《稻盛和夫的实学》(中文简体版已由东方出版社出版),这本书讲的是经营和会计。书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在京瓷还是一家小企业时,公司的财务部长一看到我就头痛。因为当时我只要一有不解之处,就一个劲儿地问他。那时不要说什么复式簿记(复式簿记又被称为“复式记账法”,是商业及其他组织记录金融交易的标准系统。——译者注),我连财务的基本概念都没有,对于这样的门外汉,财务部长一开始觉得我胡搅蛮缠,所以很讨厌我。由于我是公司领导,他也无可奈何。但由于当时的我还很年轻,加上我总是问些在他看来莫名其妙且幼稚可笑的问题,因此他起初不太看得起我。

“这个账簿里的钱在哪里呢?”我翻开账簿问他。

“没有钱。”他答道。

“那钱去哪儿了呢?”

“这个不做调查是不知道的。”

“你的这种说法我是难以接受的。”

“可事实就是这样。公司的业务复杂,现金流向了各个地方。比如赊销款、库存和在制品等等。”

他的这番解释仍然没能让我接受。于是我接二连三地提问,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么一来,一开始还对我心存鄙视的财务部长,在不断回答我问题的过程中,我发现账簿中的数字有误。

“(这里)和你刚才的说明不符。你看看,这里的数字不对嘛。”

经我这么一说,他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大概他也觉得实在对不住我,于是向我道歉,然后马上拿来了橡皮,想改掉错误的数字。

对我而言,这是绝对无法理解的行为。

如果换作是制造业,这样的错误就足以使产品全部毁于一旦了。可从事财务工作的人却故意先用铅笔写数字,如果数字有误,就心安理得地用橡皮擦掉后重写。所以账簿上面的错误总是无法杜绝,当时的我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有的东西是无法用橡皮一擦而就的。

从事事务性工作的员工似乎存在着这样的错误认识:“犯错没关系,用橡皮擦掉重做就行了。”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任何工作,只要稍有失误,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必须以这样的紧迫意识认真投入到每天的工作中去。因此,即便对从事事务性工作的员工,我也以“完美主义”作为要求,决不允许诸如“只要最后数字不错就行了”之类的安逸想法。

“最佳”与“完美”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印象深刻,当时京瓷公司已经创立了20年左右。法国有一家叫“斯伦贝谢”的知名油田技术服务公司,该公司从事地下石油层的测定工作。当采掘石油时,要挖多深才能触及地下油层,该公司会使用电波等技术对地层进行专业化测定。在挖掘油层时,要使用被称为“油田钻探装置”的大型钻头,所以如果毫无计划地乱挖一气,当钻头到达油层时,石油就会突然大量喷射而出,从而导致巨大的火灾。因此需要预测“距离油层还有几十米”或者“距离气层还有几十米”。而斯伦贝谢就是拥有这种超特殊专业技术的公司。

当时斯伦贝谢的社长在报纸和杂志上看到了有关我的介绍和文章,因此他在赴日时,专程来京都拜访了我。当时的我对斯伦贝谢公司还不甚了解,但通过和那位社长面对面的交谈,我发现他是一位拥有优秀哲学思想的人物。

那位社长名叫让·里夫,生于法国的贵族名门。他父亲是知名银行的行长,他夫人是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的侄女。而他则受斯伦贝谢公司之托,担任社长一职。他既是才能卓著的国际精英,也是一位出色的哲学家。据说他当时还与法国社会党的政治家私交颇深,曾一度传言他将被选为法国政府内阁人员。可见他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让·里夫先生说,无论如何想与我当面聊一聊有关经营哲学的话题,所以特意到访京都。通过与他一整晚的促膝长谈,让我深铭肺腑——不愧是让斯伦贝谢发展成为世界知名企业的人物。

而他似乎也对我抱有类似的印象,还邀请我带领几名京瓷的干部去他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斯科茨代尔的私人别墅做客,想在那里和他以及斯伦贝谢的董事会成员进一步畅谈经营哲学。

于是我带着几名京瓷的干部,前往亚利桑那州斯科茨代尔拜访了他。他的私人别墅位于仙人掌丛生的沙漠中,非常漂亮。第一天,在他的邀请之下,我们打了高尔夫球。到了第二天,大家就开始彻夜畅谈经营哲学。

“成为最佳”是斯伦贝谢公司的座右铭。斯伦贝谢公司的技术如此卓越,以至于不管是在俄罗斯、中国,还是其他国家或地区,“没有斯伦贝谢的技术,就无法采掘石油”几乎是业内共识。而该公司的座右铭是“成为最佳”。而我告诉他,京瓷公司的目标是“做到完美”。

而这正成了我们争论的焦点。斯伦贝谢以“最佳”为目标,京瓷则以“完美”为目标。“最佳”的含义是“优于别人”“做到最好”,而我的意见是“基于制造业的精神,即便是行业内最好的产品,如果存在些许瑕疵(缺陷)或硬伤,就会导致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因此必须以‘完美’为目标”。这场“最佳”与“完美”之争一直持续至深夜。最后,让·里夫先生终于同意了我的观点,他说:“你说得对。我打算摒弃‘最佳’的座右铭,把我们公司的目标也设定为‘做到完美’。”

其实,人无完人,即便不断强调完美主义,也有犯错的时候。即便如此,也要具备努力贯彻完美主义的意识。这点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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