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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序言

在想象的世界里,真实发生

唐朝晖

树林里、花丛中、电影院,制造梦的地方,一点点,城市里的一颗小石子,落在有水的地方,那里道路洁净,仿古的石头被机器打磨得整整齐齐。绕湖一周,湖水把天空喊来,把云映照在里面,湖里有野鸭、飞鸟,成群结队地从远处飞来,有些在清理羽毛,神态在兴奋的阳光下,略显疲倦,很快会过去的,一分钟、两分钟就够了。清洁、宽阔的水面,风吹来,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里的概念里,没有新意,没有古风,就像时间,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清纯、健康的现在。没有复杂的纠结,时空的破碎,梦的多重性、连环性,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一切在你们想象的世界里真实地发生。

我说的是90后、95后的世界,说的是生活在校园里的你们。

曾经喜欢跑步,每到一个城市,我就会想办法进到学校的操场里,跑七公里。在那里,层层汹涌的青春激流,巨浪般,有声地袭来,置身于滔天的大海中,青春是不能装的,青春就是青春。你们清一色的运动式校服,从层层教室里往外涌动,泉水、飞瀑、山洪暴发,越来越大,整座操场,湖水激荡,水蔓延到各栋楼房之间的小道,蔓延上楼梯,青春的飞鸟,集聚于此,三个一起,五个一起,你们在谈论另一些青春的人,在谈论电影里的明星故事,谈论电视剧里的梦幻泡影,谈论考试里的几个公式,谈论你们正在自学的英语课程,谈论你们又开始喜欢哪位男生、你们又喜欢上了哪位女生,声音高浓度聚集于此。

如果是下午,偌大的操场开始是我一个人在跑,下课了,十个人进到操场,接着来了三个女同学并排跑,又来了五个男同学,又来了十几个男女同学。还有的不跑,直接坐在操场的中间,空出跑道,三五个一起,慢慢地开始跑,听着音乐。不断地会有同学从我身边快速跑过,这样的速度,估计跑不了三圈就会停下来,那没有关系,这就是青春,不要与你们说匀速,你们只有现在,没有其他。

汹涌而来,又激情而退,在校园里,我反复赞叹的只有五个字:这就是青春。把头昂向天空,呼吸着、享受着青春的侵袭。

校园最能体现中国文化核心词“易”,《易经》的易。“校园”与“易”一样,深含“变易”“简易”“不易”三层含意——校园的变化万端,校园的简单明了,校园又有相对的不变性。

从1998年开始,我开始大面积地接触青春的文字。

文字,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流出来,一呼一吸,见地、思想与创作者一脉相承,不同事物的两个面。在青春的文字里,我体会你们的生活,通过你们的镜面,看到世界青春的模样。

那些颗粒、微尘、花朵、青春的激荡、生活的奔走、奋进的时间,通过文字,我远远地看着你们,体会你们的喜悦和孤独,各种文字,与青春感应、交集。直接的邮件、短信、QQ的笑脸,或者电话,最多的还是读你们的作品,在细微的文字里,即使是生活的一个小片段,我也能感觉到你们冷寂而善良的心地。你们都在成长,单独的、孤独的人,在城市里成长,在青春的旅途里,我们都是过客,青春是不变的,青春永远都在,我们是流水,穿过青春的城市,抵达下一处场地。

感谢有这么多的杂志、报纸、图书、新媒体等载体发表青春作者的各色作品,主编、编辑最了解自己的媒体,感谢你们无私的推荐,还有,十七年以来,对我信任的几千位作者,谢谢你们一直以来把好的作品给我。这本书,是我主编的数百本青春书中的一本,但意义有所不同,这是2015年度中国校园文学里的最佳作品选,我们从各角度来选择发表于2015年度的校园文学作品,通过媒体主编、编辑推荐,作者的自荐,编辑海选,我最终的判断和取舍。

让我们开始本书美好的阅读吧!

韩倩雯,四月的油菜花,如雪,如雨,飞机上小小的孤独来临,一个人在想什么?你扔掉了所有的回忆,断了一切可能的联系方式。照片,是最早遗弃的。照片所代表的就是过去了的时间。你说:“快速移动的极光是神灵在空中踏步。”你在行动中回忆。

有种伤害,正在你们的身体里进行,游丝游离,你们以为是身体的正常需要,其实,错了,潜意识的深海里,母亲和父亲在默默地注视你们,从未离开。

甫跃辉,不断地给我以惊喜的作者。对话的作品,很难写,但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对话中。与自己的对话,与他人的对话,与虚空的对话,与你对话,无时无刻。

春天、黄昏,一个电话。对话开始,选择也就开始。你所选择的,是你选择的吗?你能不选择吗?你能选择吗?你选择了什么?为什么要选择?——终究,你选择了。

鱼在甫跃辉的作品里经常出现,他写得最好的小说,也与鱼相关。鱼以各种形式,诡异的主角、配角,或者是从主人公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个词:鱼,即使关于鱼的一件很小的事情,一笔带过,其实,那是重重的跃动,跳出水面,潜行于淤泥。

甫跃辉在形式上,用对话冒险,在内容上,更是。你写完了,只能逃,只能在春天,选择一个黄昏,打一个电话,最后你说:

“你做什么呢?又去鱼塘边了?”

妈妈说:“又死掉两条。”

这里有一个深刻的伦理和生死见地藏匿于作品中。

我看见校园里的你们,给父亲打电话,你说学校里的事情,父亲说邻居的事情。两个人走在同一条路上,一前一后。

陆俊文的故乡带着雨水,带着阳光,与同父异母的哥哥站在清晨的时间里,时间短暂。身边的亲人们,童年坐在妈妈自行车的后面,一个个精练的镜头,还有父亲,一切如加缪的《局外人》,氛围平淡,色彩平缓,你把家庭事件,细小地、一笔一画地刻在石头的空间里。前一笔顺风顺水,后一笔,用现在无所不能的眼光——异态的人生观、世界观出场,改变了哥哥在家里的位置,也改变了人们的口风和说辞。

“其实他和父亲之间的感情远不如他和祖母。我记得祖母去世的时候他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他跪在祖母的遗体前几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那时候我甚至在想,这个家族里最疼爱他的人已经去世了,他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因为故乡,会回来的。

事情没有完结,还在继续,我听到了泪水在身体里涌动,故事还在继续。

和哥哥的感情,如河流,流淌……

在文章最后,作者甩出一句:“其实故乡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与羁绊,不是吗?”

其实,不是这样。

其实,就是这样。

其实,不是……

陆俊文的故乡没有在兄弟间完结。你从另一个地方,把故乡的命题再次浮出水面——《楚浮》。

莫诺触到了校园里孩子们的核心问题——走丢了。

没有灯,你们坐在黑夜中。烟花来得没有征兆,在天空盛开,浓浓夜色中的烟花,打动了夜晚的你们。

万霁萱的“错身”。“错”字并不通“措”。

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现在。

青春少年万霁萱,想把“如果”写在文字里,成一块石头,立在学校、中考、医院的路上,在说到变化的时候,你道了一声“老天弄人”。

王天宁,应老师的要求,给朋友写一封信。你选择了在生命中具有重要印记的一个地方,高迪街三号,它是你的一位朋友。

十一岁那年,你与父亲搬家,到了新妈妈家——高迪街三号。

文字之外的物质现实中,现在的少年,有同父异母的姊妹,有同母异父的姊妹,有异父异母的姊妹。这是现在校园孩子里太多人的命运。

组合了新家,再度有了生活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很难让人回忆,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这是一篇让人能记住的作品,生命中的恶、意外和感动一一涌现。

王小忠,一位长期生活在甘南地区的青年,你写的,都是发生在身体里的疼痛。

吴大的作品,精精致致,纯净如水。冬天里,你写到母亲,写到外婆,写到那些沉重的生活,母亲都在经历,都明了,只是没有语言。

柳敏是位不折不扣的90后作者,这篇文章中,笔下主人公是老人和孙子,医院里的好奇,孙子的一个个问题,抹平生活中的褶皱。

朱强的文学性和美,在瓷片的火焰中,青春夺目,美不胜收。

鲍尔金娜的作品,脆响、巧美,清淡的幽默,赏之悦心悦目。

还有很多,文章都不太长,期待你们的阅读。

每个读者都是作者,作品呈现在你们面前,等你们阅读。

作者和创作的作品、读者和阅读的作品,都是作品一次次的新生。

无论作者还是读者,你们都在一个个短剧里,你们身在其中。

2016年,你如果读到感动了你的校园文学作品,请@唐朝晖,一旦选定,会赠送你一本《2016年度中国校园文学最佳作品》给你。

期待你的参与。

2015年12月14日

北京酒仙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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