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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蜕变之魂(1)

小小的沙堡高高建在木制的架子上,窗前还垂挂着不知名的藤蔓,细碎的小花点缀其中,窗内灯火蒙眬,罗罗斜倚在浅紫色的布艺沙发上,眼睛半睁半闭,神态安详。

她的对面,莫晓乙正在用他独有的迷人嗓音轻轻诉说着:“细碎的阳光在你的指尖跳荡,温暖而又舒适,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幸福的感觉萦绕在你的心中,然后,你看到了世上最美的景象……”

罗罗梦呓般的自语着:“是的,我看到了,他在向我走来……”

周觉猛地挺直身体,急切地问:“那人是谁?”

莫晓乙给了他一个安静的手势,继续诱导:“是的,他在向你走来,对你微笑,轻轻呼唤着你的名字……”

周觉屏息以待,紧张地看着罗罗慢慢张开嘴,直到一个名字被轻轻念出:“罗罗。”

周觉一下子泄了气,怎么还是罗罗?所有姓罗的人都可以叫罗罗的。

莫晓乙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更换角度重新切入:“他叫你罗罗,那么你叫他什么?”

“十七……”

怎么是数字?莫晓乙皱了皱眉:“十七什么?”

“十七,十七……”罗罗喃喃自语,一直念着这个数字。

莫晓乙立刻放弃:“那个人越来越近了,容貌也越来越清晰,你可以准确地形容出他的眼睛、鼻子、眉毛……”

“没有人能比他更英俊,深褐色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光,鼻子高挺,鼻尖弯弯,黑色的皮肤健康而富有光泽……”在罗罗叙述的同时,莫晓乙迅速地在纸上描画出那个人的样子:黑皮肤、鹰钩鼻、体格魁伟……

周觉也陷入苦思,这个人会是谁呢?

罗西没有结婚,自然不可能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但是以她说话时那种深情的口吻看来又绝对不可能是普通朋友。难道是情人?可是从没听说罗西有特别亲近的人。

莫晓乙一边绘画,一边继续描述:“那个人走到你的身前,你们并肩站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快乐,心情像棉花糖一样甜蜜柔软,像清风一样再也不受羁绊……”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诱导着罗罗情不自禁地投入到他编织的世界里,露出幸福的笑容:“是呀,多么快乐呀!我看着他在草地上奔跑跳跃,笑声被风儿吹出好远好远,他太兴奋了,一跃而起,隐藏的翅膀像伞一样撑开,他飞翔的姿势是如此轻盈优美,辗转自如……”

莫晓乙怔了怔,周觉更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不是在说人吗?怎么又飞了起来?”

莫晓乙低声解释:“可能是逻辑混乱。人被催眠后,不同的意识层交错呈现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让罗罗有时间重新整理思绪,莫晓乙故意放慢了语速:“你看着他在天空中尽情翱翔,难道没有一丝遗憾吗?你不想和他一起去飞吗?一起飞向成功,做领域中的王者,让你的研究成果震惊全世界……”

莫晓乙本意是想诱导罗罗说出和罗西相关的事情,以证实她的真正身份并找出她成为舞女罗罗的原因,谁想还没等他说完,沉醉于美梦中的罗罗却好像突然见到了极为恐怖的变化,猛地尖叫起来:“不要……这不是真的……十七……十六……十五……十四……十三……啊!”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恐惧的尖叫一声连一声,红润的脸色也变得如雪一样惨白,四肢抽搐着蜷成一团……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会让她濒临崩溃,并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晓乙知道情况不妙,连忙轻轻抚摸罗罗的额头:“放松身体,让恐惧的来源从你的脑海里彻底消失,然后睁开眼睛,等我数到3的时候,你会完全清醒,并且忘记梦中的一切痛苦,身心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舒适,1……2……3……”

慢慢的,罗罗放松了身体,重新恢复了平静,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果然是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疑惑地看看莫晓乙,眼睛一亮,刚要微笑却又看到旁边的周觉,神色顿时演变成不耐:“怎么又是你?总是缠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告诉你,我可是专职妓女,只陪睡,不陪聊。”

周觉有些难堪地皱皱眉:“您别误会,我对您真的没有恶意,更没有任何不良企图。”

“就因为你对我没有任何企图,我才不想理你,傻孩子。”

莫晓乙打开了身旁的音响,舒缓优美的音乐慢慢流淌开去,轻快的旋律立即缓和了屋内的气氛,罗罗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眼睛转了转,竟然首先开了口:“其实,你们俩是第一次来‘天堂’吧?”

莫晓乙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罗罗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们的气质,和那些觊觎美色的男人完全不同,有种特别干净的感觉。”

气质?莫晓乙看了眼周觉,确实如此,他虽然是警界高官,却没有那些政客的圆滑世故,也没有一般官员的狡猾虚伪,他很真,甚至可以说是率直,与他处身的环境完全不符。就像一头生活在森林中的野豹却在无意中闯入人类世界,虽然靠着矫健勇猛和旺盛的生命力为自己争得了一席之地,却依然带着那种纯然的山野气息。

莫晓乙轻轻一笑:“罗罗小姐真的很有趣。不过我很好奇,您为什么选择当舞女呢?像您这么优秀的女士,一定有许多职业可以选择吧?”

罗罗慢慢收敛了笑容,凝视着莫晓乙:“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而已。”莫晓乙潇洒地耸了耸肩。

罗罗媚笑着靠近他,手指在他的脸庞划来划去:“喂,这么美好的夜晚只是用来聊天太浪费了吧?你们俩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洗个澡,很快就会回来哦。”之后便摇曳生姿地走向浴室。

莫晓乙与周觉面面相觑:“喂,接下来怎么办?”

周觉似乎也在为难:“那个……虽然我也不想,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只能委屈你牺牲一下色相了。”

“有没有搞错,我是心理师,不是午夜牛郎,你怎么不去牺牲呢?”

“罗罗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我也没办法。”周觉说得理直气壮,“好啦!我答应你,事情结束后也给你颁发一个好市民奖。那我先走啦,这里就交给你了!”丢下这句话,他落荒而逃。

“喂!”

莫晓乙气得咬牙,谁稀罕你的好市民奖?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本想把他拽回来,却被一幕很诡异的景象转移了心神——窗台上竟然出现了一只手。

一只白皙的、小小的、很可爱的手,嫩嫩的皮肤好像牛乳一样光滑细腻,可是现在却因为用力,手背上鼓起了细细的血管和筋脉。

然后是另一只手,紧接着扒上了窗台,再然后是墨黑的卷发,雪白的额头,溜圆的眼睛……

在看到早已等在窗前的莫晓乙之后,瞪得就更圆了。

莫晓乙好整以暇地俯下身体,向着宛如壁虎一样挂在窗台上的女孩打了个招呼:“嗨,晚上好!”

于小渡干笑着:“晚……晚上……好……那个今晚月色真美哈!”

莫晓乙有趣地看着她:“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就因为月色太美了,所以诱惑着你,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加靠近它,于是,你就选择了爬墙。”

“哇,对呀对呀!”于小渡的眼睛亮了,“就是这样,你简直是太有才了!”

莫晓乙脸一板:“少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给我从实招来?”

于小渡苦着脸:“我真的没想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你们想要做什么?”

莫晓乙叹气:“你是不是不管闲事就浑身难受呀?”

“嘿嘿,不是难受,是特别难受!”

莫晓乙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向着于小渡伸出手:“还不快上来,像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能活到今天真是一个奇迹。”

于小渡嘻嘻一笑,拉住莫晓乙的手就要往上跳,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跳到窗台的一刹那,整个窗台竟会骤然下陷,还没站稳的于小渡只觉得脚底一空,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直接扑到了莫晓乙的怀里。

毫无防备的莫晓乙被她撞得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随后整个房间都开始晃动起来,有裂缝在墙壁上绽开,并且渐渐扩大,细细的沙粒从头顶洒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就像一场骤然而降的沙雨,将两人安全笼罩在里面。

原来是他们所在的沙堡在倾塌,所谓的沙堡末日,竟然被他们俩赶上了!

于小渡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将小脑袋深深埋进莫晓乙的胸口,以一种典型的“看不到危险就代表我很安全”的鸵鸟心态蛰伏起来。

莫晓乙以最快的速度伸出双臂将于小渡护在身下,任由沙粒砸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头发上,甚至嘴里,不由暗暗诅咒创造沙堡的人,这种随时会倒塌的屋子有什么浪漫的?若真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怎么不去鳄鱼池住上几天?绝对比这惊险,也比这更具挑战性。

幸好他们所在的沙堡很小,也就十几分钟,房子就彻底坍塌了,散落的沙子从高高的木架上流泻下来,哗哗直响。

堆积的沙子才到膝盖,果然没什么危险性,反而是那些家具沙发桌椅什么的,被密密地笼上一层金色细沙,倒是别具特色。

感觉到周围渐渐平静了,莫晓乙才抬起头,先用力甩掉粘在头发上的沙粒,然后敲敲于小渡的脑袋:“喂,天亮了!”

于小渡茫然地抬起小脸,盯着莫晓乙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哇哇大叫起来:“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明明是木偶心理师的声音,这么迷人的声音,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可是你怎么会变成真人了呢?难道你是被坏魔法师诅咒的王子,白天变成木偶,只有到了夜晚才可以恢复本来面目,变成英俊的王子出席各种宴会,哇哈,太浪漫了!”

没等莫晓乙说话,周觉的声音就从木架下方传过来:“是,他还每天驾驶着西瓜马车,出入巧克力城堡,睡在芝麻糖堆成的大床上,还有几个老鼠侍卫为他端茶送水呢。”

莫晓乙无奈地耸耸肩,周觉不客气地叫他:“还不快下来,罗罗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竟然借着洗澡的时候溜了出去,还上了一辆越野车,我正要去追却赶上沙堡坍塌……”原来沙堡的木架下面有一间小小的密室,装置着各种设备仪器,周觉正在利用这些仪器来窃听室内谈话。却因为位置处于最下方,沙堡倒塌的时候自然是首当其冲,几乎被沙子完全覆盖了。

于小渡又一次惊呼起来:“怎么又是你?难道你在反跟踪我?”

周觉努力翻给她一个白眼:“谁稀罕跟踪你!好了,我们要去捉拿坏魔法师,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没时间陪你玩。”

“我也要去!”于小渡快步跟了过来,像个小尾巴一样贴在两人身后。

周觉不耐烦地瞪着她:“喂,难道你也想被坏魔法师变成小木偶吗?运气不好的话,你也许会被变成一颗快要烂掉的胡萝卜,或是软软黏黏的毛毛虫,你不怕吗?”

于小渡转向莫晓乙,一脸莫名其妙:“这家伙几岁了?怎么还看这么幼稚的童话故事,骗小孩的话他都信。”

莫晓乙好笑地看向周觉,后者恨恨地发动车子,他是男人,才不和女人计较!

车一启动,莫晓乙就开始怀疑,周觉这个所谓的警监是不是经常违规飙车?虽然他们现在飙车飙得光明正大,理由充分,但是若非惯犯,绝不会飙得技术如此熟练,而且面不改色。

目标早已锁定,一辆黑色越野车。那车主似乎知道身后有人追踪,也在开始不要命地加速,一心想要摆脱后面的尾巴。周觉却偏偏不让他如愿,不但紧紧咬住不放,甚至还有越逼越近的趋势。

幸好已经入夜,又是在郊区,行人极少,否则就凭这种车速,不出事才奇怪呢!

莫晓乙一边叮嘱于小渡系好安全带,一边问:“知道那辆车的车主是谁吗?”

“车牌是假的,正在调查呢。”

“这些人为什么要带走罗罗?现在的罗罗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莫晓乙不解,因为有于小渡在场,所以两人说话很模糊。

“我只怕他们和约贺是一伙的。”周觉非常担心罗罗的处境,毕竟约贺那一类的恐怖分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罗西逃过一次,还能逃脱第二次吗?

“约贺?难道这次约贺到晨曦之城的目的竟然是……”

“不错。庆幸的是,约贺虽然找到了目标,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就因为他的犹豫不决才会被我们派出的密探发现,进而对其展开追捕。”

莫晓乙目光一转,突然大叫:“停车!”

周觉也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一个急刹车,毫无准备的于小渡差一点撞上前面的车座,气得哇哇大叫:“你们两个搞什么,突然停车……”

后面的话猛地卡住,因为理由就戳在前面,距离车头还不到一尺。

那是一只树懒,正大摇大摆地站在路中央,一脸好奇地打量眼前的汽车,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周觉暗暗诅咒,迅速地倒车,准备让开树懒的位置继续前行,谁想那只树懒竟然也跟着汽车移动起来,汽车往哪走,它就往哪走,始终挡在正前方,简直就像是故意来捣乱的。周觉气得跳下车直奔那只拦路的树懒,树懒却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不躲也不避,只是仰着头傻傻地看向周觉,小眼神特别无辜。

周觉只能放下身段,摸摸它的头:“乖啊,到那边玩去。”边说边指着路边的树林。

树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又看回来,继续戳着不动。

周觉索性抱起它,走到树林里再放下,谁想他刚一放手,那只树懒就又跑了回去,继续贴着车头做沉思状。

周觉气得快要抓狂了,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越野车越驰越远,很快就要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车里的于小渡早就笑得肚子疼,莫晓乙摇摇头,终于从车上走了下来,先是向着天空一声唿哨,一点白影骤然划开夜色,向着越野车消失的方向飞去。

他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向那只奇怪的树懒,俯下身体,凝视着它的眼睛。奇迹发生了,那只树懒突然僵直了身体,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于小渡瞪大了眼睛,跳下车,抱起树懒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太神奇了,你是魔法师吗?”

周觉也好奇地拨弄树懒的身体,但任凭他怎么折腾,树懒也是一动不动:“喂,难道它也被你催眠了?”

于小渡更加惊讶:“动物也能被催眠吗?”

莫晓乙一边上车一边解释:“人既然可以被催眠,动物为什么不可以?你别忘了,人也是动物,只是具有自己的道德伦理和逻辑规范,并且会使用语言而已。不过严格来讲,我刚才使用的并非动物催眠术,只是利用眼神传递给树懒一种危险的讯息,致使它为了逃避危险,自动进入了假死状态,也叫强直性反应。这是所有动物的本能,操作起来也很简单,那些所谓的动物催眠表演就是这一种,只是让某种动物身体僵直不动而已,根本谈不上催眠。至于真正的动物催眠术却要难得多,因为动物没有基础的语言结构,所以在讯息单位的传达、接收与沟通上,不能像人类那样可以使用语言讯息,必须依照各种动物的生理、心理结构机制的特性,以生物学专业性的知识来传达讯息单位与其沟通,例如气味、颜色、触觉、甚至是电波震波和化学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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