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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强龙难压地头蛇

何鸿燊、梁基皓、傅老榕等一干商界精英,在商谈中一拍即合,后经三方强强联手,最终开启了兴办油气企业的伟大计划。

1947 年年初,香港和澳门的经济状况在殖民政策的怀柔统治下趋于好转,何鸿燊把握住难得的机遇,正式注册并兴建了“澳门水火(煤油)公司”。

澳门水火(煤油)公司的建立,得益于战后的人力资源优势。战后,迫于生存的需要,大批蓝领人士和打工族不计较薪金待遇的高低,都愿意在原油加工的技术运作体系中谋求一席之地。何鸿燊积极开拓市场,不但以高价收买周边百姓收集起来的油渣,还与澳门电灯公司建立了良好的客户合作关系。

世事难料, 天底下没有绝对一帆风顺的事业,何鸿燊的炼油生意中,也一样出现了不可预知的麻烦。

与当时的香港不同,澳门的民间治安很差,是一个充斥着市井无赖与黑道派系的场所。澳门的这群黑道势力,就像草原上的食肉动物一样,有着很强的领域观念,各霸一方。尔时的何鸿燊,事业越做越大,资财愈发丰厚,黑道中人自然不能放过这块嘴边肥肉。

年轻的何鸿燊毕竟不了解黑道势力的厉害,只顾着专心经营炼油生意,并不知晓“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没有意识到,在自己赢得更加丰厚的利润的同时,麻烦也在不知不觉中向他走来。

这一天,炼油厂来了一个特殊的客户,此人衣衫褴褛,满脸煞气,二目尽是凶光。何鸿燊凭借敏锐的直觉,便知其来者不善,于是小心应对。

何鸿燊的眼力很准,这个非常的客户正是一个小混混,他见何鸿燊亲自出马,不禁暗自高兴,心说“正中下怀”,遂马上开门见山,对何鸿燊的生意大为赞赏。

何鸿燊做了很直白的回应,掷地有声,毫无惧色。小混混借口自己赌钱输了,想跟何鸿燊借钱, 何鸿燊当然予以拒绝。

小混混仍是纠缠不休,认为何老板既然吃肉,也应该让他们这些下层市井小民喝一口汤。不过,何鸿燊依旧不为所动。

小混混见此情形,便马上露出了凶悍的面孔,道出自己黑道大哥的威名,并恐吓何鸿燊。

何鸿燊不卑不亢,显出一副凛然模样,不怒自威。小混混见何鸿燊软硬不吃,又马上转回了先前的策略,向何鸿燊借钱。

何鸿燊虽然在与黑道周旋方面的经验不足,但其长年混迹职场,明白不能撕破脸皮的道理。更何况“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为了息事宁人,何鸿燊给了这个小混混 200 元港币。没想到,这个给脸不要脸的家伙硬是索要 500 元!

何鸿燊见其得寸进尺,马上也来了脾气,索性将小混混赶了出去。一时怒气上身,何鸿燊得罪了黑道势力, 这家伙虽只是一个小混混,但其背后有撑腰的后台,不然凭其单枪匹马,哪来的横胆?

赶走小混混后,何鸿燊马上下令全厂戒备。几天后,6 个彪形大汉来到了煤油公司,将两颗手榴弹扔进了炼油厂。油料遇到烟火,后果可想而知。

幸好,对方只有 6 个人,手榴弹也只有两颗,员工们七手八脚,很快扑灭了大火,赶走了这几个无耻之徒。手下人纷纷劝说,希望何鸿燊做一些让步,但是何鸿燊宁折不弯,声称即便是自己的厂子关闭了,也不给混混们半点好处!

几天以后,那伙混混再度出现在煤油厂门口。何鸿燊不动声色,告诉他们自己宁可被手榴弹炸死,也不会向他们妥协。

这一次,混混们声称是奉自家大哥之命,请何鸿燊入伙。结果,何鸿燊却动用了保安的力量将他们全部赶走,与混混们再度撕破了脸皮。

这帮混混放完了狠话,便扬长而去。他们走后,何鸿燊冷静思考对策。就在何鸿燊束手无策、苦恼万分之际,他想到了老朋友何贤。

何贤与何鸿燊是合作伙伴,在澳门土生土长,人脉广阔。他找到何贤,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出了求助心声。何贤让何鸿燊明白到,澳门的华界向来秩序混乱,黑道势力遍布横行,官府也依靠他们捞取钱财。

何鸿燊作为一个外来户,又这样不给黑道面子,黑道自然不会放过他。何鸿燊虽然不想向恶势力低头,但毕竟自己有了妻子,有了家庭,出于对大局的考虑,便希望何贤可以指点迷津。

何贤建议何鸿燊抓大放小,何鸿燊也赞同这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做法。很快,何鸿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愿意支付黑道伤员医药费用,外加 2 万元港币的保护费。那帮混混慑于何鸿燊炼油厂的背景和实力,也便见好就收,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是时,何鸿燊悉心盘算着自己在澳门的未来。他深知其中的利害,在让步之余继续经营生意的同时,也在打听着这起风波的幕后黑手。 “拍苍蝇”,他不屑一顾,只有“打老虎”,才算得上是釜底抽薪之策。

那位幕后“大哥”的背景很快被何鸿燊掌握了,此人也是澳门黑白两道的一位大人物,根基深,人脉广,且一样钱权交易两不误,应付何鸿燊一干人完全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此人还与何鸿燊有过短暂的生意交往。

那么,这位神秘人物到底是谁呢?至今,这在港澳历史上仍是一个难以破解的谜团。也许正是因为他与何鸿燊打过交道,看中了何鸿燊的才干与能力,所以才借助软硬兼施的手段,想拉拢何鸿燊为己所用,顺便也将澳门煤油公司变成自己的财产。既然何鸿燊不受拉拢,也不惧要挟,那就意味着,在大哥的“坨地”里,冒出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神秘大哥见何鸿燊不能为己所用,便决定撕破面具,指令何鸿燊退出澳门的商界。他在不久以后又派人给何鸿燊捎回口信,意思是如今香港光复,澳门的香港商人已经纷纷回老家去了。

血气方刚的何鸿燊真想跟这个所谓的“大哥”火拼一把,但傅老榕等伙伴劝他不要冲动。毕竟何鸿燊不是澳门本地人,不知澳门人欺生的恶习。何况何鸿燊的家里有和善的老母,有美丽的娇妻,还有一大群仰仗他吃饭的兄弟姐妹们,因此众人劝说何鸿燊不如暂时退出炼油厂,回香港暂避锋芒。

顾及家人的安危,何鸿燊也无计可施,他向梁基皓说明了情况后便递交了辞呈,正式退出了炼油厂的生意。这是何鸿燊有生以来,在商业羁旅中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挫折。他不得不拖家带口,返回香港寻觅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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