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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测谎仪VS识谎师

人工测谎VS机器测谎

在甄别谎言上,我还是更相信肢体语言专家。你知道吗?测谎仪是不能识别谎言的,它能识别的只是压力,还能测试心跳、脉冲、肌张力,甚至汗水,对那些一撒谎就紧张焦虑的家伙而言,测谎仪是挺不错的。

“我现在告诉你的就是事实真相。”

要是这句话总能让你相信该多好啊!可惜,不论是肢体语言专家还是测谎仪都不能保证供述100%准确(当时100%准确)。但在甄别谎言上,我还是更相信肢体语言专家。

你知道吗?测谎仪是不能识别谎言的,它能识别的只是压力,所以确切点说,测谎仪应被叫作压力测试仪。多数人说谎时会伴随有压力的表现吗?答案是绝对的,但是,不是每一个人撒谎时都有这样的表现。

那为什么审讯员、警察、法院、情报局还依靠测谎仪来甄别人们是否在撒谎呢?大多数答案都这么说:当人撒谎时,他们会有压力,而测谎仪会注意到那些压力。这种原理是以所有人说谎时都会释放出压力和表现出焦虑的假设为根据的。

我在第二章已经谈过了两种类型的撒谎者,所以你该明白专业撒谎家说谎时压根就没压力感,他们的身体根本就不释放压力荷尔蒙。这种情况下,只采信测谎仪检测结果,岂不是会出现差错?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美国境内那么多间谍都通过了测谎仪的检测,而被错误地免除盗卖国家情报秘密的控告。

比如曾在美国国防情报局做分析师的古巴间谍安娜·贝兰·蒙特斯,在16年的雇佣期中,她好几次都通过了测谎仪的检测;在美国中央情报局任职的奥尔德里奇·埃姆斯也是好几年都通过了测谎仪的定期测谎,但他却把美国政府的秘密卖给了苏联,还提供了在苏联境内工作的美国间谍的名字。他的叛国让美国损失了11名间谍,他们都被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杀害了。

据埃姆斯说,通过测谎仪的检测没什么大不了的诀窍,只要微笑,让检测员相信你喜欢他们就行了[1]。中情局分析师金无怠在被获知为间谍前,也通过了测谎仪的定期检测。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任何一个为政府工作的人,不管是平民、承包商,还是军队的一员,都必须首先通过测谎仪的测试,并持续接受某种特定类型的忠诚度调查,以确定他们是否值得信任,能否胜任保卫国家机密的任务。

我本人也接受过测谎仪测试,短短15分钟就顺利通过了。在我接受测试之前,从同事那里听到了可怕的故事,许多人需要回去,重新接受三次甚至更多次的测试,因为他们的结果都不能“确定”。

对那台连接我身体的疯狂机器,我倒并不是太担心,但测谎操作师却着实让我害怕。这个瘦高的黑发男人,留着一撮修剪整齐的黑胡子,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条纹短袖衫、蓝裤子,活脱脱一个刚从1972年迈出来的家伙,我可不会忘记他。尽管他远非风度翩翩之辈,但我还是按他的要求做了,就他的提问答了是或不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完成测试后,我寻思着,这就是全部吗?大肆宣传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告诉我去休息室里等着。大约十分钟后他就在门口露面了:“你可能得重测,结果不确定。”我倍感惊讶,但还是给了他个大大的微笑说:“没问题。”当时,我知道他只不过是想恫吓我一下,而我想告诉他的是:“听好了,伙计,我刚从监狱里工作的地方回来,在那种鬼地方,骚乱几乎是家常便饭,被威胁简直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才不会吓住我呢!”

差不多过了三分钟,他又一次出现了:“你的测试全部完成了,可以回去工作了。”当时我的朋友也正在另一个机构接受测谎仪测试,她需要测三次,因为她的测试结果翻来覆去总是不确定。

我问她到底在那儿做了什么。我朋友是属于那种惯于给人详细信息、解释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懂只回答是或不是。言多必失,至少会表达不确切吧,这样就会无辜引起测谎操作师的怀疑。她最后一次测试时,我对她说只管回答是或不是,其他情况下闭嘴即可。哈哈,她通过了!

机器测试的结果总是不确定的,原因就是测谎仪不能准确识别欺骗。如果间谍能通过机检,那为什么还用它呢?这让我发现机器的确有点过时了。

是的,测谎仪能识别压力焦虑,还能测试心跳、脉冲、肌张力,甚至汗水,对那些一撒谎就紧张焦虑的家伙而言,测谎仪是挺不错的,但对撒谎无压力的人来说,就不是100%准确。问题来了,测谎操作师的作用是什么呢?

我认为每个测谎操作师都应该被培训成这样:能准确地解读肢体语言,去发现对方的马脚,能利用提问和诱导技术提取真实信息。受过肢体语言的培训后,再来操作测谎仪,这样才能在测谎仪测出压力的同时,辨别出语言和非语言中的破绽。

一旦测谎操作师看到欺骗的迹象,他们就可以利用培训时学到的提问诱导技术来获取真相,确定谎言。通过这一系列训练,他们就能提高捕获间谍的胜算了,因为受测者不仅要应付机器,更要与人过招,处境就会变得更难。

我想测谎操作师有能力识别欺骗,但机器自身能否做到,我深表怀疑。如果由受过此等培训又有高级提问技巧的测谎师面试上面提到的那些间谍,抓获他们的机会应该会增加很多。

我们能针对被指控的间谍,合法地使用先进的面试技巧吗?当然可以!我就培训执法人员、纵火案调查员,甚至审计员,教他们使用先进的、策略性的面试技巧,以合法的方式得到真相。

作为一名军审员,我从来不会让我的拘留犯上测谎仪,那并不是靠谱的测谎工具,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更有信心。

告诉你个秘密:在我那些拘留犯的印象中(我想他们是从媒体上得知的),测谎仪是一种利用高新技术,能准确识别谎言的机器。我并不打算刷新改变他们的印象,反而准备充分利用测谎仪,把它当作一种战术,来看看拘留犯们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

这种审讯员常用的战术其实是利用了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人一般在未知事物前会有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促使他们向别人寻求安慰。

现在,在你开始想这违反了《日内瓦公约》前,你该明白:拘留犯一旦害怕,便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仔细想想,首次见姻亲时,在公众面前说话时,去国外旅游,坐过山车时,进入新工作环境时,加入军队被送到训练营时……但凡初次做某事,心里都可能忐忑不安。

在关塔那摩的拘留犯们就有恐惧感,不管这恐惧是源于他们对新环境里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感知、想象,还是真切的事实,他们都会害怕。尽管我们有严格的规划,用以保证他们饮食、洗澡、锻炼、休息等方面的安全和质量,但他们对此毫不知晓,尤其是在刚到的时候。而我,既是审讯员,同时也是给他们答案的人,会回复他们担心害怕的问题,告诉他们在关塔那摩每天都会进行的事项,让他们放宽心。

恐惧是强烈的情感。我在军队时,曾参加过名叫《囚禁,极端环境》的海军函授课程,内容全部来自在关押中存活下来的越南战俘。函授中引起我极大注意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事实:战俘们声称源自酷刑拷打的恐惧远比酷刑拷打本身更折磨人。

原因是,他们无法想象自己会被施以怎样的酷刑以及与之而来的痛苦,而一旦开始遭受拷打、领教痛苦,那就再也不必猜想酷刑的种种了,此刻他们倒能坦然面对了,即使遭遇的刑罚非常残忍和不人道。

正因为关塔那摩的拘留犯们对未知充满了恐惧,而我又恰巧是能给他们带来可靠回复的人,所以我才跟他们建立了亲密的关系,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变成了他们的密友,这对收获情报可是大有益处。但这跟测谎仪有什么关系呢?

我认识到他们害怕测谎仪会告诉我他们在撒谎。哈哈,所以即使我对测谎仪没信心,也可以充分利用他们对测谎仪的恐惧来展开工作。

通常我会说:如果你不想上那台机器,能检测到呼吸、心跳等所有你说谎时无法自控的东西的机器,我就不做这个安排,但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可能认为我的方式算一种威逼。但我所认为威逼的定义是利用物理暴力手段迫使人做不想做的事情,显然,在此并不适用。

就像作为政府雇员,我也被要求做测谎仪测试一样,给拘留犯进行测谎仪测试只是审讯员测试真实度的正常程序。他们对机器的恐慌跟我无关,尽管可以为我所用。

进行测谎仪测试时,你只需按要求回答是或不是即可,所以如果你打算撒谎,最好祈祷问题措辞模糊吧。

比如,“你有任何对外交往吗?”要求测试该问题的个人或机构是想知道外国政府有没有雇用你获取美国信息。对这类问题,我会答没有。但问题模棱两可,谁知道“对外交往”到底是啥意思?要是我回答了没有,结果却在想我那些外国朋友,那皮质醇就会扩散,结果测谎仪很快就会识别出我在说谎。

当然这有点夸张,因为我相信测谎仪是存在误差的。跟肢体语言专家一样,测谎仪也会用基线来判断你,同时还要测试由此带来的压力。但是,如果我太过专注于想我的外国友人,担心答案会流露欺骗,反而会在神情动作上被视为就是在撒谎。

这跟我在第一章谈到的状况是一回事,当时我解释了解读肢体语言的老方法带来的问题。不能只因为某人陈述时耸了耸肩说她不知道留在柜台上的钱到底怎么了,就判断她说的不是实话、她一定知道钱的去向。

此时她的脑海中可能正有其他事,比如银行账户显示数额少了,支票被拒付等。这种情况下,测谎仪和测谎操作师怎么来区分特定环境带来的压力和因说谎而产生的压力呢?显然区别不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更相信人在识别欺骗方面要胜于机器的原因。

只有人能寻找多处破绽和分析判断压力指数,从有破绽的对话中探究真相。一般测谎操作师在提问上都有预定流程,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发现压力指数改变或异常时,采取一个新的提问路线。最后,我们还是不得不依靠人来深究为什么会有压力存在。

此外,训练有素的肢体语言专家在没测谎仪的情况下,也能看见压力的生理反应,诸如脸红、冒汗、脸色苍白、血管膨胀、产生口痰、难以吞咽、眼球速转……人类“测谎仪”的好处就是,我们可以分析人不撒谎时的正常基线行为,进而判断他们在谈话中是否有破绽出现。

同样,我们还能学习研究整个身体,从头到脚的微表情、动作、姿势,同时进行供词分析。而这些,测谎仪都不一定能胜任。但为什么在法院还要使用测谎仪,而不是人呢?可能是因为人们更愿意信任机器而非人类吧。

亨利普特南大学的一名博士研究生给我提交了一个案例分析,他允许我在此书中提到测谎仪测谎的不精确性时分享他的故事,不过出于保密考虑,涉及的日期、时间、姓名和环境我都做了改变:

大约是2014年3月10日,调查员迈克·史密斯初步了解了针对乔的一桩刑事案件的调查。

乔告诉迈克他在加入美国陆军前杀过一个人,并将死者埋在一个壕沟里。尽管供词是一年前做的,先于乔的派遣,但迈克观察了乔在派遣时的行为后,觉得是时候主动向他的指挥官提供乔的证词了。显然,其他人报告了乔在调度期间曾对他们实施过许多次威胁,表现出的行为与心理变态一致。

然而因为自乔向迈克供认他杀人已经过了一年,迈克的指挥官对迈克提供的证词和针对乔的调查表示了很大的异议,甚至控诉迈克在乔一年前的证词上撒谎。

据说,派遣期间很多人战死时乔都在场,当被询问战场的死亡及其他状况时,乔声称他与这些死伤并无关系,但却知道当时的状况。

最初乔的陈述并没对迈克造成影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关于乔的行为的问题浮出了水面,迈克开始认真记录这些信息,对乔的心理稳定性表现得尤为关注。乔甚至向迈克承认,他跟踪了一个同事,还想杀死这个人,因为他觉得正是此人毁了他的职业生涯。

尽管对迈克而言,能说明乔心理的不稳定性的有利证据越来越多了,但乔在他的同伴中间却非常受欢迎,许多朋友都高居要职,愿意配合和保护乔。正因如此,迈克的指挥官强迫迈克接受一下心理评估,希望证明迈克是个妄想狂,自己编造了整个故事。

医生同意指挥官的看法,他们发现迈克心理不稳定,有妄想症,所以对调查结果表示怀疑。为了证实自己面对该事时心态没有偏执和不稳定,在心理评估准备期间,迈克还悄悄做了另外两种心理评估测试,结果对他都很有利。可迈克还要进一步证实他的陈述,于是又私下出钱进行测谎仪测试。

然而测谎仪引起的重压让迈克的测试结果出现了极大的反常。在关于乔的案件上,迈克居然有99.97%的撒谎可能性。尽管他激烈地声称在指控这件事上他说的都是实话,可被连接到机器上的压力决定了他的未来,结果当然显示他不诚实。

了解了测谎仪的功能,获知了它们如何检测压力状态下生理的变化后,迈克向管理测试的测谎专家抗议说,结果根本就没考虑到他所受到的巨大压力,不仅有源自测谎仪本身的压力,还有指挥官不相信他的压力。

测谎专家试图让迈克信服,测谎前后,唯有不诚实的人才会对问题有强烈的生理反应,而测谎仪就是要检测这些异常,看压力到底是源于撒谎,还是源于测谎仪本身。

迈克不服,质问测谎专家,许多精神病患者,以及历史上的诸多间谍全都照常通过了测谎仪的测试。这可让专家无话可说了,只能死咬住说结果正确,同时惊讶于迈克对测试及结果竟能如此不当回事。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使用测谎仪,对乔的调查仍在继续。

迈克接受测谎仪测试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以为测谎结果能让他避开针对自己的不实指控,而人们对测谎仪的结果一般很认同。谁知结果却让他明白测谎仪在测谎上并不靠谱。

职业人员中很多人都相信撒谎的人在回应谎言时会有过激反应,而正常人说实话便会感觉镇定,在没撒谎的情况下不会有或战或逃反应。此观念在多数情况下或许适用,但绝非百分百适用。

问题在于测谎仪不能评估这种可能性,即在极端压力和胁迫下,参与测谎者可能会有过激反应,而测谎仪检测到的这些异常实际上反映的恰好不是事实。

——亨利普特南大学的匿名博士研究生

[1]作者注:详情见 www.cvsa1.com/polygraphfailures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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