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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六章

  
  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以“旗手”的口吻作了题为《谈京剧革命》的讲话。她的这次发表讲话,其意义远比她和毛泽东与苏加诺夫妇的合影出现在《人民日报》上更为重要。
  
  引人注意的是,江青在讲话中,一句也未提中共北京市委,却三次表扬了中共上海市委,实质是表扬市委某负责人。
  
  “上海市委抓创作,主要负责同志亲自抓,各地都要派强的干部抓创作。”
  
  “上海的《智取威虎山》,原来剧中的反面人物很嚣张,正面人物则干瘪瘪。领导上亲自抓,这个戏肯定会改好。”
  
  “有的同志对于搞出来的成品不愿意再改,这就很难取得较大的成就。在这方面,上海是好的典型,他们愿意一改再改,所以把《智取威虎山》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江青这样讲话对北京市委是不公平的。她的《芦荡火种》就是在北京市委直接关心下,在北京京剧一团排练出来的。问题是江青和北京市委发生了一些矛盾,这些矛盾是因江青不懂文艺创作规律而引发的。
  
  1964年,在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前夕,江青为了《芦荡火种》排演成功,又一次来到北京市委,找到当时的市委书记彭真。这次她来是打着毛泽东旗号来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无官职,二无资历,不依靠毛泽东的威望,是难以一而再、再而三打扰北京市委的。
  
  她先代表毛泽东看望北京市委,转达毛泽东对北京市委工作的满意,并希望市委领导再接再厉,把各项工作搞得更加出色。江青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完,才开始谈她自己的想法:“我是搞文艺动态研究的,主席也很重视文艺工作。最近听说要举办全国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这很好嘛!这是一场京剧革命嘛!无产阶级的舞台怎么能让牛鬼蛇神统治呢?所以,我想就北京地区的京剧革命做些调查研究,好向主席汇报哇!这也是北京市委的成绩嘛!”
  
  江青这番话引起北京市委的重视,立即布置落实这项工作。他们认为江青关心北京地区的京剧革命,立意也是为把北京的京剧现代戏搞上去,能在观摩演出大会中一举夺魁。这是北京市委善良的理解。当市长也好,县长也好,哪个“父母”官不指望上面能有人经常为他们出出面,撑撑腰,扶持一把?江青亲自出面,又转达了主席的问候,这是主席对北京文艺工作的重视,北京市委理所当然要认真执行。
  
  可是北京市委的理解和江青的想法却相差甚远。
  
  江青选择北京京剧一团作为京剧革命艺术实践的“样板田”。以为有了“田”,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耕种”!
  
  曾经参加“样板戏”创作的汪曾祺先生回忆说:
  
  “江青抓戏,大都是从主题入手。‘领导出思想’,江青除了定主题,定题材,还要规定一个粗略的故事轮廓。这种故事轮廓都是主观主义、凭空设想、毫无生活根据的。她原来抓了很长时间的《红岩》,后来又认为解放前夕四川党就烂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四川党那时还有王明路线!’她随便一句话,四川党就挨整,整惨了!她决定放弃《红岩》,另写一部戏,写:从军队上派一名女的政工干部到重庆,不通过地方党,通过一个社会关系,打进兵工厂,发动群众护厂,迎接解放。不通过地方党,通过一个社会关系开展工作,党的秘密工作有这么干的么?我和另一位编剧都没有这样的生活(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只好按她的旨意编造了一个提纲,向她汇报,她竟然很满意。那次率领我们到上海(江青那时在上海)的是北京市委宣传部长李琪。我们将提纲念给李琪听了,李琪冷笑着说:‘看来没有生活也是可以搞创作的了?’”
  
  一味靠虚构编织情节而苦心构思的剧本,因为没有生活,没有体验,也没有创作的基础,结果,她编的几个故事,既不符合历史背景,人物发展也不真实客观,根本无法编成剧,最后只好告吹。


  
  失败后的江青一口咬定是北京市委宣传部有意和她过不去。这次观摩会上江青自然不会说北京市委的好话,就连彭真也是“文革”中最先倒台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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