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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懂人们都应该懂的东西,就像它必然储存在我身体里。但可想而知我并不属于他们,莫非我的世界和小男孩的世界是相同的?不,不,这是不可能的,人类世界的他已经死了,但他有他的记忆,他至少知道他在等待他的妈妈。虽然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看见了他的妈妈,他的妈妈再也看不见他,他将会多伤心啊!他能接受这个事实吗?而我,而我……是啊!我现在不也是在等待吗?我在等待解开‘谜’的谜,也许到那时我将会有希望知道我是谁!不是吗?为什么‘谜’的某些记忆进入我的心里,我会犹如感同身受,我想它们之间必然存在关联的。而且我现在还有一个任务,我要帮助她照顾好golden。”我一边往警局门外走去,一边思考着。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想要赶快逃离这里,golden以后不能靠近这个地方了,对于它这里是一个标明的陷阱。外面阳光真的好强啊!即使躲在阴凉处,看了它都要觉得头晕。我是喜爱它的,纵然我明白它会伤害我,那不怪它,是我自己的原因。还好我可以看着它,也可以躲过它。我站在警局大门的石阶上,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想着golden所在的地方,将要外出午餐的人们从我的身边或是身体里穿过,我化成一道光,然后由我的记忆将我在惊人的极速里带到我想去的地方。

“扑通”一声!我像一块石头般掉入池塘,我从水里冒出,golden从灌木后冲出摇着尾巴大声地对着我叫着,我急忙对它大喊着:“不要叫!”它像是听懂了,停止了过分高兴的叫声,继而“嗯啊嗯啊”的欢迎我的回来。我一身湿淋淋地爬上岸,坐在它脚边平息着急喘的呼吸。它的舌头在我的脸上又来回地舔舐着,本来很快蒸干的脸颊又被它的口水湿了一脸,我一边用我的裙角擦拭我的脸,一边赶忙用手臂挡开它的嘴,以免它臭臭的舌头再次粘上我的脸。我从地面爬起看见对面,池塘的那边一个赤着膊,把衣服搭在肩膀上的年轻人来回踱着步子朝着这边观望着,他看见了golden。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我想我们在这里也不再安全了。我蹲下来摸着golden的头对它说:“小子,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我想我们已经被发现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还警惕地注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朝着池塘走来,我猜到他想要干吗,于是我快速地查视了四周,发现靠着后面的那座人造小山可以通往上面,我们可以踩在突出的陡峭石块往上爬,上去后从一群灌木中穿过。我回头看了看golden,它应该可以吧,那个人在脱鞋,他准备下水了!我们得赶紧跑。

“快!golden!跟上!”我一边助跑着向人造小山上的陡壁上冲去,一边对着golden大喊。golden机灵地看了那人一眼,“刷”的一下跟在我后面往上跳去,它比我想象的敏捷。我们穿过灌木,然后再往一片高草丛中逃去,接着走进小道,潜入一片小树林。大约一溜烟的功夫,我们就彻底摆脱了那个图谋不轨的家伙。

“幸好我回来得及时,不然……”我在心里庆幸着。这时我们已离开那里很长一段距离了,因为天气着实太过炎热,我和golden都感到气喘吁吁。golden把舌头晾在外面用来散热,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特别当我走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马路上时。我的整个身体暴露在阳光下,我能看见我的身体在往外冒着一缕缕的烟雾。我现在意识到它不只是可以伤害我,甚至会让我慢慢消失,它在蒸发我的身体。渐渐地我能感觉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吃力地看了看四周,希望找到一条人烟稀少,安静且阴凉的路。golden从路上走过,很明显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他们经过感到奇怪和疑惑地看着golden,有的还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停下来和它搭讪,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恶意。golden看见他们夹着尾巴,它对陌生人保持着警惕,它一定是饥渴了,每当它经过垃圾桶时,我就注意到它的眼神有些依依不舍,然后它就转头看一眼我然后继续走,也许它看出我的难受。我们往人少的路拐去,经过一所中小学校,高墙里面传来学生们的朗读声,这声音仿佛一股电流窜入我的耳朵,一些奇怪的感觉控制我的思想。我瞬间好像来到了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间课堂教室里,里面坐满了十二三岁的中学生。“韩宜寻!站起来!”一个把裤子穿到了胸上的中年男老师严肃地叫道,接着一个女孩胆怯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穿着白色连衣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书桌,齐耳的短发滑落下来挡住她清秀的小脸。

“这不是我恍惚间看见自己变成的那个小女孩吗?虽然她长大了,可她们的样子神态一模一样,这是韩宜寻?”我看着这一幕感到疑惑,因为我竟然会感觉这个叫韩宜寻的女孩是我。

“把头抬起来!”那位老师严厉地说道。女孩慢慢地抬起了头,满脸通红,同时我不知为何也感到窘迫。

“大家都在认真听课,你在看什么?!”那位老师继续说着,一边走到女孩的旁边,拿起她桌上的一本书看了看,然后冷淡地放了回去。

“麻烦你拿着它上台念给大家听!看你在上几何课看的是什么书?!”那个男老师生气地对女孩命令道,女孩满脸难堪地拿着书缓慢走上台。

“亲爱的骑士,我向你起誓,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她坦然地念着,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好像与她失去了联系,台下的哄然大笑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她继续沉浸在那个世界。念着念着她变成了长大后的她,我所看见的那个韩宜寻,她继续念道:“有朝一日,我会叹出最后一口气,我认为那是为了爱而叹出的……”她的手指修长,温柔地把书控制在手中,书面赫然三个大字:茶花女。台下是一群少许比她年轻的大学生。渐渐的朗读声浑浊,遥远,golden站在眼前望着我,我回到现实一边想着那似曾相识的情景一边继续赶路。我带着golden往一条小马路走了进去。这里都是一些老式的洋房,两三层楼高度。小路两旁都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洋房的外面还种有各种相对小棵的树,有琵琶、石榴等品种,其中墙壁上也长满了蔷薇,繁盛的花朵格外美丽。走到这条小路深处时,我已觉得身体恢复了些许,是这难得的阴凉与绿色缓解了我的难受,我得仔细观察,以便能再找到一个让我们暂时躲避的安身之地。我们都放慢了脚步,这条路上经过的人较少,我们只见过一个骑着脚踏车的妇女和一个自言自语的老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们。左前方有一户人家的门口立着一根之字形木头,形态像竖立着脖子的蜗牛,上面涂着浅绿色的油漆,golden走过,忽然在它面前停了下来。它走近低下头在它的周围嗅着,我疑惑地看了它一眼,随后瞟向这户洋房旁边向里延伸的小径。我好奇地朝着它的方向往里走去,大约四十米左右往右转,出现一个三十几平方米的小院。里面种有各色的鲜花,都是直接栽植在土地里,最边上是支架蓬松的月季,还有茉莉花、栀子花和大株大株的牵牛花,小雏菊挤在一块凌乱地生长着,反而有一种自然的美,其他空余的地方则堆满了废旧的物品,一些木头架子还有一些破旧的花盆之类的,在这些废品上面架有顶棚。人很难从有门的地方穿过它们来到栽有鲜花的地方,我感到喜悦极了,至少暂时我们可以落脚在这,golden要是隐藏在这也是很难被人发现的。我赶忙往回走叫上golden,当我拐出来的时候golden已经在等我了。我走出来带着它往里走,然后跟它说,让它暂时待在这里别乱走,傍晚我再来找它。它好像不愿意,当我离开的时候它并未留下而是跟在我的后面走着。我回头看它,并且驱赶它,可当我往前走的时候它依旧跟着,我感到有些无可奈何,甚至有些不悦,它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苦心。于是我只好耐着性子再一次把它带回到那里,并让它钻入花园内。可它就是不听话,我真的感到生气了,我用手企图将它蛮横地推进去。它不理会我,倔强地逃开然后对准院子的一个方向大声地吠叫,还不时地转头看我,好像是想告诉我什么。我还是不能明白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所以只好无奈地顺着它吠叫的方向望去。那边是堆满废品的地方,它为什么唯独对着那边吠叫,我往前走近了几步。突然那边发出一声响声,一块木板从最上方滑落下来,接着好似有一个人,往一边移动了一下,是的我没看错,那里面藏着一个人。我再向前靠近一点,脸部几乎贴在围栏上。一个长发邋遢的人躲在里面,他满脸胡茬,衣着褴褛,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几岁的老人。我现在明白golden不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了,可是他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也不会是一个坏人,他的形态看起来是惊恐的,他是一个流浪汉,而我们不也是在流浪吗?我对他感到悲悯,也许我也在悲悯自己,也许所有的生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来流浪的,不知道从哪来,也不会知道将要到哪里去。可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就算是golden,除了陪伴我也无法给予它任何帮助,谜可以照顾它,而我就算在它饥渴的时候,也无法为它送上水和食物。最终我们都将需要依靠自己。

时间总是流失得很快,如果不能说服golden留下,我将赶不上警察下午对谜楼上邻居的审讯。

“好孩子,你听话好吗?你不能跟我走,这里将会是安全的,我保证尽快赶回来。”我摸着它的头说。

“汪汪,汪汪汪汪……”它在与我讨价还价。

但最终它还是顺从了我的意思,它送我到转弯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它望着我的离去,我接连回头几次它都是那样望着我,也许曾经每一次它也是这样依依不舍地目送它的主人暂时的离开。在来到这个世界几天时间里我已经体会到了人的好几种感情,那种酸楚的感觉越发强烈。我再一次用上那种神秘的力量,像魔法一般瞬间把我带到我想去的地方。

审讯也许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他们在一间空荡的房间里,只放着三张椅子,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背靠着墙坐着,他穿着一件已经泛黄的白色衬衣和一件看起来像是部队里穿的那种军裤,他双腿敞开得很大,整个人懒散地赖在椅子里。

“我以前进去过,就不代表人是我杀的,话不能这么说,对吗阿哥?”

“你别说什么对吗对吗!谁是你阿哥?我他妈还没你老!你!我告诉你,你就是老油条一个!什么人不是你杀的?我有说她是被杀的?!”叫张平的男人看见他那副嘚瑟样子就恼火起来,“唰”的一下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把脸放在他的眼前,两眼瞪着他呵斥道。一边的瘦小个幸灾乐祸地晒着牙嘲笑着还一边附和着说:“我看你这是心里有鬼!”

“黑哦,我这是真冤枉啊,那么嗲的美女我怎么可能会呢?”那个被审的男人一看张平发火的样子于是赶忙一反之前的态度赔笑着说。

“你这种强奸犯,什么事不可能做?”张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轻声了许多,他和瘦小个不约而同地互瞟了一眼对方,也许他们在说他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龌龊行为。

“阿哥!哦……不……小弟……不是,我是说警官,我这次真没强奸,我只是……”那个男人说这话时露出诡异的坏笑。

“只是什么?……”瘦小个满怀兴趣地问道。

“我就远处看看……”

“看什么?”

“其实什么也没看着……”

就在这时突然审讯室的门打开,上午见的那个长者朝里走进来,张平和瘦小个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长者走过去,拉了一张椅子就近那个男人坐了下来,就在他的对面,一伸手就能一把抓住他。只见那个男人忽然变了神色,身子从椅子上立了起来往后靠去,坐得笔直笔直的。那两个警察规矩得就像温顺的小狗一样站在他的后面,长者从兜里拿出一包烟点燃一支递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想接又不敢接,吞吞吐吐的样子,长者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往他面前递了递。他接过颤抖着放在嘴里吸了一口。

“好久不见啊!”长者淡淡地笑着开口说。

“我没有杀她……”

“我相信你,我要你讲讲你所知道的,看到的。”

那个男人听长者这么一说似乎放松了许多,他开始说着他要说的。

我在一边听着他所描述的,就如我是他说的那个画面中的人一般。一个人独来独往,带着一只金黄色的大狗,早出晚归,在傍晚遛狗散步买花,冬季的午夜泡上一个热水澡,蜡烛、书籍、电脑,或在某个突然的深夜号啕哭泣,这些都是出于那个男人的口中,可以想象这是偷窥者眼中的谜。我从中感受到一种孤独的情绪。

“有人去那儿找过她吗?”

“有过一次,我从窗户外看见他在花园外,不过没有看得很清楚,天色太晚,再说他进屋后我就没法看见了,后面的窗帘缝隙已被她封住……”

“你这是死性难改啊!”

“我只是看看……哦!不过后来在下半夜那个男人走后,她哭得很伤心,声音特别的大!”

我在想那个男人是谁?是我所感受到的他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上个月初几的时间吧,我还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

“平常还见过其他人吗?”

“没有,除了住在对面的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她们偶尔会来往,不过只是在院子里说上几句话。她倒是有时常到老太太那去,每次看她手上总是拿着些什么……”

老太太?在谜被邻居们发现的那天,她去过吗?我在记忆库里搜寻着有关她的记忆,应该是没有。

“好像最近老太太也病倒了,起不了床……”

审讯完了,他们让那个男人离开了警局。我心里一直想着她楼上那个邻居所提起傍晚在谜家里逗留至午夜的男人,我隐约感觉他是出现在我脑海画面里在东京和谜一起的那个人。我不知道警察往后是否会发现这个男人,可惜我现在似乎又完全忘记了他的样子,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爱谜吗?他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也许谜是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结局而选择自杀。我胡乱地猜测着,但我不认同她会这样做,我想起了这本书里她写的一段话:

“我们在爱与时间的面前,像个小孩;我们需要并同时害怕他们;我们看待他们如宇宙中最遥远的星辰,他们却时刻围绕在我们身边;我们懵懂甚至无知,却肆意妄为地任性;挥霍他们所给予的,折磨他们,用他们折磨自我,以此想要幻想打破对他们的恐惧;我们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向着最黑暗的地方,嘈杂且迷乱;我们需要关闭一切,回到最初,聆听宁静的声音;我们有可能自救,朝着另一面光明的方向;无穷无尽的美好是我们无以想象的,像一个永远都无法探索完毕的宝藏;这是生命赐予的恩典,而死亡是它给予我们最后的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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