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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过了三天,又来一封信:

你真聪明,太可爱了!多长的一封信呀!信写得真好。谢谢你,爱妻。既然开始做得这么好,请继续做下去吧,我将一生为你向上帝祈祷。厨师按你的要求找即可,只是别强迫我在家吃中午饭,晚饭在外面吃就行⋯⋯

你想去拜访普列特尼奥夫是值得称赞的,但是你准备好了吗?小妻子,去一趟吧,我要对你说谢谢。我们的仆人怎么样了?与他们相处融洽吗?昨天我在维亚泽姆斯卡娅那里,车队从她那里出发了,我打算随车给你带去一封书信,但信被他们忘了。我将书信给你寄去,以求给你和后代付诸笔端的话语不遗落一行。

……我的事情处理得还不错。明天又要开始忙,如果过一个星期还没结束,我就全权交给纳肖金处理,而我动身回你那里,我的天使,我亲爱的小妻子。暂别,主保佑你和玛莎。你总见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吗?我衷心地问候她,亲吻她和你的手,我的天使。

(1832年9月25日)

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也许去了掌管普希金出版事务的普列特尼奥夫那里。我们认为,她主动做这件事可能与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从亚麻布厂给普希金寄来的那份文件有关。诗人不喜欢任何生意琐事。因此,他在这里写,如果事情不能尽快解决,就将一切留给纳肖金照管。

丈夫不在时,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接待了远房亲戚,骠骑兵团禁卫军上校Ф.И.穆辛—普希金。普希金为此颇为不满:

“不好的是,”他写道:“你娇媚柔弱,不该接待普希金[1]。首先,因为我在家时他从未来过,其次,虽然我相信你,但不应该给上流社会留下造谣的口实。因此,我要轻轻扯你的耳朵,温柔地亲吻你,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1832年9月27日)

这些年,伊万·尼古拉耶维奇·冈察洛夫在骠骑兵团服役,可能在他的介绍下,穆辛—普希金前往普希金家拜访,没料到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没在城里。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得知他的身份(他是她的堂叔)后,热情地接待了他。难道这就能为造谣留下口实?虽然普希金在下一封信中写道:“你看,我是对的,你不该接待普希金。”

从9月30日的信中我们得知,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学习下象棋。“我的心肝儿,我感谢你学习象棋。在所有设施完善的家庭里,象棋必不可少。以后我会证明这一点。”这种情况下,“教师”应该是兄弟中的一位。普希金本人非常喜欢象棋,在他的图书馆里有多本象棋理论的书籍,他甚至订阅过法国的象棋杂志。从诗人的言语中,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象棋下得相当不错。”(后来,普希金的女儿们下象棋,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在1849年的信中提到过。)

普希金给妻子描述在莫斯科的消遣,告诉她莫斯科的新鲜事儿,顺便提起“忙活的事情”,对冈察洛夫家族只字未提。只是在最后的信中(10月3日前后)提到,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到了莫斯科。也许普希金在等他。但是他们关于遗产债务的谈话完全没写,看来是想和妻子见面时再谈。

“哥哥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在这里。”他告诉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他在卡卢加没找到任何确认父亲病情的证明,才到这里来张罗此事。他与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见面,并已和解。她不想管理庄园,所有事情都指望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父亲常说起遗嘱,近日遗嘱将被民事省长证明。他们会给你寄去需要签字的委托书。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会教你应该怎么做。维亚泽姆斯基一家14日以后走,而我近日回家。没什么事可写了。没有你我如此的孤寂,如此的无聊,简直坐立难安。”

就在不久前,我们在冈察洛夫家族档案中发现了一封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写给哥哥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的信,其中提到了这份委托书。我们发现,有趣的是,这封信是用俄语写的。

今天给您寄去委托书,委托书在我们这里耽搁了,是因为任何机构都不同意为您寄来的文件提供证明,因为没有任何文件证明父亲没有能力管理领地,我们甚至不知道在1832年5月31日立了个什么口头证明,所以只寄出那份机构同意证明的文件。因此,在这点上,没有人会比您更有罪的,因为用我们的话说,没有任何文件,别人不会相信我们。昨天我收到您最后的来信,没什么可回复的,给您写信不涉及生意都是徒劳的,因为您应该全身心地忙于生意,无法理解其他的事情。然而我告诉您的是,万尼亚病得很厉害,他得的是神经热病,有三天完全像个疯子,现在上帝保佑康复了,他希望让他休假,今天在等决定。您去工厂时,请亲吻米金卡和姐妹们。再见吧,衷心地吻您,祝幸福,生意兴隆。

1832年10月31日

说到委托书,是为了让作为长兄的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由于父亲生病,绕过法定继承人尼古拉·阿法纳西耶维奇而承担管理长子继承制的地产。所有的家庭成员都应该签署这份委托书。但是,确定监护需要相关的诸多文件,这就出现了困难,因为不存在这样的文件。

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放弃了工厂的管理权和监护权,她想必是考虑到长子继承家业负债累累,主要是为了亚罗波列茨和属于她个人的财产免受蓄意侵占。

最后,经过长时间的奔波,监护权获批,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成为冈察洛夫家族长子继承制的当家人。他毫无经验,“没有生意头脑”,一开始就犯了许多错误,之后不善于整顿企业。他不具备积攒下百万家业的高祖阿法纳西·阿伯拉莫维奇的“经商才干”。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按借据与抵押偿还巨额利息(有时利息高于债务总额!),并支付大笔资金维持庞大的冈察洛夫家族的生活开销,而直到他去世也没还清爷爷留下的债务。

阿法纳西·尼古拉耶维奇死后,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从公公那里得到价值10万卢布的借据,或许是为了给儿孙提供生活保证。她将这些借据卖给近卫军中尉瓦西里·巴甫洛维奇·勒季谢夫[2]赚得6万现金,但是这笔钱没经她的手(“在她那里没转上一圈”),即一切要求都要向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提出。后来数年间,勒季谢夫在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的信中不止一次被提及,因为她非常害怕这个债主,并且希望儿子“从他的魔掌中挣脱出来”。

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善于安排自己的资金,当然她应该首先拿勒季谢夫的钱还清欠普希金的债。然而她没这么做。依据书信判断,她想方设法逃避替儿子们还债,这些债务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在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规定给他们的生活费中。

总之,冈察洛夫家没有一个人,不管是爷爷,还是娜塔莉亚·伊万诺夫娜,在他们家庭建立之初能帮助年轻的普希金夫妇。当从基斯捷涅夫处抵押得来的1.7万卢布花光时,家中的突出感受是总缺钱。

返回彼得堡,普希金12月2日就在给纳肖金的信中写道:“这不是在为我的不认真作辩解。来到这里后,我发现家中乱得一塌糊涂,我被迫遣散手下人,换了厨师,租下新住所,最后动用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动用的积蓄⋯⋯入夏前我忙于琐事,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又怀孕了,肚腹相当沉重。你不来给加弗里尔·亚历山德罗维奇[3]洗礼吗?”

“家中乱得一塌糊涂”可以理解。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才20岁。丈夫没在身边,她初次独自在家,毫无持家经验。仆人利用她软弱的性格,普希金对此十分清楚。回来后,他被迫采取如此有效的手段。我们想,普希金家换住所与家庭增加成员有关。年轻的女主人对家务事逐渐入门,这一点我们已经从下列信件中看到了。

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最新发现的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不为人知的亲笔书信!

这些信不是写给普希金的,但终归是“真正幸福的珍宝”。这些书信绝对是描绘诗人妻子形象的珍稀真实资料。这些书信向我们展示了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全新的精神品质,并且驳斥了谢戈廖夫的观点,说什么“上流社会的浪漫爱情是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精神生活的主要内容”。在已经出版的书信中,并没有这方面的暗示。在这些信中,没有任何对舞会、晚会以及那些她“光彩夺目和艳压群芳”的地方的描写。我们读这些信,好像第一次认识普希金的妻子一般,人们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写于1833年的信,如同所有其余的信一样,是寄给大哥德米特里的。所有的信(除了一封写于1832年的,均为上述时间)都是用法语写的。

对我们来说,这些信中最主要的内容是她与丈夫、家庭的关系。我们只是从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本人那里了解到这方面的内容,并非是对反映在这位可爱、柔弱且十分善良的年轻女人朴实的信中的珍贵史料给予过高的评价。

我们给第一封信注明的日期是1833年3月11日。

[1] 这里指的是远房亲戚Ф.И.穆辛—普希金。—译者注

[2] 瓦西里·巴甫洛维奇·勒季谢夫(Василий Павлович Ртищев)是冈察洛夫家的债主。勒季谢夫一家显然是卡卢加人。因为,在《四等文官官衔名册》(1906)中显示,卡卢加省参议会主席Д.И.勒季谢夫实际上是五品文官。

[3] 儿子出生后,他的名字看来是按照娜塔莉亚·尼古拉耶夫娜的意思起的,不是加弗里尔,而是亚历山德罗维奇,是为了纪念普希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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