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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树 冠

那是五月的时节。

哈佛校园的树木

染上了新绿。

四处轻声浮动细语。


大卫·沃尔德1在树枝上

安装了一批播放器,

那些粗麻布包裹的话筒,

像很多年的黄蜂窝,


也像黄昏中的蝠果2——

这些影影憧憧的喉结

催动了齿音咝咝的涨落,

言辞之流,起伏不定的


静默,反响,回声。

仿佛是在播放一卷录音,

树叶的圣会上

那轮番的对唱。


或者,是一片树林在说梦话。

河岸上的芦苇一遍遍地

讲述它们的秘密。

让人们竖起了耳朵,


聚集在一起,安静下去,

踏上了草地,

走走停停,拉起了手。

大地重播着它的磁带,


词语,获得了新的音乐:

但丁笔下低语的树林——

自杀者的树林——

中了古老的魔法,变出恋人的小径。


折下一截细嫩的小枝,

它会像手指一样弯回,

卷住折断它的手指,

不愿意松开,


仿佛变成了越缠越紧的

槲寄生。

或许,这只是我的想象

在树枝闪动着仙灵之光的时刻。


1994年

1 David Ward(1951—),英国当代艺术家。1994年,他在哈佛大学做了一个露天装置艺术,把一些包好的录音机放在校园的树上,播放各种录音,包括他的回忆、故事、诗歌、民间故事,还有作家卡尔维诺的《隐形城市》的片段。

2 蝠果(Bat Fruit),是反用果蝠(Fruit Bat)一词,指麻布包裹的话筒像蝙蝠也像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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