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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科学界的盛事

又到了阿加莎给莫里托换绷带的时间了,小狗开始呻吟。莫里托坐在带金穗子的红垫子上,那是暖房里它最喜欢的角落。它一点也不喜欢阿加莎用这样讨厌的例行公事来烦它。

这就是在花园挖洞给莫里托带来的严重后果。几星期前,莫里托决定在花园后面找一处地方埋几根骨头。那里将成为它的藏物处,是它在这个家里的秘密据点,它一天天地寻找着最合适的地点。但是在它真开始挖时,问题来了。花园中的泥土夹杂着碎石,十分粗硬,再加上它缺少经验,莫里托受伤了,爪子上留下一个难看的伤口。

它对自己如此不爱惜,阿加莎把它训了一顿。初秋以来,侦探所的案件成倍增加,莫里托应该保持最佳状态,力争尽早破案。因为没有人像它那样能在可疑的地方找到丢失的物品。

这天下午,当她们到达暖房后,莫里托把爪子藏在身下。它觉得或许阿加莎看不到它的爪子,她就会在几个小时内想不起治疗的事。不幸的是,当暖房的挂钟敲了六下时,阿加莎急急忙忙地从柜子上拿起医药箱,她想起要给莫里托清理伤口了。与莫里托期望的相反,阿加莎打定主意,一次也不会忘记治疗。

在准备着清洗伤口所需的一切物品时,阿加莎感到很欣慰:至少在案件纷至沓来时,他们不是孤单一人。阿加莎少年侦探所,之所以成为这个区最负盛名的侦探所,是因为几个月以来,她的朋友阿尔弗雷德一直在帮他们,阿尔弗雷德可是东区最好的侦探。自从他加入进来,最复杂的案件也得以解决,比如埃尔斯特家的十件宝贝被盗案,甚至附近其他更严重的案件也不在话下,阿尔弗雷德已成为破案时必不可少的人。现在侦探所像机器一样完美运转着。

此刻,阿尔弗雷德正坐在紫色的椅子上,看着阿加莎和莫里托的爪子抗争着。阿加莎弯着腰,手里拿着一瓶酒精。然而,莫里托使劲挣扎着不想治疗,阿加莎勉勉强强才把棉球蘸湿。

“莫里托,别动,要不然你的伤口就好不了了。这不会很疼的!”

莫里托太紧张了,差点儿把阿加莎手里的酒精瓶打翻。阿加莎试图说服莫里托,它的伤口必须要治,但是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莫里托一点也不喜欢酒精碰到皮肤的感觉,它用剩下的三只爪子抵抗着,避免棉球碰到爪子上。

阿尔弗雷德看到莫里托挣扎的样子笑了出来。它进行反抗,这很符合逻辑,因为没有比用酒精治疗伤口更讨厌的事情了。阿尔弗雷德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它了。几秒钟之后,莫里托发出的一声呻吟让他知道阿加莎赢了。

刺鼻的酒精味充斥了整个房间,阿尔弗雷德希望阿加莎能快点儿结束治疗,因为他开始觉得有些头晕。阿加莎的暖房是处理侦探所各种案件的最佳地点,但是在通风方面,自然没法和医院相比。

治疗完后,阿加莎重新把莫里托的伤口包扎好,随后合上医药箱、把它放回原处,才坐到了桌子旁,折腾了这么一番,她累坏了。

“我希望在发生重大案件前,莫里托的爪子能痊愈。”她精疲力竭地说道。

“哎,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阿尔弗雷德答道,“过几天就会好的。不过,我倒希望能来个人影。什么事也没有,我快受不了了。”

阿加莎不知道她该不该同意阿尔弗雷德的话。那些小案件,比如丢了小东西或者只需要在本区里调查的小案件,确实不需要做太多的侦查工作。但是每当阿尔弗雷德觉得很无聊时,她就紧张。因为只要阿尔弗雷德一抱怨,隔天就会有非常重要的案件找上门来。但是现在,莫里托还未痊愈,出了这种事可不太合适。

“我把今天早上的报纸给你留好了,”阿加莎说,希望阿尔弗雷德能看报消遣一下,“放在老地方了。”

阿尔弗雷德高兴地笑了。和一个上流社会的女孩成为朋友有许多好处,其中之一就是能随时了解国际要闻,更棒的是这还是免费的。他站起来走向窗台旁的架子,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时报》,这是阿加莎收藏文件的地方。

他返回原位,坐在沙发上。他扫了一眼报纸,刚看到第一版的新闻标题,他的眼睛就亮了。

“世界博览会!开幕了!”

看到阿尔弗雷德有这么大的反应,阿加莎很惊讶。

“世界博览会?那是什么?”

“它是科学界的盛事。”

阿加莎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没明白阿尔弗雷德的话。她确信她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然而,阿尔弗雷德好像知道得一清二楚。

“世界博览会是发明家们的聚会,世界上最优秀、最伟大的发明家齐聚一堂。那些天才发明家们每年或者每两年相聚在一座城市,在那里展出谁都没见过的最伟大的发明!全部是科学界最先进的东西!”

阿尔弗雷德解释得云山雾罩,几乎让人听不懂。阿尔弗雷德让阿加莎看报纸头版,那上面有一张巨幅照片,照片上是出席博览会的人,大约有30个。看着照片上的所有人都挺直身子,摆着同一个乏味的造型,阿加莎觉得很有趣。再看到阿尔弗雷德如此激动,阿加莎笑了起来。只要提到和科学有关的事,阿尔弗雷德就说起来没完,此刻,他骄傲得就像只孔雀。

“今年博览会在布鲁塞尔举行,所有人都说这将是一届革命性的博览会。”

“你想去吗?”阿加莎问。

“当然了,”阿尔弗雷德小声答道,“只要能参加,让我做什么都行。任何一个厉害的发明家都不应错过本届博览会。”

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傻话,阿加莎笑了。她看向莫里托,小狗还在垫子上躺着。它舔着隐隐作痛的爪子,没心思听他们在说什么。甚至听到有人敲门,看到阿加莎的妈妈走进来时,莫里托的神色都没变化。

“亲爱的,我在到处找你。”

看到米勒夫人突然进来,阿尔弗雷德猛地站起来,他朝夫人非常夸张地鞠了一躬,差点摔倒在地上。阿加莎的妈妈身材高挑匀称,容貌出众,阿尔弗雷德觉得怎样恭维都不为过。她极其注重举止,看到阿尔弗雷德向她鞠躬,她点了一下头。阿加莎听到妈妈这么说,叹了一口气。

“妈妈,你应该很清楚的,下午我和阿尔弗雷德会在暖房。”

“是,亲爱的,”米勒夫人毫不在意地说道,“但是我总忘了这茬。”

阿加莎推测,她妈妈应该是为了某件重要的事来的。克拉拉·米勒突然闯进来只为看看她女儿好不好,这太不正常了。她突然出现在暖房,肯定是有原因的。

“桥牌赛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米勒夫人突然激动地喊道。

阿加莎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感觉头上一股压力袭来,这压力比给莫里托治疗大多了。暴风雨就要来临,飓风就要刮起来了。

“亲爱的,我知道通常下午你忙着和朋友玩,但是我希望你能抽点时间和我练习练习。”

米勒夫人衣服的花边剧烈起伏着,幅度差不多和她说话声音一样大。阿尔弗雷德想,穿着这么紧的衣服,呼吸得多困难呢。

“今年,你爸爸出门了,我就更需要你陪我练习了,”米勒夫人接着说,“去年我进了总决赛,今年的大奖肯定跑不了了!”

阿加莎觉得头晕目眩,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她情愿下煮沸的油锅,也不想做这件事。再也没有比和妈妈打桥牌更糟的事了。她拙劣的陷阱、她打牌的方式,总是让人头痛不已。

然而,米勒夫人早就预料到女儿热情不高,所以她还留了一手。在阿加莎听完她不厌其烦的请求,还是摇头拒绝后,米勒夫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笑眯眯地递给阿加莎。

“为了让你高兴,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阿加莎一脸不相信地拿起信封。她知道妈妈鬼主意多得很。但是当她打开信封,看了里面的东西后,她吃了一惊。

“两张电影票?”

“是的,亲爱的,”米勒夫人一边得意地看着阿加莎的反应,一边答,“昨天在俱乐部别人送我的。我决定让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去看电影。对小孩子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

一听到“看电影”,阿尔弗雷德就把所有修养都抛之脑后了,他跑到阿加莎身边,想看看那是不是真的。

米勒夫人看到她的办法效果不错,很高兴,她觉得可以走了。离开前,她看到莫里托正躺在垫子上,舔绑着绷带的爪子。

“斯嘉丽!别舔了!上流社会的狗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听到夫人的大声训斥,莫里托打了一个激灵。它立刻把舌头藏回嘴巴里,把嘴放在垫子上。与此同时,米勒夫人看着阿加莎的站姿,也大喊道:

“阿加莎,站直。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在路边卖菜呢。”

阿尔弗雷德也挺直了身子,希望米勒夫人不要挑他的毛病。很幸运,夫人只批评她看不惯的事,她看了莫里托最后一眼,一边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问道:

“亲爱的,你今天给斯嘉丽换绷带了吗?”

阿加莎生气地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家里,没人比她更关心莫里托了。

“当然了,妈妈,和往常一样,每天下午都换。”

“希望你不要忘了。斯嘉丽是你舅舅的狗,好好照顾它是你的责任。”

说这话时,夫人的下巴几乎抬到了天上。随后,她关上门,消失在暖房的门后。

阿尔弗雷德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米勒夫人刚离开,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她叫莫里托为‘斯嘉丽’?!”

“是的,她更喜欢那个名字,”阿加莎无可奈何地答道,“她说那个名字更与众不同,但是我和莫里托一点儿也不喜欢。”

阿尔弗雷德试着憋住笑,想着米勒夫人对行为举止和名字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好吧,你知道你妈妈确实比你站得直,”阿尔弗雷德试着缓和阿加莎的情绪,“你别在意。”

“我真受不了,”阿加莎发着牢骚,“莫里托是我的朋友,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知道是我舅舅在莫里托小的时候,把它带回英国,但是它一直寄养在我家,可我妈妈顽固地认为我舅舅才是莫里托的主人。”

莫里托还在舔它的爪子,没在意他们说的话。阿尔弗雷德想起了莫里托的身世:莫里托出生在印度,它的前主人因为它是双尾巴狗而嫌弃它。多亏了阿加莎的舅舅,莫里托才能像一只正常的小狗一样在英国活下来,但是阿加莎和她的舅舅都知道莫里托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狗。

事实上,阿尔弗雷德很惊讶,别人用另一个名字称呼莫里托,它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维多利亚·斯嘉丽·琼斯·勃汉姆的外号是莫里托,它是一只特别的狗。它的特别不仅体现在外表上,也体现在它的性格上。阿尔弗雷德和它吵了不止一次。阿尔弗雷德仍记得为了赢得莫里托对他的尊重他有多不容易。要不是几个月前阿尔弗雷德曾救过它的命,估计到现在他和莫里托依然会像猫和狗一样水火不容。

“我又要被讨厌的桥牌赛困住了,”了解妈妈到访的意图之后,阿加莎抱怨道,“她一整个星期都会沉迷于桥牌中,会一刻不停地追着我,让我和她练习。她已经知道她是那条船上玩得最好的了!”

“船上?”阿尔弗雷德奇怪地问道。

“是的,”阿加莎答道,“比赛在泰晤士河上的一艘船上举行,会持续整整一晚上,天黑开始,到第二天黎明才结束。我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我觉得排场太大了。”

阿尔弗雷德觉得阿加莎越来越像东区的女孩了。可能是他和阿加莎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影响了她的性格,他在潜移默化中把那个伦敦市中心富人家的小女孩变得比她这个阶层的其他人更大胆。意识到这一点,阿尔弗雷德很开心。

阿加莎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两张门票。

“《月球旅行记》,乔治·梅里爱的,”她念着电影的名字,“可能还不赖,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听到阿加莎用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对他说话,阿尔弗雷德自己吓了一跳。

“你都这样邀请我了,我怎么能推辞,”阿尔弗雷德答,从阿加莎手里抽出一张门票,“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近距离看看电影放映机这个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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