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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旅行准备

“真可惜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阿尔弗雷德,”阿加莎合上行李箱遗憾地说道,“你肯定会喜欢纽约的。”

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后,阿加莎略带惋惜地看着阿尔弗雷德。即将到来的分别让她十分难过。如今,阿尔弗雷德已经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在调查侦探所的案件时,他也是她的左膀右臂。一想到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阿尔弗雷德,阿加莎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莫里托也有同感。这个一开始让它有些反感的老实男孩如今已经变成了像阿加莎一样用心照顾它、宠溺它的伙伴。对它来说,没有好伙伴阿尔弗雷德的陪伴,去往纽约的旅程平添了几分忧伤。

但他们对此都无能为力,因为阿尔弗雷德的父母态度十分坚决。当阿尔弗雷德难过地回绝阿加莎的邀请时,她没有再继续坚持。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好过多干涉阿尔弗雷德家里的事。她只希望自己的一片好意没有冒犯到希区柯克夫妇。

“没什么,”阿尔弗雷德宽慰她道,“我爸妈说,我得留在伦敦帮爸爸打理店里的生意。这些天他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所以他希望我能给他搭把手。以后有机会我再去纽约吧。”

阿加莎怀疑这可能并不是阿尔弗雷德不去旅行的真正原因,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朋友陷入窘境,她没有继续追问。她拿起莫里托的行李箱,把它摊开在床上。

阿尔弗雷德试图岔开话题:

“你爸妈对你们出去旅行没什么意见吧?”他一边说一边坐在了莫里托的行李箱旁。

“当然了,”阿加莎答道,“之前我就说吧,他们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在筹备慈善活动期间不用操心我的起居,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解脱。”

莫里托跳上了床,摇晃着它的两条尾巴。阿加莎把几件专门给小狗穿的毛衣和那个与莫里托形影不离的带金穗子的红垫子放进行李箱,然后合上了箱盖。收拾好行李,一切就都准备妥当了。于是,阿加莎也坐在床上,展开了父亲早上刚刚给她的纽约地图。

“我们首先得在帕丁顿车站乘火车从伦敦前往利物浦,”阿加莎解释道,“然后在利物浦上船,上船后大概再过五天就能到达纽约了。”

阿尔弗雷德有些嫉妒无忧无虑的阿加莎,对她来说,事情似乎永远都那么简单。只要她的决定无损于家族名誉,又不是特别出格,米勒夫妇都会任凭她折腾。此外,阿尔弗雷德也很羡慕阿加莎能随心所欲地坐火车和乘船。

“到达纽约港后,我们会直奔米勒祖母在联合广场附近的家。那里离医院不远,这样一来,赫尔克里就可以尽快去看望艾玛了。”

“我要是能认识一下你的祖母就好了。她肯定是个气派非凡的纽约贵妇吧。”

“你在开玩笑吗?”阿加莎笑着折起了地图,“我觉得她和你说的形象一点儿也不沾边。而且,我想她自己也不会喜欢那种形象的。”

阿尔弗雷德扬了扬眉毛,阿加莎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阿加莎从床上站了起来,继续解释道:

“米勒祖母过得随心所欲,从不会任由他人摆布。她从年轻时起就喜欢和歌手、演员这些艺术界的人交往,她自己则一直以写作为生。我妈妈总说米勒祖母属于‘边缘人群’,但我却觉得她身上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对米勒祖母的形象妄下定论。他并不了解米勒祖母,却仅凭从阿加莎口中听来的那一点点关于米勒祖母的消息,就把她想象成了一个每天只琢磨着如何给客人准备精致下午茶的傲慢无趣的贵妇。阿尔弗雷德从没想过米勒先生的母亲会是如此随性的一个人。尽管和她的孙女很熟,可阿尔弗雷德还是不能对米勒祖母作出准确的判断。

阿加莎看着手里的纽约地图,琢磨着应该把它放哪儿好。要是把地图放在行李箱里,翻找起来会很麻烦,等上了船才能再把它拿出来。纠结再三,阿加莎决定把地图放在随身的小包里,这样一来,当他们想看地图时,就可以很方便地取出来看了。就在阿加莎准备把地图装起来时,门铃突然响了,吓了他们一跳。

一般情况下,米勒家的客人在来访前都会提前通知。可这会儿阿加莎的父母并不在家,她本人也没有要等的人。门铃再次响了起来。阿加莎猜测赫尔克里可能正在忙着做一些旅行前的准备,因此无暇应门。门铃还在执着地响着。阿加莎心想,自己下楼开个门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事。她面带疑惑地看了看身旁的伙伴们,随后他们就一起向楼下跑去,想看看摁门铃的人到底是谁。

“丘吉尔探长!没想到是您呀!”

阿加莎飞也似的从二楼奔到了门厅。她打开房门,和蔼的丘吉尔探长就站在门口,此时他已经几乎冻僵了。

阿加莎把这位前警察局长请进了客厅,阿尔弗雷德和莫里托也跟在他们身后穿过了走廊。他们十分好奇,丘吉尔探长为什么会突然造访。

“十分抱歉,阿加莎小姐,我的拜访太突兀了,”丘吉尔探长摘下帽子,掸了掸落在上面的雪花说道,“但实在是事出紧急,我想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阿尔弗雷德和阿加莎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没等两人多想,丘吉尔探长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咳!你们别担心,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啦。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十分抱歉,我们可能不得不把市民勋章的颁发推后一段日子了。我手头有一些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阿尔弗雷德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现在他不仅不能和阿加莎一起去纽约,就连获得勋章的希望也要破灭了。

“没关系的,丘吉尔探长,您别担心,”看到阿尔弗雷德脸上的表情,阿加莎插话道,“我和阿尔弗雷德都能理解,颁发奖章的事确实是太仓促了。毕竟您才刚刚调任到新的岗位上,想必工作也很繁忙。”

“啊不是的,这倒没有,阿加莎小姐,”丘吉尔探长急忙否定道,“主要是我马上就得出差了,因为有一件新的案子需要我全力督办。”

“新的案子?”阿加莎有些惊讶。

“没错,”探长答道,“但这次我真的不能向您透露更多内容了。现在我主要负责调查这件案子,也不清楚到底要出差多久,所以手头的其他案件,包括莎拉·伯恩哈特的那桩案件都已经交由其他探员负责了。”

听到这里,阿加莎不免有些灰心。不过她也知道,以丘吉尔探长过人的办案能力,他确实应该去侦办那些更加棘手的案件。而且她也明白,如果丘吉尔探长不能把事件细节告诉她,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所以她没有再继续追问。阿加莎相信,等案件解决,丘吉尔探长返回伦敦之后,一定会把案件情况详详细细地讲给她听的。

“实在不好意思,阿加莎小姐,恐怕我得赶紧走了。”丘吉尔探长重新戴上了帽子。

“没关系的,丘吉尔先生,我们完全理解。”阿加莎答道,她领着丘吉尔探长穿过走廊,走向了门口。

丘吉尔探长尾随孩子们来到了门厅。他其实很乐意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可时间实在是不允许。他打开了房子大门,就在要出门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了阿加莎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上面。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是一张纽约地图吗?”

“没错,”阿加莎答道,“赫尔克里的妹妹得了重病,所以我们决定去纽约我祖母家住一段时间,这样赫尔克里就可以照顾他妹妹了。我们明天启程。”

“赫尔克里?”丘吉尔探长有些纳闷,“我都不知道他在那么远的地方还有个妹妹。”

“是呀,”阿加莎十分肯定,“她叫艾玛,在一家剧院工作。我向您保证,她绝对是个相当出色的演员。”

丘吉尔探长歪了歪头,对这些消息颇感惊讶。当他看向阿尔弗雷德时,男孩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不和他们一起去,”阿尔弗雷德幽幽地说,“我爸爸需要我到店里帮忙,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阿尔弗雷德先生,”丘吉尔探长感受到了阿尔弗雷德的难过,“不过没关系的,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反正纽约又跑不了。”

阿尔弗雷德从丘吉尔探长亲切的话语中感到了一丝安慰。探长用手扶了扶头上的帽子,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米勒家。

莫里托跑到窗边,探身看着丘吉尔先生离去的身影。他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穿过门廊,顺着小路走出了米勒家的院子。铁栅栏门已经在他身后关上了,就在他马上要消失在楼下人行道上时,他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米勒家的房子。莫里托顿时感到了一股暖流,仿佛从探长的一瞥中获得了鼓舞和安全感。它对丘吉尔先生在离去前的这一回眸很是感激。

熙熙攘攘的旅客挤满了帕丁顿车站的前厅。宏伟的车站和里面精致的装饰让阿尔弗雷德的伤心有增无减。他如同幽灵般走在站台上,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阿加莎和莫里托马上就要丢下他去纽约了。

他多想和伙伴们一起踏上旅程啊!前一天晚上回到家时,阿尔弗雷德甚至都没有胃口吃晚饭。希区柯克夫人轻叩他的房门,告诉他汤已经煮好了,可阿尔弗雷德实在太难过,以至于根本没有力气作出回应。他就那么僵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也没动。希区柯克夫人只好任由阿尔弗雷德收拾心情,独自走下了楼。

阿尔弗雷德为父母不能理解自己,如此固执令自己的美梦泡汤而感到十分气恼。早上离家前,他把市民勋章颁发通知函摆在了厨房桌子上,这样一来,母亲一回家就会看到了。他明白自己其实并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母亲,同时他也为不能满怀欣喜地亲手把信交给母亲而感到难过,可这些天来积压在心里的怒气让他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阿尔弗雷德整个早上都在琢磨最近的事,他觉得自己对父母或许有所误解。他们不让他去纽约说不定是因为有其他方面的考虑。他们也许是担心他,也许是觉得他自理能力还不行。可实际上阿尔弗雷德已经独自一人去伦敦市中心转过无数次了。他很想让父母知道他已经能自立了,即便是在另一座城市。

阿尔弗雷德沉思良久,等他回过神来,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火车跟前。他们必须要互相道别了。当分别的时刻真的来了,阿尔弗雷德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时间差不多了。”阿加莎看了看车站里的时钟说道。

赫尔克里走向火车车门处找检票员买票,阿尔弗雷德和阿加莎沉默以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味道。

莫里托哀嚎了几声,它一点儿也不想把阿尔弗雷德一人留在伦敦。阿尔弗雷德和阿加莎都看向它,仿佛只有它可以替他们释放内心的伤感。

“别难过,阿尔弗雷德,”阿加莎把手搭在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上,“就当是留守伦敦吧,说不定侦探所里还会有什么事呢。”

阿尔弗雷德表示赞同。

“好的,”他答道,“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阿加莎少年侦探所就由我来接管。”

“那我就放心了,”阿加莎点了点头,“我们不会走太久的,最多两个礼拜就回来。我每天都写信向你汇报情况,好吗?”

阿尔弗雷德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的朋友他会十分想念他们;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和阿加莎握握手。可没等阿尔弗雷德拿定主意,阿加莎就紧紧拥抱住了他。两人的眼睛都湿润了。莫里托也站立起来,用舌头舔着阿尔弗雷德的手。他们三个紧紧抱作一团,似乎永远都不愿分开。

司机鸣响了汽笛,通知乘客火车即将开启。三个好朋友才不得不分开。他们不能再耽搁了。

赫尔克里在火车上焦急地看着他们,希望阿加莎和莫里托能尽快上车。虽然离火车开动还有几分钟时间,但他们也得抓紧了。可就在莫里托和阿加莎终于准备上车,阿尔弗雷尔抬起手要向他们道别时,一阵喊声引起了站台上旅客的注意。

“请等一下!等一等!”

赫尔克里伸长脖子,越过人们的头顶搜寻着。突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阿尔弗雷德的父母。

希区柯克夫人一面拽着自己的丈夫拨开人群向前跑,一面不断地呼喊,终于在站台上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妈妈!你们来这儿干吗?”看着气喘吁吁的母亲,阿尔弗雷德惊叫道,“我这就准备回家了。”

阿尔弗雷德的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了儿子一会儿。随后,她从丈夫手中拿过一个看起来像是行李的包裹,把它放在了阿尔弗雷德的脚边。

“我们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阿尔弗雷德的心脏似乎突然漏跳了一拍,他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震惊地看着脚边的行李,就像是一个刚刚中了彩票一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的幸运儿。但事实是明摆着的:他的父母赶到车站,费尽千辛万苦地找到他,就是为了告诉他,他可以去旅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纽约了吗?”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颤抖着,期待着母亲的回答。

希区柯克夫人弯下腰看着儿子。

“孩子,你听好了,”她对阿尔弗雷德说道,似乎是在向儿子提出此生最郑重的请求,“你一定要向我们保证,你会十分小心,并且不会轻信任何人。”

阿尔弗雷德咽了口唾沫,又瞟了一眼他的朋友们。阿加莎和莫里托也因为希区柯克夫妇的突然现身而感到非常兴奋,可他们依旧保持着安静。希区柯克夫人温柔地抬起阿尔弗雷德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阿尔弗雷德,纽约是一个相当大的城市,它比你能想象得到的还要大上许多。你才十二岁,在纽约一定要处处留神。相信我,亲爱的,危险可能就隐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在那儿无论你多小心都不为过!”

阿尔弗雷德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必须作出承诺。他与父亲对视了一下,此刻希区柯克先生也和妻子一样紧张地看着他。

“我向你保证,妈妈,我一定会小心的,”说着,他的眼睛湿润了,“我会让你为我感到骄傲的。”

希区柯克夫人的下巴开始颤抖起来。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就像抱紧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珍宝,不舍得让他离开。希区柯克先生也走近母子俩,一言不发地抚摸着阿尔弗雷德深色的头发。

最后的汽笛声通知大家,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急促,一股浓浓的白烟笼罩了站台。与父母道别后,阿尔弗雷德开心地抓起行李,跳上车和阿加莎还有莫里托会合;赫尔克里则在一旁竭尽所能地宽慰着希区柯克夫妇。火车已经启动了。与希区柯克夫妇道别后,四个旅行者就朝自己的车厢跑去。

阿尔弗雷德依然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一进入列车包厢,他就跑到玻璃窗边和父母做了最后的告别。随着列车的行进,他们不断挥着手的身影在阿尔弗雷德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阿尔弗雷德想目送父母离开站台,可他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背影了。

阿尔弗雷德整个人有点恍惚,他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把行李搁在了腿上。火车有节奏地轰隆隆前进着,朝利物浦附近的港口驶去。阿尔弗雷德心想,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了,他去纽约的梦想很快就会成真。此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在等待乘务员来售票的空当,阿尔弗雷德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父母刚刚交给他的那件行李,准备拉开拉链看看。当阿尔弗雷德掀起行李盖,看到了包里面的东西时,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阿尔弗雷德没料到,在一堆熨展叠好的衣服上面,希区柯克夫人放了一件阿尔弗雷德十分熟悉又一直惦记着的东西——那封市民勋章颁发通知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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