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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周昆和苏锦并排坐在沙发上,周昆拿着手机,苏锦抱着猫,一起笑咪咪地对大洋彼岸的女儿说,“看见了吗,咪咪很好,很温柔,很开心……这里一切都挺好的,你不要惦记着,好好学习。”视频结束后,咪咪被放到了一边,苏锦进了书房,周昆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此刻,房间里就两个人,一只猫。

小猫咪上个月已从周昆妈妈吴家丽家抱回来了。如今每天上班前由苏锦喂它一次,下班后由周昆再喂它一次。两人仿佛中学生搞卫生值日。这样的安排使周昆下班后,都匆匆往家赶。

而到双休日,与女儿周唯一视频互动时,这咪咪就成了重要的道具——周昆和苏锦并排坐在沙发上,周昆拿着手机,苏锦抱着猫,一起笑咪咪地对大洋彼岸的女儿说:“看见了吗,咪咪很好,很温柔,很开心……这里一切都挺好的,你不要惦记着,好好学习。”视频结束后,咪咪被放到了一边,苏锦进了书房,周昆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微信提示音“嘟嘟”响。每当这个时候,苏锦总是想,他在怎么应对那个任性女生?骗她说自己星期天在忙、有事?苏锦如今已把他手机发出的所有的“嘟嘟”声,都视作来自于水蓝,这让她鄙视,讨厌:有什么说不清的,竟有这么多要说的?搞那么腻歪、琐碎干吗?每当苏锦由此恼火的时候,她就走出书房,拿起包,戴上墨镜,准备出去。她用微信约几个同事一起去爬山,当然,这中间有她心仪的田朴。她往外走。她听见周昆问她的声音:“中饭回来吃吗?”

今天不是双休日,此刻,来串门的姐姐苏缨刚走,而她的语音还在苏锦的耳畔回旋:“那任性小妞要给他生小孩了。”

苏锦看了一眼周昆递向自己的猫咪,她站起身,准备进自己的书房。她心里对他的鄙视正在升腾而起:都这样了,还在装!

那个中学时代坐在自己身边的阳光小帅哥,到如今竟变成了这样一个猥琐男!

周昆拉住了她,脸上挂笑,说:“你又不说话了,你又不理我了。”

以前读中学时,这对同桌小情侣每每闹矛盾后,他总是说这句话向她讨饶,脸上也是这样乖巧的笑,但那是以前,现在他这样子,只会让她心中烦躁。什么都会变的,无论是他,还是她,感触上心,忧愁漫卷。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什么意思。”

周昆就有些急恼了,嚷道:“我没跟她来往了,你们说过了以后,我就没跟她来往了!”

她说:“屁,她都要给你生小孩了。”

日光灯下,周昆灰白的脸上突然挤出了笑,显得很难看,说:“哪有啊?”

苏锦心想,你还装,还想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总要明白,你是男人呢。

苏锦说:“哪有啊,你每天晚上要对我说多少遍‘哪有啊’?

你对她去说好了,你该对她说!如果你不想对她这么说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对我说‘哪有啊’。”

周昆说:“ 哪有啊, 只是有点儿暧昧而已, 觉得比较谈得来。”

苏锦直视他的眼睛,说:“你现在倒承认暧昧了,以前怎么不承认?”

周昆嘟哝:“因为怕你想多了,其实就有点儿暧昧而已。”

她音量在往上冲,说:“你以前是说没有的事,现在承认暧昧,还要再过几天才承认出轨?”

其实她原本不想跟他较真这事,但现在看他这装样,她就钻进这话题。

他叫起来:“出轨?”

他摇头欲辩,但她止住了他。她说:“连小孩都要生了,不是出轨是纯情?”

他一发急,攥住她的衣袖,狠摇着说:“哪有啊,哪有这样的?谁说的这事,哪有到这一步啊?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看见她连话都不敢跟她说了,生怕你们在哪儿盯着!你们这样子,我要疯了!我跟她是暧昧过了,我发现我跟她在很多地方挺像的,相处比较轻松,不像你动不动就教训我一顿,成我的领导了。这些年你真成我的领导了,我在外面有领导,在家里也有领导,我怕你们了,你们怎么想我呀?我暧昧了我承认,但也没像你想象得这么没抵制力,底线还在的……”

周昆开始时说得还清楚,后面就语无伦次了。

苏锦神色淡漠,说:“我成你的领导了!你已经是第二次说这句话了,我就让你这么自卑了?我拼命干活养家,就让你自卑了?你自卑了,就想到小丫头片子那儿去找自信、找感觉了?你有没有良心?”

周昆抚了一下胸口,有些傻乎乎地说:“良心有的,你别以为我没良心,我知道你不容易。”

他这副傻样的时候,她就有些时空错乱,读书的时候,好像也这样吵过嘴、纠缠过,说来说去说不清,不记得那时候在吵什么了。

但现在,苏锦已经不想跟他纠缠口舌了,她走向自己的房间,说:“我随你去,你记得我的好就记得,不记得也没关系了,我就求你别骗人了,这太低级了。”

他知道她又要去关门了,把他关在门外。

他一急,说:“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可以让我看得起?”

他目光发直,情绪爆发,说:“你是不是最希望我消失掉,从你面前消失掉?你是不是想赶我走?反正你姐也说了,这房子、这车子都是你买的,你要赶我走了?”

她瞟了他一眼, 说:“ 我没想好, 也可能你自己希望消失吧。”

他说:“你们家人都太厉害了,我受不了了,我只是暧昧了,我认了好不好?你们都成神了。”

他懊恼地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我消失好了,如果我消失能让你们轻松,我就消失好了!你就赶我走好了,走就走,我走。”

苏锦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不想理他了。

周昆脸颊通红,情绪激动,他拎起双肩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需要带走什么。后来他从卫生间带走了一支牙刷。

他风风火火地出门,下楼,往小区大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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