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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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梭于各个楼层的镇定身影、无所谓的眼神,也让一班姐妹觉得酷毙了。她们悄悄地说,她迈着鲨鱼步,走进领导办公室的样子,绝对是一姐的派头。
宛若女儿何小悠走在最初的放学路上,苏秀也穿梭在人生首次维护权益的纠结之旅中。
她壮着胆一次次走进了领导们的办公室,甚至走进了工会、机关党委、记协的办公室。
她对坐在里面的领导说,老师,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聊聊,真是不好意思,我从来不找你们的,我也是急了,所以想跟你们谈谈我调岗的情况……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说话的脸色也一天天沉静下来。
她说,我没别的非分要求,我只是想拥有原先的工作,我生孩子都怕落伍,如果这样,谁还敢生孩子啊。我在这个单位做了这么多年了,按我以前的性格,我绝对不敢也不好意思为自己的事这样跑领导,但现在我豁出去了,因为特别郁闷,生孩子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光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以后谁还敢生孩子啊?
我们媒体整天维护别人的权益,但重视我们自己的权益了吗?我们没日没夜地在这儿做,希望为之奉献的是一家善良的公司,这没错吧?
她捧着肚子说话的样子,到后来让领导们都怕了,让同事们都慌了。他们想,这不会是咱们这儿的上访吧?这样下去,万一她情绪一激动,肚子出点儿状况,那我们可承担不了,到时说都说不清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会赖我们一辈子的。
于是领导们都开始避她。
她穿梭于各个楼层的镇定身影、无所谓的眼神,也让一班姐妹觉得酷毙了。她们悄悄地说,她迈着鲨鱼步,走进领导办公室的样子,绝对是一姐的派头,以后可以请她当职工代表。
当领导们怕了、烦了之后,就觉得跟苏秀说不清了。
这年头,当领导感觉对某个人说不清了的时候,对这人所作的要求就会放弃,或者暂缓执行,把他(她)视若空气,随他(她)去吧,就当作是“维稳”吧。
于是,他们就随孕妇苏秀去了。
于是,苏秀就还坐在原来的新媒体办公室里,继续上班。
星期天上午,周昆妈妈吴家丽提着一购物袋猫粮,外加两条小杂鱼,来到儿子家。
儿子不在,只有媳妇苏锦坐在电脑前写一份工作文案。
“哦,猫粮。”苏锦接过购物袋,说,“还是你记着这事儿,猫粮确实快没了,我们都忘记去买啦。”
苏锦又拎起两条小杂鱼,说:“哟,你连这个也买来了,我老忘记。我家唯一交代过的,一星期要喂咪咪一次鱼。”
吴家丽注意到了苏锦脸上的憔悴,笑道:“你们上班忙,哪有这个心思。其实这猫由我来养才对,只是唯一要看视频,否则让我抱回去,归我养。”
苏锦给婆婆泡了一杯茶,说:“唯一哪儿肯啊,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叽叽喳喳的,有一大堆心思呢。”
苏锦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哦,待会儿,唯一就要跟我通视频了,约好每星期六上午十点钟。妈,一会儿一起对她说两句。”
“好啊,好啊。”吴家丽笑道,心想,我就是来视频的呢。
吴家丽随口问了一句:“苏锦,周昆人呢,去哪儿了?”
苏锦说:“一早出去了,加班,最近他挺忙的。”
“哦。”吴家丽起身,去厨房洗鱼煮鱼,她说,“苏锦,你只管你写文章吧,我先去把猫喂了。”
十点钟,手机响了,是在美国的周唯一发微信视频信号来了。
苏锦赶紧从书房出来,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一边示意婆婆抱起猫,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起对手机屏里的唯一说:“哎,唯一,我们看见你了。”
唯一的表情有些憨萌,她说:“我也看见你们了。还有咪咪,好可爱。”
苏锦说:“最近好吗?作业多不多?”
唯一说社会课作业很难,数学考试超容易,但还真有外国同学一点儿都做不出来,他们怎么会做不出来的呢?真的想不明白,这题目,我们中国小学生都会做了。还有个菲律宾同学超像泰迪熊……周唯一叽叽喳喳地说着,都是小女生的言语风格。
吴家丽说:“唯一,正面朝着我们,让奶奶看看……胖了,胖了。唯一,中饭吃什么?”
“学校中午有汉堡包卖。”周唯一说。
吴家丽说:“汉堡包?总不会天天都是汉堡包吧,鸡腿鸭腿这些少吃。”
苏锦说:“奶奶说得对的,牛奶要多喝一点。”
女孩在手机里点着头。
奶奶吴家丽都快把眼睛贴到手机屏上了。
唯一问:“爸爸呢?”
苏锦还来不及回答,吴家丽已在说了:“他出门锻炼去了吧。奶奶在这儿呢,奶奶在这儿跟你妈妈一起喂猫呢。”
吴家丽举起手里的咪咪,说:“唯一,你看看咪咪,奶奶刚才给它买了猫粮。”
苏锦在一旁说:“ 奶奶今天还买来了小鱼, 咪咪可喜欢吃了。”
唯一在那头笑,说:“我就怕你们忘记给它吃鱼。它是猫,猫是要吃鱼的,不能只吃猫粮。”
她要求妈妈待会儿给她拍几张咪咪的照片,用微信传给她,她可以给同学看。
无线信号穿梭,三代人面对一小方手机屏,隔着千万里,这样聊了一会儿天。
亲情从屏幕里弥漫到屋檐下,仿佛温热、清新的空气,让吴家丽心里感慨,现代科技真是太先进了,比打电话还要好。这样说话就好像在面前一样,就好像在身边一样,就好像宝贝看得见这个家一样,这里可是她的依托。
吴家丽在心里呢喃:乖宝,奶奶知道你想家。
婆婆吴家丽走后,苏锦给猫咪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女儿。
苏锦心想,幸亏吴家丽上门来送猫粮,今天她在场多少让小孩觉得热闹一些,否则女儿可能要问了,爸爸上个星期没在家,今天又出去了?
她最怕唯一敏感,而唯一偏偏是敏感的小孩。
“嘟嘟”,手机响了一下。苏锦拿起手机,看微信,是女儿回过来的:“看到照片,转给了同学。可是鲁西说,咪咪有点忧郁。她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它忧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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