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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明珠吃着燕窝粥,听素兰报告事情的最新进展,“三爷挨了家法,是相爷亲自看着打的,二十板子,少一下都不行,轻一点也不成。相爷说,务必让他长长教训,省得他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耿嬷嬷一家子据说都要送官,要判耿平强父子凌迟。府里好多人吓得不成,都悄悄地去找四爷坦白交赃了,听说四爷那边收到好多金银财物,处理了许多人。”

动了府里之后,族里那些仗势欺人、谋取好处的亲眷大概就是父兄下一步要处理的目标。明珠静静地听完,站起来伸个懒腰,躺到榻上去看书。

素兰帮她把灯剔亮,顺便瞟了一眼,见她居然在看《资治通鉴》,不由得奇怪了,“姑娘要做学问吗?”

明珠白了她一眼,“看书就是要做学问?那你一个丫头识字写字做什么?你要考状元?”背转身去,不搭理人了。

素兰笑笑,上了一盏香片就退到一旁去了。

明珠看得很纠结。其实也不怪其他人鄙视她,她的确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书上每一个字她都认识,连起来就觉得好复杂,让人昏昏欲睡。她不甘心,觉得自己其实很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过目不忘,她上辈子死得那样窝囊,这辈子就想活出个人样儿来,想要竭尽全力帮父兄的忙,让家族延续下去,让大家活下去。

但是事实证明,她兴许记忆力超群,兴许舞技出众,兴许画艺也还拿得出手,但她的确不是读书的那块材料。明珠在第三次昏睡过去再被素兰的咳嗽声惊醒之后,终于恼羞成怒地幡然醒悟了,她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不懂得书里面写什么不要紧啊,她就把它们全部背下来好了!有道是,读书千遍其义自现,她要尽可能地把这些有用的内容都记下来,总有一天能用到它们!

天亮时分,敬松步履匆匆地穿过英王府花木扶疏的小道,一路来到宇文初的书房听雪楼外,也不要人通传,直接走到门前低声道:“殿下?”

“进来。”宇文初端坐在桌后看信,见他一脸兴奋之色,便不动声色地问,“有动静了?”

敬松压低声音道:“是,傅明珠的乳母一家子都被关起来了,还牵扯到了傅明清。傅明正昨日带人查封了耿家,听说光是搜罗出来的银子就有这个数!”他比了两根手指,“两万两!还不计其他的首饰珠玉古董字画和田地铺子。这要是按人头折算下来,耿平强就该捞出至少二十个以上的死囚!不过是个家奴而已,也不知是谁给了他这样大的胆子!”

“外头人都会以为他是受了傅丛父子的指使,但你我都知道不是,所以他背后一定有人。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宇文初思索片刻,沉声道,“还牵扯进了些什么人?又是什么人把这事儿捅到傅丛那里去的?”

敬松卡了壳,有些窘然地道:“属下这就安排人去探查。”

宇文初淡淡地道:“今日太皇太后要派人去看望傅明珠,目的是坐实临安王的暴虐毒辣和不可托付,稍后就会降旨收回这桩赐婚。”

然后呢?敬松悄悄瞟了眼宇文初,见他虽然面无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手却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羊脂玉把件——这是他心里有事,且犹豫不决时的表现。是和傅明珠的这桩亲事有关吗?联想到这几天他的表现,敬松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

宇文初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敬松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平静地朝敬松看过去。敬松没有和他对视的勇气,立刻恭敬地垂下头去,表示自己其实并没有偷窥他。

宇文初也不计较,“老九和闵太后这几日一直没有动静。生死攸关,老九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也得蹦跶几下。我那位嫂子也是个闲不住的,所以他们一定在预谋什么,只是在等机会而已。今日就是他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不然收回赐婚的懿旨一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宇文佑深夜秘密入宫,借着觐见小皇帝的理由面见了闵太后,可惜的是闵太后防备太严,并不能打探出这叔嫂二人究竟密谋了些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定然和傅氏有关,和傅明珠有关。

敬松打起精神来,“属下亲自去盯着。”再小心翼翼地低声试探,“之前临安王和谁也靠不上,他和傅明珠的亲事无关大局。如今他已经和太后娘娘成了一派,这桩亲事继续下去对我们没好处。是不是通知傅相,让他防备着?”

宇文初笑了笑,“倒也不必,这是他们的机会,却也是我们的机会。等他们闹出来,可以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关系浮出来……还可以借此拖一拖,不然接下来太皇太后和傅丛就该把傅明珠配给老八了。你要做的是控制局面,别让傅明珠有事。至于傅丛,不必告诉他什么,老九自己要讨人嫌,怪不得谁。”

敬松明了,大步流星地赶出去点了人手去办事。

宇文初翻完桌上的书信,提笔准备回信,突然发现水晶镇纸下压了一封书信,丁香色的信封,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上面写的字又清秀又漂亮,没有十年八年的工夫练不出来。他并不打开了看,而是皱起眉头问一旁伺候笔墨的丫鬟冬蕙,“谁放在这里的?”

冬蕙忙道:“是朱总管拿来的。”

宇文初脸上的神色便冷了几分,“叫朱长生来。”

朱长生恰好亲自领了人给他送早膳来,并准备趁机和他汇报府里的要紧事宜,见状忙讨好地上前行礼,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小的给殿下请安,殿下有何吩咐?”

宇文初指指那封充满了绮丽色彩的信,“哪儿来的?”

朱长生谄媚笑道:“是长兴侯府送来的,里头装的是请柬。寒食节就要到了,长兴侯府打算去乡下庄子里过节并踏青游玩,邀请殿下前去散心呢。请柬是江二姑娘亲自写的,另外还送了寒燕过来,据说是江二姑娘亲手做的,做得可精致了。殿下可要瞧瞧?”

“不必了。”宇文初表情淡淡的,“你替我回了吧,我那几日刚好有差事要办,怕是不能成行。”

朱长生暗暗叹息了一声。那位好不容易才求得赐婚,却迟迟不能过门的江二小姐若是得到消息,还不知道会怎样失望呢。名声清雅的姑娘勇敢地送了这样有明显暗示意味的请柬过来,却被这样冷落,想必心都会被伤透吧。

宇文初见他迟迟不肯退下,奇怪道:“你还有事?”

朱长生想起敏太妃的叮嘱,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道:“殿下年纪不小了,这桩婚事从太皇太后赐下至今已经足足五年,比您小的七王都有孩子啦,您却迟迟不肯成亲,膝下犹空,很容易招人闲话。”

宇文初的眼珠子里泛出冷光来,“你这么操心,不如来替我做这个英王?”

朱长生吓得赶紧跪下去,指天发誓,喊道:“小的冤枉啊,这都是太妃的吩咐,她老人家在宫里管不着殿下,心里却无时无刻不牵挂担忧着您。太妃说了,她岁数一天天大了,就想在有生之年抱抱孙子。小的也劝她了,我们殿下是要先立业再成家的……”

宇文初不再看他,“母妃那里本王自会去说,要你一个家奴多嘴!滚!”

朱长生胖胖的身子在地上团成一团,夸张而滑稽地缓缓往外滚,一直滚到门槛外才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阴沉着脸去库房里挑东西。

这门亲事不错,长兴侯府和敏太妃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人大概就是宇文初。朱长生不知道自来都以贤良貌美闻名的江珊珊到底哪里招了宇文初的嫌弃。当初才有风声传出来,宇文初就明明白白地和敏太妃表示他不乐意接受这桩亲事,又私底下找过长兴侯,示意只要长兴侯推了此事,他会另给补偿。

可惜敏太妃一哭二闹三上吊,长兴侯装聋作哑推波助澜,太皇太后有心促成,懿旨下来就再无更改,宇文初迟迟不肯娶人进门,隔三岔五地总要闹一闹。这样的态度不可谓不糟糕,长兴侯府却奇怪得很,不急不恼,遇到四时八节,这边忘了使人去走动尽礼数,他们家就自动贴上来。不过江珊珊亲自出手倒是第一次,大概也是年纪大了,急了吧。

他们神仙打架,遭殃的却是他这个小鬼。一边要哄着主子,一边要尽力让宫里的敏太妃满意,还要把长兴侯府给伺候满意了,省得将来江二姑娘过了门给他小鞋穿。朱长生心里憋着气,做事却一点都不敢马虎,精心挑了一对累金丝镶碧玺凤钗让人送去给江二姑娘做回礼,又特意吩咐回话的女管事,“礼数要周到,话一定要说得好听,记得看看江二姑娘是不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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