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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姐姐你快不要给他戴高帽了,我还在劝他快些换个岗位,”佳人撇嘴,“销售总监才没有什么前途,你看看我那个明敏的姐夫,做了十几年一级也没有升,何况郭俊这个老实人。”

璧人笑得尴尬。

母亲对璧人说:“快给君生去个电话,问他到了没有。”

璧人即刻拨号给君生。

良久,电话接通。

“君生,你到了没有?”璧人问。

“璧人,我还在酒店。”

“你还在酒店?”璧人压低声线,“那你还需要多久?”

“哦,抱歉,璧人。替我向岳母赔罪,我恐怕不能出席了,我依旧在修改计划,这份材料必须在今日定稿。”

“好吧。”璧人无可奈何。

那头又匆匆挂上电话。

璧人收起手机。

“怎么?来不了了?”母亲问。

璧人点点头。

“ 那让全家人等他到现在!”母亲的语气很气愤。

璧人羞愧难当,快快解释:“妈妈,君生有极要紧的事做。”

母亲不吭声。

“好了,妈妈,不要为此再生气了,姐夫一向是大忙人,上次父亲生日会不也没有到吗?我们不要管他了,快些来拆礼物好不好?看看郭俊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您?”佳人笑得格外灿烂。

但璧人口中却如嚼了颗苦杏仁一般。

郭俊递上礼盒。

母亲打开,里头是路易威登的手提袋。

“郭俊上周出差去法国时,特意替您去挑的,新品,国内还没有。”佳人挽着郭俊手腕眯眯笑。

母亲满意地点头。

璧人忽然想起了美人。

记得有一年也是母亲的生日,璧人曾提议买路易威登的手提袋送给她。

美人听后掩嘴哧笑:“你要她挎着LV 挤公车还是逛菜市场?我们的母亲已过了用一只手提袋来炫耀自己的年龄了。”

璧人想告诉她:美人,你错了,我们的母亲无论到了多少岁,都依旧会喜欢可以拿出来炫耀的手提袋。

轮到璧人。

璧人恭恭敬敬双手奉上两个丝绒礼盒。

“我与美人的礼物,希望妈妈可以喜欢。”

或是听到美人的名字,母亲收敛笑容,脸上一阵异样。

她取来礼盒缓缓打开。

父亲凑近细看,随后频频点头:“大溪地黑珍珠吧?大小与色泽都是绝佳的。”

“也是沙子变的。”母亲合上丝绒盖,将礼盒推至一边淡淡说一句。

璧人与老父互望一眼,双双噤声。

还是佳人打圆场,立刻催促着服务员快些上菜。

这场生日会也幸好还有她让老母觉得欢愉。

可是,璧人高兴不起来。

不只因为佳人有意无意地使她难堪,或者母亲或多或少的虚荣感。

而是当晚,徐君生又没有回来。

璧人打过几通电话给他,前三通均无人接听,最后一通才有人应答,可接听电话的不是徐君生,而是一名女子。

“你是谁?这是徐君生的电话。”璧人竟有些紧张。

女子不作答,只听见电话里头的对话。

“你不可随意接听我电话。”

是君生的怒斥声。

“我再不接,那个虞璧人打算将你的电话打爆掉。”

女子不以为忤,冷冷笑几声。

谁?

谁将她的名字喊得这么轻描淡写,毫无分量?

君生过来听电话。

“你要做什么?”他很不耐烦。

“君生,你何时回来?”璧人柔声问。

“我如何知道?计划还未修改完毕。”君生语气不善,“不跟你多说了,我要抓紧时间工作。”

“君生。”

“又怎么?”

“刚刚那位小姐是?”

“琳达,我的秘书,你见过她。”

“哦。”

电话里头传出嘟嘟声,君生早已挂断电话。

璧人愣坐半日。

金太太的话竟然迂回于脑海:“自家男人也得看看牢才行,外头那些蝴蝶五彩斑斓的,躲在花朵里,有几个男人能抵住诱惑?我们要时刻提防,软硬兼施,备好蜜汤与皮鞭。”

哦,不,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个来?

那是金太太的驭夫策,她与君生一向是你心换我心,她怎可以这般敏感地猜忌?

璧人翻个身,逼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后才沉沉睡去。

如此到天亮时分才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自然困得发毛。

璧人从手工香皂课堂回来,依旧哈欠连连。

璧人打开信箱,取出账单后进电梯。

本想回家舒舒服服地补会儿觉。

可一进屋,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璧人将账单放上茶几,立刻接听,原来是婆婆大人。

“婆婆。”璧人正襟危坐。

“璧人,最近身子可好?”婆婆在那头问。

“让婆婆操心了,我与君生都很好。”

“嗯,那就好。”

“婆婆有事?”璧人问。

“你小姑又怀孕了。”

“哦,是吗?恭喜恭喜。”璧人衷心祝福。

“你们呢?你们打算何时生老二?”婆婆原来用小姑作铺垫。

“婆婆,我与君生还没有这个计划。”

“怎么?你想学那些戏子,40 岁做老母不成?”

“没有,没有。”璧人期期艾艾地答。

“那还不快些将这件事排上议程?替徐家延续香火,也是你俩的责任。”

“是,是,是。”璧人颔首低眉。

婆婆挂上电话。

璧人将听筒搁置原位,身子跌坐进沙发,深吁口气。

婆婆始终对没有男孙耿耿于怀。

她不是不爱非非。

只是比起非非,她更在乎男尊女卑,传宗接代。

说起二胎。

其实她也曾二次怀孕过。

只是胎儿未到三个月,胎心就停止跳动,胎盘亦停止发育。

璧人哭得死去活来。

君生送璧人进手术室后,也躲到一边泪流不止。

那始终是他俩苦命的孩子。

自此后,他们对再怀孕这件事心有余悸。

特别是璧人。

她说无法再忍受一次失去亲儿的痛苦。

君生亦赞同。

这种死别,一次足矣。

后来,再尝试怀孕也是因为婆婆。

君生日日接到他老母的电话。

老人家不是哭,就是闹,再不就搬出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云云。

君生耳根子软,经不起这般攻势。

而璧人决定再怀,只是因为她爱自己的丈夫,所以愿意尊重他的决定而已。

可是天不遂人愿。

他们却再没有成功怀孕过。

医生也是看过的。

但所有检查结果均为正常。

君生无奈地对医生说:“医生,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有意要与我们夫妻玩笑?不想要孩子时送来一个女儿,想要孩子时再也怀不上。”

医生笑笑:“放轻松,不要有压力,俩人可去岛屿旅游,尝试再度个蜜月。一切慢慢来,你想想,孩子在娘胎里待十月,生下后,你还要与他折腾一辈子,这事儿,急不来。”

说得真有道理。

璧人与君生那时是制订了旅行计划的。

只是后来,君生忙得不可开交。

计划被迫延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时至今日,旅行也没有去成。孩子也没有再怀上。

你说巧不巧?

璧人坐起身,轻轻摇头。

不想了,想这些往事,伤心费神又徒劳无益。

她开始整理茶几上的账单。

水费、电费、网费,还有一摞卖场宣传小册,上头标有印花。

璧人有集这些印花的习惯,因为集满一定数量,可以置换礼品。

免费礼品都爱呀,她也是主妇嘛。

其中一个白色信封忽然落地。

璧人拾起。

怪异!

上头空白一片,无收件人亦无寄件人信息。

璧人犹豫地打开,抽出里头物件细看。

是照片。

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的约会照片。

璧人身子顷刻僵住,呼吸不能自主。

居然是徐君生与琳达约会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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