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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璧人啊璧人,你竟然也不让我省心。”母亲对她又蹙起了眉头,深深叹息,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

“好了,妈妈,”佳人用手捋着母亲胸口替她顺顺气息,“妈妈,你还有我。”

经过这么多年,佳人终于有机会强过姐姐,马上想得到母亲的首肯。

可母亲不理睬,自顾自与璧人说话,佳人泄气。

“一个女子一旦离了婚,身价全无。虞家已出一个美人,你不能再让家族蒙羞。”母亲晓以大义。

璧人眼观鼻,鼻观心。

母亲唠叨了许多,后,终与佳人离去。

璧人呆呆坐于沙发。

套用母亲的理论,她要是在此刻离婚就是大逆不道,罪孽深重。

璧人自嘲地笑,心底一阵苍凉。

窗外,天色渐暮,华灯初上。

璧人猛想起非非还在学校里。

她匆匆出门,开车过去。

校园里安安静静,只剩几位同学还在晚托班里。

他们的父母大多繁忙,下班晚,又无老人在身边照顾。

值班老师领璧人过去。

孩子们正坐在课桌前认真写功课。

老师对璧人说:“虞太太,见你没有来接,我正准备给你去个电话,非非阻止,说妈妈一定在忙,要我不要去打扰你。”

璧人望着非非的身影自责不已。

“也有几个孩子,听说父母加班,立刻哭出声来。非非最乖,不哭不闹,似个小大人,还懂得安慰同学,不得不说,虞太太你培养出了一个优秀的女儿。”

璧人惭愧。

老师唤非非过来。

璧人望着爱女情绪失控又一次哽咽。

她载着非非回家,二人下了西红柿鸡蛋面来吃。

非非问:“爸爸又不回来?”

“哦,爸爸又加班。”璧人只能在心底流泪。

当晚,璧人失眠。

望着天花板,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难道,真要习惯一个人睡觉的日子?

厅内有声响,是君生的脚步声。

璧人苦涩地笑。

是自己太思念他,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君生走了,怎还会回来?

旋即,房门被打开。

门口站着徐君生。

“君生,”璧人惊喜,“你回来了,君生。”

徐君生却怒目而视:“ 虞璧人, 你能耐, 竟找我母亲来教训我。”

璧人莫名,随后想到白天母亲的那通电话。

想必是那通电话起了反效果。

“不,不,君生,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子。”璧人立刻翻身下床准备解释清楚。

“你我均已过三十岁,找家长出头是三岁娃娃做的事。”君生怒不可遏,不愿倾听。

璧人无可奈何。

“君生,你听我说。”璧人上前拉住君生胳膊。

君生甩开:“我不想听你再说半句。”

厌一个人时,即使她有千万条理由,均是烂借口。

君生打开衣柜取出行李箱,将自己衣物一窝蜂地卷入。

“君生,你在做什么?”璧人吓一跳。

“我无法在这里多待一秒。”

“君生,你不能走,你听我解释,君生。”璧人上前阻止。

君生手臂无情地一挥,璧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额头撞上电视柜。

而他,依旧在装衣服。

璧人匍匐过去,抱住君生小腿哀求:“君生,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非非不能没有爸爸,我不能没有你。”

徐君生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璧人宽慰。

璧人抬头,徐君生手中正拿着他与琳达约会的照片端详。

是璧人将这些相片收纳在衣柜的隐蔽处。

“君生。”璧人喊他名字。

徐君生一张一张翻阅着照片。

“君生,这些照片……”

未等到璧人解释完,徐君生咬牙切齿道:“虞璧人,你竟找人跟踪我。”

璧人脸色灰白,她知自己这回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徐君生伸手握住璧人左手腕将她一把拉起。

璧人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他捏断,她仍咬牙未喊出声来。

“虞璧人,跟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徐君生怒发冲冠,将璧人推到一边。

璧人倒在地上,心头之痛胜出肉身疼痛千万倍。

非非在隔壁房间也被惊醒。

她冲到母亲身边,竟用小小身躯挡在前边。

“你凭什么打骂母亲?那日我在窗口,早看到你与那个女人一同回来,随后又跟着她一起走。是你不要这个家,是你准备毁了这个家,你有何资格责怪母亲?”

非非意外镇静,叫徐君生有些心悸。

他愤愤地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去。

非非转过身,关切地问:“妈妈,你怎么样?”

虞璧人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她心力交瘁,伤痕累累,都说为母则刚,但此刻,璧人真觉得自己已无法再支撑下去。

璧人将自己关在屋内,茶饭不思,滴水不进。

任凭外头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君生要离开她们两母女了。

自此后,再没有肩膀可以让她去倚靠了。

她要一个人扛起这一切,无人可以分担。

只是,谁来告诉她,这条路,一个人究竟该怎么走?

璧人越是想,越被这种未知的迷茫震慑住,使她惧怕不已。

床头电话声再一次响起。

肯定又是母亲。

昨日也来了十几通。

问的不外乎就是几句:君生有无回来?

二人有无和好?

小三有无斗赢?

还有一些忠言逆耳:切莫离婚,离婚后,千年功力一朝散。像件变旧了的衣裳,即使送给他人,对方还得掂量掂量,看看肯不肯收。

想到这些,璧人厌烦至极。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预备做只鸵鸟。

可是电话依旧在响,似乎也没有在短时间内停止的意思。

璧人无可奈何,只好钻出来接听。

“喂。”

日日睡眠不足三小时,璧人早已疲惫不堪。

“璧人,是我,婆婆。”

“婆婆。”璧人强打起精神来。

“我与你公公想找你聊一聊,今天可有空?”

“好的。”

“那我们在家里等你。”

“好,我现在就过去。”

璧人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也并没有希冀公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

因为对她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君生背着包袱回到家里来。

可是,至今,徐君生依旧没有回来。

但是,今天,她也没有理由不去。

他们一是长辈,二是这场婚姻小半个当事人。

于情于理,璧人都必须要去赴约。

璧人吁口气,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

这些日子,自己神情恍恍惚惚,似个鬼魅模样。

总是不能这副样子去见公婆的。

她必须将自己打理干净。

整理好自己,准备出门。

璧人发现餐桌上留着非非替自己弄的早餐:一个煎蛋,两片吐司,一杯牛奶。

这些日子,这孩子忽然长大好几岁。

书包自己整理,书架自己收拾,自己坐公车上下学,还不忘替母亲准备早点。

璧人一阵酸楚,泪盈满眶。

是她该照顾女儿的,如今却反了过来。

心头深深愧疚。

璧人驾车到公婆家。

按铃,婆婆来开门。

“璧人,你终于来了。”

口气好似二老等了她良久。

“婆婆。”璧人强颜欢笑。

婆婆拉她进屋,公公正坐在客厅沙发喝着铁观音。

“公公。”

璧人唤一声,公公点点头,表情一阵尴尬,似笑非笑。

“璧人,来坐。”婆婆拉她坐下。

璧人入座,婆婆又殷勤地替她斟茶。

此时,公公却起身进了里屋,将门轻轻掩上。

婆婆白了一眼,鼻中发出轻蔑的一“哼”。

随后,她又一脸惆怅地对着璧人。

“璧人,自你母亲给我来过电话后,我已不止一次将君生逮回家里拷问。”

璧人静静听。

“我问君生:璧人嫁入徐家十年,安分守己,恪守妇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何要跟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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