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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何谓谎言?

截至目前,这本探讨说谎的书还没有给谎言一个确切的定义。当我说 “你在说谎”,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你在骗人吗?骗我还是骗你自己?谎言与谎言之间有区别吗?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我们在上一章的结束,探讨了不同的谎言之间存在着差异,即人们并不是对所有的谎言充满反感和愤怒,有时明知道是谎言我们可能反而更喜欢,甚至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情不自禁地说谎,特别是当说谎并非利己的情况下。这是不是意味着说谎是值得鼓励的行为呢?那么法庭上的辩护律师可以因此而说谎替当事人开脱吗?

关于说谎(lie),《牛津英语词典》(OUP)是这样界定的:“To lie is to hold something which one knows it is not the whole truth to be the whole truth, intentionally.”这里面有三层意思:1)知道真相;2)特定目的(即控制真相);3)故意误导不告诉真相。

在这里,说谎的关键词为有意,误导,不真实或者不是真实的全部,虚假,隐瞒的言语行为。按照这种定义,我们可能把一些不存在目的性的礼貌性敬辞如“见到你很高兴”之类排除在外。

保罗· 艾克曼(Paul Ekman) 是加利福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California)医学院的心理学教授,是一名研究说谎的权威,曾担任《别对我说谎》(Lie to Me)的顾问,他的说谎研究是这个广受吹捧的电视剧的理论思想来源,故事主角的身份和经历也和艾克曼教授相像。在《谎言》(Telling lies)

一书中,他给谎言(lie)下的定义是:“存心误导别人的有意行为,事先未透露其目的,并且对方并没有要求被误导。”即说谎是一种有意选择的行为,简而言之,说谎就是故意误导、欺骗别人接受错误信息的行为。也就说,只有当一个人能够选择不说谎而说谎时,说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说谎。

所谓谎言,就是与事实相反的言辞。撒谎者试图将“不存在的事实”令听众信服“这是真实存在的”,如大人对儿童撒谎说圣诞老人每年都会给小朋友们送礼物;“这个工作我本来做好了,只是昨晚突然停电,没有保存,数据丢失了”;独裁者宣称,自己是唯一合法的代表,是至高无上的真理化身。

或者“将真实存在的事情说成是不存在的”,如医生对进入癌症晚期的病人隐瞒了病情;国家巨贪对公众说自己是无产阶级,没有来历不明的财产等等。撒谎者以此来存心误导别人的行为和判断,而对于被骗者来说,在允许的情况下,没有人希望自己被人误导。

然而并非所有不实的话都是谎言,只有造成有意误导的不实之话才是谎言。我们所说的很多话都与事实不符,但它们通常不够圆滑而且无害。记忆是一种虚无易逝的东西,当我们回忆往事时,想起的常常不是事件真相,而是脑海中所想到的模样。事情的正确性因此随之减弱,而想象力在潜意识中就会弥补记忆力消退后遗失的细节。 银行抢劫案的目击者在回答警方的问讯时,对涉案抢匪及其犯罪手法的描述有时会互相矛盾。几个月后,目击者在法庭上所做的描述和在案发现场的描述又有不同,其差异性让人惊讶。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人说谎——目击者也是人,他们都被记忆力欺骗了。美国有一项针对40起由DNA检测洗刷嫌犯罪名的案例研究表明,先前这些嫌犯都被误判定罪了。该研究指出,其中有90%的误判是目击者指认错误造成的。其中一起案件,多达5名目击者确认被告犯罪,但DNA检测最终证明他是清白的。此外,还有一项研究了500个遭错误定罪的案例后得出的推断结论指出,有60%的误判都和目击者指认错误有关。在模拟相关判案过程的科学试验中,只有34%到48%的案例获得正确的指认。目击者很有可能会扭曲事实,而并非还原真相。

在某种意义上讲,说谎即意味着欺骗,在本书的绝大部分语言环境里,说谎和欺骗二者是个可以互换的。当我说你在说谎时,通常意义上是指,你欺骗了我或者是你欺骗了我和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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