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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五章

科 林

救援前

在我还没费心去开暖气时,我们就已经到了肯尼迪。在威斯康星州的某个地方,我打开了收音机。后置扬声器里传出无线电的信号干扰声。女孩正看着窗外,她什么都没说。我能肯定有一辆车在 90号州际公路上尾随了我们整整一路,但它消失在了威斯康星州的简斯维尔市外。

我离开了州际公路。道路很黑,荒无人烟,似乎看不到尽头。我开进了一个加油站,那里没有值班的服务员。我熄灭引擎,下车给油箱加油,随身带着枪。

我的眼睛始终留意着她,我看到卡车内有光透出来,那是手机发出的充满生机的光芒。我怎么这么蠢?我猛地拉开门,把她给吓坏了。她跳起来,试图把手机藏在衬衫下面。

“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厉声说。我很烦躁,我居然忘了要在出发前丢了她的手机。

加油站的灯光照进了卡车里,她看起来一团糟,脸上的妆都掉了,头发更是乱得不行。“为什么?”她问。我知道她不会这么蠢。

“你快把它给我。”

“为什么?”

“快给我!”

“我没有手机。”她撒谎。

“快把那该死的手机给我!”我大喊着伸手去她衬衫下面抢过了手机。她让我别碰她。我查看了下手机,发现她只来得及找出通信录。我去把油箱加满,确保手机已经关了,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堆。即便警察追踪到了信号,等他们追来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在这附近了。

我从卡车后备厢里拿出了一些东西——绳索、延长线和一条讨厌的细绳。我把她的手绑了起来,绑得非常紧,她疼得叫了起来。“你再试图逃跑,”说着我回到卡车里,“我就杀了你。”我摔上门,发动引擎。

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没有带着女孩出现,达尔马派了他认识的所有人来追踪我们。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我公寓里闹翻天了。这对我们两个都是一种打击,我不会再有什么该死的机会回去。如果这个女孩蠢到试图回去,那她就会丧命。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会在他们杀她之前说出我的下落,但我会先杀了她。我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好事。

我们开了一整晚。她闭上眼睛,短短几秒后又猛地睁开,在卡车内看了一圈才意识到这并非一场噩梦。这些全都是真的:我和脏兮兮的卡车,裂开的塑料座椅里有棉花掉出,无线电里的干扰信号,没有尽头的田野和漆黑的天空。枪在我腿上放着——我知道她没胆子来拿——我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现在我放慢了驾驶速度,我知道我们不再被跟踪。

她问过我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话时声音颤抖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问。现在我们已经开到了麦迪逊附近。很长时间里她都保持沉默,听着电台里某个天主教神父东拉西扯地讲述原罪,他每说三四个词就要停一下。然后突然间,我听到那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其中“对我”那两个词的确惹怒了我。她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她,可这事压根就跟她没有关系。她是人质,是傀儡,是待宰的羔羊。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说。

她并不满意这种回答。“你甚至都不认识我。”她傲慢地指责我。

“我认识你。”我说着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车里很黑,我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窗外的夜色笼罩着她,将她藏匿起来。

“我对你做过什么?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她为自己辩护。

她从没对我做过什么。我知道,她也知道。反正我让她闭嘴。“够了。”她不听我的话,我又说了一遍“快闭嘴吧”。第三次我大喊起来:“快闭上那该死的嘴!”我挥舞着枪指向她,然后把车转了个弯刹车停下。我从卡车上下来,她已经朝我尖叫着让我离她远点儿。

我从卡车底部拿出一卷胶带,用牙齿撕了一片下来。空气中有股寒意。半夜里偶尔有两轮半拖车在路上飞驰而过。“你要做什么?”她问道。我开门的时候,她双脚踢向我。她踢得很用力,而且踢中了我的胃部。我承认她是个斗士,但这么做只会惹怒我。我强行进入卡车,把胶带猛地拍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我说:“我告诉过你闭嘴。”

她闭嘴了。

我回到卡车里,摔上了门,盲目地开在州际公路上。车轮不断扬起路面上的碎石。

在开了一百多英里(约 160多千米)后,她告诉我她要上厕所。难怪她有胆子把颤抖的手搭在我胳膊上,想引起我的注意。

“什么?”我恶狠狠地说着,把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天快亮了,她在座椅上扭动着,目光很迫切。我撕开胶带,她呻吟一声,这很疼,疼死了。

很好,我心想。这将教会她在我让她闭嘴的时候乖乖照做。

“我必须得用下洗手间。”她害怕地咕哝着。

我把车开进了欧克莱尔城外某个破旧的路边饭店的停车场。太阳开始从东方升起,照耀在奶牛场上方。一群霍斯坦种乳牛沿路吃着草。看来是个晴天,但非常冷。十月,树木的绿叶开始变黄。

在停车场,我犹豫了一会儿。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辆车——一辆老得生锈的旅行车,后面的保险杠上贴着政治小标语,后车灯用胶带粘在车上。我的心跳得很快,枪放在我裤子边的座位上。从我们离开后我就考虑过这事。我知道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现在那女孩本应该和达尔马在一起,我想我得尽力忘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这事在我的计划之外,但如果要办成它,我们需要一些必需品,比如钱。我身上有一些钱,但还不够。在出发前我倒空了女孩的钱包,信用卡更是想都别想。我从杂物箱里取出一把刀,在割开女孩身上的绳索前,我说:“你跟我待在一起,不要试图做任何愚蠢的事情。”我告诉她只有经过我的允许,她才能去卫生间。我割断了她的绳子,然后又割了两英尺(约0.61米)的备用绳塞进衣袋里。

女孩从卡车里走出来,样子看起来很可笑。她身上皱巴巴的衬衫甚至都盖不住手腕,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因寒冷而颤抖着。她的头发垂落在脸旁,低着头,眼睛盯着碎石地。她的前臂有些瘀青,就在内臂那些愚蠢的中国式文身上面。

店里只有一名女性员工,一个顾客都没有,正合我意。我用胳膊环住女孩,把她拉向我,试图做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她的脚步很迟疑,与我并不同步。她绊了一跤,我在她摔倒前拉住了她。我用眼神威胁她配合我。我用手搂着她,这并不是亲密的标志,而是一种要挟。她知道这一点,但在柜台后面的那个女人并不知道。

我们在过道里来回走着,确保自己是这里唯一的顾客。我抓起一沓信封,检查了一下洗手间,确认里面没人,也没有窗户可以让女孩跳出去。然后我告诉她可以上厕所了。柜台处的女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翻了个白眼,告诉她这女孩酒喝多了,显然她相信了这话。女孩似乎一辈子都不打算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我朝里面瞥了一眼,她正站在镜子前,用水泼着脸。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我们走吧。”过了一会儿,我说。

然后我们去柜台结买信封的账,可我们是不会付钱的。那个女人心不在焉的,正看着一台十二英寸电视机里重播的 20世纪70年代的老节目。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没有摄像头。

然后我走到她身后,本能地掏出枪,告诉她清空那该死的柜台。

我不知道她们俩谁更恐慌。女孩呆住了,满脸恐惧。我正拿枪管抵着那个头发灰白的中年妇女,而她是目击者,是同伙。女孩开始问我在干什么,问了一遍又一遍。“你在做什么?”她大喊着。

我告诉她闭嘴。

那位女士正恳求我别杀她。“求你别伤害我,求你放过我。 ”我向前推了她一把,再次要求她清空柜台。她打开柜台,开始把一沓沓现金塞进塑料购物袋里。那袋子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还写着“祝您愉快”。我让女孩看着窗外,替我望风。她像个孩子般顺从地点头。“没有。”她流着泪哽咽说,“没有人。”然后她问:“你在做什么?”

我重重按了下枪,告诉那女人动作快点。

“求你了。求你别伤害我。”

“硬币也要。”我说。有好几卷呢。“你有邮票吗?”我问。她的手开始移向抽屉。我大喊了一声:“别碰什么该死的东西。告诉我,你有邮票吗?”据我所知,抽屉里有半自动报警装置。

我的声音把她吓哭了。“在抽屉里。”她哭着说。“请别伤害我。”她恳求着。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我只听到了其中一个叫塞尔达。塞尔达是什么傻名字?我从抽屉里找到一本集邮册,扔进了从那个女人手里抢来的购物袋里,递给女孩。

“你拿着。”我说,“站在那里拿着它。”一瞬间我把枪口对准她,好让她知道我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大喊了一声迅速低下头,就好像——就好像——我真的射中了她。

我用口袋里的绳子把那女人绑在了椅子上,为保险起见,我朝电话机开了一枪。两个女人都尖叫起来。

我不能让她太快报警。

大门边有一堆运动衫,我抓起一件让女孩穿上。我讨厌看到她颤抖的样子。她套上衣服,头发因静电而竖起。这大概是我见过最丑的运动衫。上面印着“L’é toile du Nord1”,鬼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又抓了几件运动衫、几条裤子——保暖秋裤,以及几双袜子。我还顺手拿了几个不新鲜的甜甜圈。

然后我们离开了。

在卡车上,我又把女孩的手绑到了一起。她仍然在哭。我告诉她如果她再不想办法闭上嘴,那我就替她想了。她的视线落在仪表盘上的那卷胶带上,安静了下来。她知道我不是说着玩的。

我抓起一个信封写下地址,塞满钱并在信封一角贴上邮票。我把其余的钱都塞进了口袋里。我们开车转了一圈,直到我找到一个蓝色的大邮筒,把信封扔了进去。女孩看着我,猜测着我究竟在做什么,但她没有问,我也没有说。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不用你操心。”然后我想,这事跟你没一毛钱关系。这事办得并不完美,处处都是缺陷,但眼下我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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