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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都市言情 > 巴州往事2:预备干部 > 第 3 章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第5节 第五章

下午,依然是站军姿。

晚饭上演了一幕饿狼传说的大戏,一大群军训学生冲进食堂,个个眼冒绿光,饭菜转眼间扫进肚子。学校食堂管理者经验丰富,知道军训新学生都是大肚罗汉,准备了足够饭量,让同学们能够吃饱。

吃罢晚饭,王桥邀约杜建国在校园内转一转,买点生活用品。杜建国头摇得如拨浪鼓,说道:“全身都要散架,走路痛得要老命,再说等会儿还得整理内务,我要回床上躺着,你慢慢去浪漫。”

王桥换上短裤和文化衫,独自在校园里溜达。

男生一公寓位于校园东区,沿着东区朝西北方向走,穿过香樟大道,来到学校的唯一的小湖——雀湖。雀湖的名字来源于湖周边树林里有很多鸟雀,犹以麻雀为多,每天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在最疯狂的“除四害”年代,山南大学的雀湖受到过极大摧残,麻雀大幅减少。山南这一带平均降水量都在1000毫米以上,几十亩的水池四处可见,失去了成群麻雀的雀湖就变成一个毫无特点的普通水池。经过三十年休养,麻雀才重新聚集到雀湖,并发展壮大,成为许多山大毕业生回忆中重要的内容。

走入环湖小道,受到惊吓的麻雀在林间飞腾。王桥是乡间长大的野孩子,小时候用弹弓打下来不少麻雀,原以为并不会稀奇麻雀。此时在省城里见到数量如此多的麻雀,感到一种见到家乡人的亲切感。

在湖边最僻静的角落,陈秀雅正在悄悄抹眼泪。她是山南人,到山南大学读书算不上离乡背井。来到学校这几天,她陷入陌生人的海洋之中,听到来自四方八面的方言,完全没有居住在家乡的感觉。再加上思念监狱里的父亲,让她心生忧愁。

听到麻雀突然扑腾飞起的声音,陈秀雅透过树叶,瞧见沿着湖边走过来的王桥。她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尽量让自己躲在树丛之中。

王桥没有注意到躲在树丛里的人,保持着溜达节奏走过陈秀雅独坐的树林。

陈秀雅暗自松了一口气。每次在班上见到王桥,她总会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王桥和自己不是一辈人,而是父亲同辈的人,她应该称呼王桥为叔叔。”她没有向任何人讲起与王桥的关系,将怪异之情紧锁于心底。

王桥享受着很难得的宁静。从看守所出来以后,他的性格发生微妙变化,每天都喜欢有独处时间,安安静静独处之时,思维变得格外清晰,心气亦就沉了下来。

湖水清澈,单薄到透明的小鱼在其间游动。浅水处还有螃蟹躲在石头缝隙,鬼头鬼脑地听着四周动静,稍有声响便钻入泥中。

“坚持就是胜利,教官虽然是厕所里打架——往死里整,但是毕竟只有十来天,要忍住。”在湖边几株茂盛高大的鸭脚木背面传来了赵波特有的四川话,以及层出不穷的歇后语。

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你看我遭晒好黑,擦了这么多防晒霜都不管用。”。

“黑点有啥子嘛,黑是黑有水色。”

“滚开,你这人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我不会滚,麻烦你做个示范。”

“哼,我走了。”

王桥知道这俩人是谁,暗自发笑。他沿着湖堤悄悄走过高大密集的鸭脚木,透过鸭脚木树叶空隙,他见到赵波手里拿着些小石块,说话之时,不停地朝湖边扔石头,制造了一圈圈涟漪。苏丽手里拿着一根柳枝,在空中摇来摇去。

他没有惊动这俩人,轻手轻脚离开了。

七点,王桥准时回到寝室。康红恰巧在寝室做“整理内务”示范指导,大家围在其身边听讲解看示范,然后分头练习。

在山南第一看守所209室,牢头包胜是一个奇人,他从来没有当过官,却成功冒充中央领导骗倒一大群官员。他在号里特别讲究整洁和秩序,天天折腾着整理内务和坐板。王桥在号里住了一百天,折豆腐干的水平在209号里排第一。他仔细看过康红的示范,结合以前在看守所学到的手法,很快就能折出有形有款的豆腐干。

康红停在王桥床前,道:“这位同学有基本功,稍加改进,便能达到部队要求。”王桥对教官没有任何崇拜之情,但是有足够尊重,用巴州话道:“谢谢教官。”康红注意到他的口音,道:“你是哪个地方的?我是巴州的,家在世安机械厂。”

王桥习惯性地取出香烟,递了一支过去:“我家在昌东,在巴州一中读的复读班,班上不少同学就是世安机械厂的。”

康红没有接过香烟,推辞道:“当兵以后就戒烟了。我有一个邻居在巴州一中读复读班,叫许瑞,你认识吗?”

王桥惊奇地道:“许瑞是我室友。世安机械厂还有一个叫包强,他后来与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没有继续复读。”

在山大遇到许瑞和包强的同学,康红更加惊讶,道:“世安机械厂原来挺火红,破产后,不少青工都去混黑社会。巴州最牛的胡哥以前是厂里的青工,今年被抓的刘建厂也是厂里的青工。”

“确实如此,世安机械厂破产后,改变了巴州黑社会的力量格局。”提起巴州往事,王桥仿佛回到与刘建厂、包强等社会人激战不休的时光,短短两三个月,他已经对复读班生出了遥远之感。

康红道:“以前在厂里时觉得国有企业怎么能破产,离开厂里后,才觉得世安机械厂不垮天理不容。”

聊了一会儿,康红开始检查内务,最后停留在胖墩杜建国的床铺前。杜建国的床乱成了杂货铺,书、衣服、袜子、杂物全部堆放在床上,康红不停摇头,道:“这是我见过最乱的床。”

杜建国没有感到害臊,大言不惭地说道:“爱因斯坦的办公室比我这床还乱十倍,办公室乱的人最聪明。”

康红道:“你让开,我来做个示范。”

众人围看康红帮助胖墩整理内务。

康红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将内务整理完毕,床铺干净清爽,旧貌换了新颜。杜建国脸上不自在起来,讪讪地说道:“教官就是教官,自然比我做得好。”他随后小声补充了一句,“学生宿舍整成这样,还是学生宿舍吗,我们会少很多乐趣的。”

在座诸人有不少经历过高中集体生活,对胖墩的说法深有同感,只是碍于教官在室,大家没有附和。

康红离开后,胖墩肥厚的屁股如小山一样,重重坐在床上,床铺发出了嘎的一声。胖子有个特点,站着就想坐,坐着就想躺。他屁股刚挨着床,身体就朝床上倾过去,嘴里哼道:“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

围观的同学们见胖墩的臭显摆模样,发出一阵嘘嘘声,纷纷散去。

军训第三天,虽然规定5∶45起床,但是5点刚过,就有神经兴奋的同学陆续起来,穿好衣服,等待哨声。多数同学仍然沉沉地陷入睡梦之中,直到外面响起哨声以及康红的大嗓门,同学们才手忙脚乱地起床,冲下楼去。

跑步后,吃早饭。上午的训练仍然是站军姿。

康红挺着胸大声道:“立正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大家以前都学过,从昨天的情况来看,姿势基本不标准。我再说一遍要领,立正时两肩向后张,挺胸收腹。脚后跟并拢,脚尖张开大约60度。五指并拢,大拇指放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处,中指紧贴裤缝,手与裤子之间不能有一丝缝隙。微收下颚,脖子向后顶,眼睛向上望15度……”

整整一个上午都在练习单调枯燥的“立正”,同学们叫苦连天,好在天气尚还帮忙,天空中出现厚云层,太阳不如前一天火辣,加上请假同学较多,没有人昏倒。

杜建国在开训前准备了满满两大瓶凉白开,训练结束时,他顾不得劳累,冲到训练场边,举起大瓶水,咕噜咕噜就喝掉一瓶。喝掉一瓶水后,他拍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对身边亦在喝水的王桥道:“袍哥,这就是有备无患,如果有点柠檬,效果就更好。”

王桥故意勾引眼前这吃货,道:“最好还弄一只盐水鸭,流了这么多汗水,盐分丢失得厉害,盐水鸭既美味,又能补充盐分。”

杜建国拍着大腿,道:“知我者袍哥也,改天我们到外面去寻盐水鸭。校门外有一家特色小吃,不知有没有盐水鸭。”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闲聊间,十三、十二连方向有喧哗声,随后见赵波正在拼命逃窜,经过十七连时,他对着王桥说了一句:“雀湖。”然后朝着与雀湖相反方向的小道跑去,迅捷地没入绿树之中。

几个穿着军装的教官追了过来,其中一人脸上粘着沙粒,衣服上也有泥土,气急败坏地吼道:“刚才那人跑哪里去了?”

法学系男生被编在十三连,与十七连同在一个操场训练,但是相距有上百米,王桥和同学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齐摇头。

教官们没有见到赵波人影,凑在一起商量几句,操场上响起哨声,随后教官们开始发出口令:“十三连集合、十四连集合……十八连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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