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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关于又加入这段旅程的起因经过,骆十佳和沈巡都没有向另外两个人解释过一句,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直接上了路。

很多事,骆十佳说不明白,沈巡也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年,太多结,要解的时候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只能得过且过。

骆十佳的车里一片祥和。韩东是个大老爷们,人虽然挺粗,心倒是挺善良。他看出骆十佳没睡好,主动提出帮她开车,让她休息。

骆十佳屈着腿横躺在后座,翻了几次身都没能睡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韩东聊天。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韩东从后视镜里看了骆十佳一眼,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笑了笑。

“沈巡啊?喝酒认识的。”韩东讲起过去,表情很是感慨,“当时做生意亏了钱,前妻闹着要离婚,还和我抢儿子。我穷得每天要躲债,还要躲着法院寄过来的传票。”

韩东看着骆十佳,突然笑道:“当时认识骆律师就好了,就不用犯愁了。”

骆十佳笑了笑,“我也不是万能的。”

“那时候就想着,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儿子也没了,人生就没什么意思了。”韩东说,“当时借酒浇愁,喝醉了在夜宵摊儿上撒酒疯,和人打架,顺手就掀了人家的桌。好家伙,当时那桌坐了个块儿大会打架的哥们,把我收拾得可惨。”

骆十佳抿着唇笑了笑,脑海中想象着那些画面:“沈巡?”

“对。”韩东笑,“不打不相识吧。”

“长这么大的个子,尽打架了。”骆十佳说。

“也不全是。”韩东说,“不仅打架,还很霸道。明明我被打得比较惨,他们还找我赔钱。后来沈巡到我家里去,看到我家的情况,看到了我儿子。”

“他帮你去打你前妻了?”

韩东因为骆十佳的脑洞忍俊不禁,赶紧澄清:“怎么可能,沈巡从来不打女人。他前头那个,在外面偷人,他都没动过手。”

“是吗?”骆十佳若有所思。

韩东继续讲述着:“他就借钱给我还债,暂时把车厂经营着。也不是小钱,一口气就借了六十万。那时候我俩才认识没多久,我都给惊着了。”韩东想起这些事,至今还是觉得挺离奇,“我问他,‘你就不怕我是骗人的?’你猜他怎么回答?”

骆十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淡淡地回答:“一个爱孩子的爸爸,一定不是坏人。”

韩东的回答被骆十佳堵在了嘴里。他怔了几秒,最后释然地笑了笑。

“你可真了解他,一字都不差。”

关于骆十佳和沈巡的过去,韩东没有问过一句。他稳稳地开着车,只是想了又想,对骆十佳说:“骆律师,沈巡是个好人。”

骆十佳抬起头,自后视镜中望着他。

“他责任心太强,有什么事都扛在身上。天塌下来,他也要第一个举起手去给大家伙儿撑着。”韩东停顿了几秒,慢慢地说道,“别伤他,他已经够不容易了。”

从西安到青海湖,导航上显示1026公里。不眠不休地开车也得开20多个小时,中间自然得休息。早上从西安出发,一路除了上厕所和吃泡面几乎没怎么停过车,走连霍高速,一路倒是顺畅。晚上九点多就到了定西。

韩东说他有个朋友在定西,可以让他们借住一晚。

和韩东聊完没多久骆十佳就累了,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一路。下高速的时候,骆十佳看见“定西”的标志,问韩东:“定西是哪个省的城市?”

“甘肃。”韩东大笑,“听说你可是政法大学的高才生,你都不知道我却知道,我突然觉得我还挺能干。”

“中国可真大。”骆十佳感慨。

“那是,要不歌里怎么唱呢,‘五星红旗,我为你骄傲’。”韩东说,“我哥们住体育公园附近,我给他打过电话了,直接去。”

骆十佳笑笑,“你还真是五湖四海都有兄弟。”

韩东嘿嘿一笑:“也没多少兄弟,也就每个省都有一两个吧。”

到了韩东哥们的家,几个人终于可以歇歇脚。

韩东的哥们叫大刘,和韩东的性格差不多,挺糙一个大老爷们。他家也没有多大,尽可能给他们腾了房间。

韩东核算核算,试探性地说:“长安,你和骆律师睡一个屋,都是女的,好有个照应。”

长安一听这安排,立刻皱着眉头反对:“我不要。”

韩东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我和骆律师一间吧。”

他话刚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沈巡睨了他一眼,手一抬,做了一个要打他的动作。

韩东撇撇嘴,说:“那沈巡和骆律师一间吧?这样好了吧!”

“我和她一间!”长安站出来,几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哎呀,我早就说这样是最好的嘛!”

长安恨恨地瞪了韩东一眼,拎着自己的行李就进房去了。

留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骆十佳笑道:“韩老板,你怎么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韩东眯着眼睛笑了笑,压低声音,像个大哥一样拍了拍骆十佳的肩膀:“骆律师比较成熟,包容一下。长安这个人,这么多年就长脾气了,小姑娘一个。”

骆十佳没说话。这一路,沈巡和韩东都对长安很照顾。骆十佳还挺羡慕的,原来被当成孩子是这么幸福?骆十佳自嘲地一笑,哪个女孩天生想要成熟?

韩东说完也回房了。骆十佳的包还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拿回自己的包,手臂就被人拉住了。她下意识地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沈巡。

骆十佳笑道:“怎么?对房间分配不满意?要和我换房?”

沈巡正站在吊灯下面,个子高,挡住了一片光线。他的表情隐在黑暗里,也看不清那细微的变化。

“你要是不舒服,我去给你开个房。”

“你是怕我不舒服,还是怕长安不舒服?”骆十佳抿唇拒绝,“放心,我没那么娇气。”

沈巡原本只是关心,被骆十佳这么顶了回来,眉头微蹙,“骆十佳,你属刺猬的?”

“不。”骆十佳眨了眨眼,“我属穿山甲。”

骆十佳洗完澡,沉默地擦着头发。她知道长安已经睡到了床上,很安静,虽然她并没有睡着。现在整个房间里都是很诡异的气氛,好像连呼吸都是在打扰对方一样。

韩东给她们俩多拿了一床被子进来,总算是不用睡一床被子,两人睡床的两头,大约就不会那么尴尬了。骆十佳这样想着。

“你知道周明月后来怎么样了吗?”长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似乎有些回响,落在骆十佳的耳朵里,骆十佳觉得耳膜有轻微的疼痛传来。

骆十佳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她屏住了呼吸,什么都没有说。

长安冷冷地笑了一声:“她后来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只考上了大专。她因此和家里人吵架,一赌气,书都不肯读了,就那么出去打工了。”

骆十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是有些潮,但毛巾已经无法让头发更干了。她把毛巾晾在椅背上,走到床前,钻进了床的另一头,仿佛没听见长安说的话一样,径直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长安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么低的声线,冰冷得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回音:“听说她后来被人骗去了东莞。东莞那地方,你也知道什么行业发达吧?”

长安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关掉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黑暗中,长安讽刺地嗤了一声:“骆十佳,你到底能害多少人?”

骆十佳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努力在黑暗中辨认着房间的顶灯轮廓。许久,她用平静的口气问长安:“你喜欢沈巡,是吗?”

一直咄咄逼人的长安似因为骆十佳这个问题被扼住喉咙。她安静了几秒,才用理直气壮的态度说:“沈巡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和你就是不行。”

骆十佳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成功找到了房间的顶灯。

“每个人都这样对我说。我到底做了什么?沈巡又做了什么?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骆十佳轻轻笑了笑,很困惑地问,“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很多年,长安,你能给我答案吗?”

“因为你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长安越说越激动:“因为你们在一起,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

长安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审判。骆十佳终于听清了自己的罪名。

“这样吗?”她抿了抿唇,“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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