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勒•西蒙尼扬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低着头说道：“妈妈，最好别煮这么辣的菜了，大家都不太习惯。”然后对着我和奥尔图什微微一笑。我感觉到他的歉意。
　　
　　他的母亲并没有看她儿子。她一边给自己舀了两勺咖喱，一边说道：“请不要给我煮饭提建议。甜蜜饯饭的配菜一定要辣的才好。”然后她转向我，“做咖喱的 方法是我在加尔各答从我们的厨师拉姆那里学来的。”她把盛咖喱的盘子小心地放到盛米饭的盘子旁边，“在我离开那里以前。”
　　
　　艾米勒•西蒙尼扬摸了摸头发，他的手指又细又长。爱丽丝总是说：“感性的人的手指就是又细又长的。”然后，她会举起手，在我面前摇晃着手掌，“就像我的。”我看着我妹妹的手，她的手就像身体其他部分一样，也是肉乎乎的，我附和道：“是啊。”
　　
　　有几分钟大家都没说话。院子里传来青蛙和蟋蟀的鸣叫。房间的光线很昏暗，以至于我一直很想起身去打开其他的灯。西蒙尼扬太太静静地吃着，我想我应该起 个话头。从艾米莉房间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他们吃过晚饭了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我不喜欢。”艾米勒•西蒙尼扬仍旧低着头，我没有找到什么话题。
　　
　　奥尔图什一饮而尽第二杯水，开口说道：“您在马斯吉德苏莱曼市做什么方面的工作？”艾米勒•西蒙尼扬抬起头，微微一笑。这次我觉得他是在感谢。事关打破僵局。
　　
　　我看了一眼奥尔图什，想到家里的这对父子都在争相做着从未做过的事情。我想不起我的丈夫什么时候比我先开过口了，难道是在为了和我的母亲作对的时候？
　　
　　艾米勒•西蒙尼扬用餐巾擦了擦嘴，正要回答，他的母亲抢着道：“艾米勒是最优秀的大学生。在印度，当然还有欧洲都有着很好的工作。石油公司非常荣幸我 的儿子能够接受同事的建议来到这里。尽管我们实际上根本不需要艾米勒的收入，但是我最后决定还是在伊朗生活，更妙的是艾米勒也很喜欢。现在还没有机会把他 从大学获得的学位证书挂在墙上。那些学位证书，我可是吩咐加尔各答最贵的工匠镶了框的，所有的框都用了槟榔木。”
　　
　　奥尔图什仍旧看着艾米勒：“您刚说您是做哪方面工作的？”就好像他的母亲刚才什么都没说一样。
　　
　　艾米勒•西蒙尼扬望着母亲干咳了一声，准备开口。他像极了他的女儿——那次她在我们的厨房里，当她的祖母进来的时候——那样的敬畏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