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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国军已完全占领了苏区,下一步怎么行动呢?请示邓文仪?估计他也不知道。问杨秘书长?他也不管我啊。还是找沈秋雨吧,他会告诉我的。自己在苏区这几年,做了啥成绩,他都了如指掌,以后还是得靠他,才能飞黄腾达啊。
  
  派克笔想着想着,又昏昏沉沉起来,便和衣睡去。他梦见自己在天空中飞啊,飞啊,终于追上了前面的小燕子。小燕子回头见是他,倏地飞跑了。他不明所以, 追着小燕子,却说不出话来。这时,他看到旁边有一只雏燕也在飞,长得像自己,便俯下身去。那雏燕见他飞来,也跑没影儿了。他只好独自飞着,飞着,感到很吃 力,想要下来,却又不能自主,只得把翅膀收了。等他栽到地上,发现自己长了条尾巴,往镜子里一照,是只狼。
  
  一个黑影跳进了派家的小院,领着粼粼月色,像一幅会动的剪纸。这人蹑手蹑脚,拎了把刀,在屋外窗下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听了半天,觉得屋里的人已经熟睡,便轻手轻脚地捅破窗户纸,伸手进去拨开插销。他打开了窗户,爬了进去。
  
  呼呼大睡的派克笔,正在梦里吃惊自己何以成了狼形。这狼的样子好傻啊,好傻。自己不会是戴着个头套吧?闷死了,好闷啊!
  
  那人举起刀,向派克笔砍去。派克笔这时正巧翻了个身,躲过了刀锋。“噗”的一声,刀生生地砍在床褥上。


  
  派克笔睁眼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面前,吓得把被子一撩,正糊在那人头上。派克笔一纵身起来,抱住那人,把他撂在床上。
  
  那人呜呜地叫着:“去死,去死!”
  
  “老五!”派克笔听出了王老五的声音。
  
  王老五像被刺伤的斗牛一般哼哼地喘着粗气,在被子里挣扎。派克笔死死地抱住王老五,而后伸手到被子里把他的胳膊抓住,才把被子拽走。
  
  “我要杀了你!”王老五喊着。
  
  “为啥?”派克笔从没见王老五这么厉害过。
  
  “是你害的五娘!”
  
  “我?”派克笔轻巧一笑。
  
  “对!”
  
  “不明白。”
  
  “你知道五娘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五娘说她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司马小燕介绍给了你这个狗特务!”
  
  “我是不是狗特务,等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只想知道,五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老五听了派克笔的质问,忽然大哭起来,却道:“她是自杀的!”
  
  “自杀?为啥?”
  
  “因为你!”
  
  “因为我?”派克笔心里咯噔一下,想自己虽然暗恋五娘,可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因为自己呢?便道,“哎,老五啊,你别老是指责我,你能不能具体说说啊?”他在月色下把那把刀收好,而后放了王老五,又点亮了油灯。
  
  王老五像一只不能适应陆地生活的海洋动物,喘着粗气,又趴在床头呜呜地哭着。
  
  像王老五这样的爱哭的男人可该怎么对付呢?派克笔有些尴尬,有些无措,有些起急。他拍了拍王老五的背,道:“都已经过去了,就……”
  
  “就什么啊!”王老五忽地坐起来,“五娘就是因为你的事,受了怀疑,在会上还作了检查,被怀疑是特务。你倒是个真特务,可五娘冤啊!”
  
  派克笔终于明白了,便说:“现在好了,国军来了,五娘的冤可以昭雪了。”
  
  “嗯?”王老五被派克笔的话给说蒙了,“昭雪?昭啥雪啊!我家婆娘在苏维埃政府那里蒙受不白之冤,不就是因为司马会长他们没把你抓住么?”
  
  “所以她就自杀啦?”
  
  王老五断断续续地说:“五娘走的时候,还特别把那张纸条给了我。跟我说,这是小燕子给她老公的。所以我只好把那纸条交给了你。我心里堵啊!”老五支吾 了半天,又道,“我虽然把纸条给了你,但我忽然想到了自己。你还有可能和小燕子破镜重圆,而我呢?我又是为什么家破人亡的呢?还不是因为你这个……”
  
  派克笔觉得王老五的气已经没刚才那么大了,便略带悲意道:“唉,我也很伤心。五娘因我而死,我也很感意外。可我这么隐藏身份也情有可原啊。老五啊,你先回去吧,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啦。咱们算两清啦,以后还是好兄弟。你若想在这里谋个差事,我一定帮忙的!”
  
  王老五自觉尴尬不已,且浑身不自在,只好就坡下驴,道:“那我走了,把刀——还我。”
  
  派克笔笑笑,把刀递给王老五。
  
  月光流到床上,濡染着费丽的脸庞。徐恩曾见了,心下欢喜。他还是睡不着,因为要做的事太多。上海地下党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还是南方的共产党组织。现在江西苏区被铲除,红军正在长征,正是对地下党下手的大好时机啊。
  
  徐恩曾来到书房,打开灯,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资料——标名:叶平文。徐恩曾翻开资料,像是在阅读一本久已放下的小说,瞬间进入了状态,津津有味起来。他 的眼神里藏着游离的光,不可捉摸,又异常闪亮。他要利用叶平文,又要防着叶平文,防着他投靠戴笠,防着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唉,可怎么弄呢?徐恩曾想到戴笠的那双眼睛。戴笠出身卑微,却爬蹿得极快,在各地抢占特工总部的生意,发展迅速。只是他在对付共产党方面,还显稚嫩。叶平文,的确是一张王牌啊。徐恩曾仰靠在椅子上,为自己曾经的明智而暗暗庆幸。但,怎么才能防戴笠一手呢?
  
  徐恩曾叼着烟斗,慢悠悠地抽着。他不是在抽烟斗,而是在抽时间。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绰绰有余。官运亨通,情场得意,还有一个生财有道的老婆。前途、 后路皆备,怎不志得意满呢?他磕了磕烟斗,立刻想到了睡梦中的费丽,便停了下来。他不想破坏这夜的气氛,仿佛凝固,又不绝涌动。这是一个乱世,却可用电子 工程师的严谨方式来梳理。每个人自有用处,包括叶平文、沈秋雨、戴笠甚至领袖,都是可以调动的资源,都是为着实现一个目标。目标?什么目标呢?
  
  月色如水如梦如幻,照在北平、华北、全中国。大地上有一支队伍在行进,仿佛一条银蛇在穿行。

  
  老八随部队渡过了湘江,望了望江面上的如血残阳。惨烈的战斗,战士们一个个倒下,他都目睹了。残酷如此,他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都是中国人啊。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任务,时下最要紧的还是发送情报啊。可是,现在人多眼杂,干个事儿实在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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