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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胡尚笑着,像是在想象一个世外桃源,忽而又说:“我不能走,我现在还不能走。”
  
  “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我还要等、等一个人。”
  
  “谁啊?”婉儿撅着嘴道。
  
  胡尚嗫嚅了半天,道:“马明远。”
  
  “他?你等他来杀你啊!”
  
  “也不是,我就是想吧,得跟他解释解释。我……”
  
  “我什么我,赶紧走!”
  
  “不行!”胡尚一屁股坐在床上,又道,“我若现在就走了,一辈子都觉得欠着谁的。”
  
  “呵呵,你欠的还不够多啊?”
  
  “你这话啥意思?”
  
  “你跟沈大哥说了那么多,还不够吗?你还觉得欠特组的,你还觉得欠得不够。但我理解你,你不适合在政治环境里待,你这么做是一吐为快。”
  
  “我、我是想跟董大哥再见一面。”
  
  “你、你真是老鼠给猫拜年,不要命啦!”婉儿随即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抚摸着胡尚,“你不是耗子,你要是耗子那我是什么了。我只是想啊……”
  
  “别说了,我不要听。”胡尚捂住耳朵。
  
  婉儿掰着胡尚的手,感觉面前是一头大蒜,颇有一种剥来剥去的快感。胡尚索性裹上了被子,在被子里叽哩咕噜一番。婉儿见大蒜变成了一朵洋葱,就拿了一根棍子捅着。洋葱在床上滚着滚着,“扑通”掉到床下。婉儿“呵呵”地乐着。
  
  戴笠独自走在上海的街头,想起当年在这里跑单帮的情景。他也曾跟杜月笙交情深厚,如今又踏上这片青帮的地盘,却可见各色人等在十里洋场走街串巷,还有月份牌上的美女佳人换了新时装。
  
  戴笠意气风发,想自己再不是十年前的小瘪三,而是领袖的臂膀,便觉得腰杆子也壮了不少。他便颇有底气地问路,不久就来到了明星影片公司的大门前。
  
  戴笠走向门房,对他说道:“请问下,胡蝶小姐可在这里拍戏?”
  
  门房上下打量着戴笠,像在观察一只邮筒,半天才说:“胡蝶?你找她?”
  
  “对。”戴笠很深沉地说。
  
  “她不在这里。”门房的话很冷。
  
  戴笠紧问:“那她在哪?”
  
  “在哪我不知道,不在哪我知道。”
  
  戴笠也不想跟这小门房置气,转身便走。忽然,他想起当年自己是怎么站在总司令行营门口许多天,才被校长发现从而当上了领袖的参谋,便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如今的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通过贿赂门房来达到目的了。于是他笑笑,对门房说:“我希望你明天还能知道自己在哪。”
  
  戴笠想还是得动用杜月笙的关系,毕竟他是地头蛇,而自己现在的身份极不适合去寻花问柳。于是,他便朝沪西去了。
  
  夏一钧从耳机里听到一个奇怪的电波。这电波飘忽不定,颇有些顽皮。夏一钧也无所事事,就努力监听着。而后,他把这电报记录下来,分析着。这是封密电,好有意思啊,怎么会是这么奇特的数码呢?这密电码的风格是夏一钧前所未见的,极其诡异。
  
  夏一钧一直就对密电码感兴趣,但又一直没有时间来研究破译。现在终于有大把的时间了,可以慢慢研究了。他便把这电码分成几排,发现每一排里都有一个很特别的“1”或者“0”。这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一个组合,表示一个特殊的意思么?
  
  夏一钧知道,要想破解密电,就要有钥匙。越是复杂的密电,钥匙也越多。那么,像这样一个密电,需要几把钥匙呢?难道这是一个洋葱头,要一层层地剥么?夏一钧感到脑仁儿有点疼,可又止不住自己的兴趣。
  
  忽然,夏一钧收到一份密电,译出来,竟来自上海地下党。原来,上海地下党得知了北平特组的危机和灾难,便发报过来责问夏一钧。夏一钧看过电文,心里凉了半截。何以自己独活,何以未能阻止,何以不去营救——百口莫辩啊。
  
  刚才那点儿研究密电的好心情悄然消散在略显黯淡的屋子里,而一股颓废的情绪挥之不去。夏一钧把那份“洋葱头”密电稿揉成一团,扔到了角落的废纸篓里。 他现在还不想给上海地下党回电,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艾欣还没能联系上,自己也没摸到啥情况。偌大的北平,只不过是一个梦吗?
  
  这时,外屋有人说话,是马明远。
  
  “嫂子,我想吃烤鸭了。”马明远语调柔和地对董洁说。
  
  董洁一笑:“现在鸭子正肥啊。”
  
  马明远抽动着鼻翼,似有所闻的样子,道:“唉,总在这里憋屈着,何时是个头啊?”
  
  “你去跟你董哥说去吧。”
  
  马明远低声道:“不敢啊。我只是想,能出去透透气。”
  
  “不光是透透气吧,还想干吗,直说。”
  
  “我、我想去杀了胡尚和他的那个狗女友。”
  
  “你疯了吧!”夏一钧从里屋出来,没好气地盯着马明远。
  
  马明远后退半步,却道:“我就是想亲手毙了他!”
  
  夏一钧沉了沉气,道:“胡尚是可恨,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明远鼓了勇气道:“那我们现在干吗,念经?”
  
  夏一钧一时语塞。
  
  “我倒是觉得让明远去买只烤鸭,是个不错的主意。”董洁道。
  
  “是啊。”马明远附和着,又看了眼夏一钧。
  
  夏一钧琢磨了一下,又望了眼天色,道:“快去快回吧。”
  
  马明远屁颠屁颠地走了。
  
  董洁瞧着马明远的背影,对夏一钧说:“你的老同学也喜欢吃鸭子吧?”
  
  夏一钧笑道:“他喜欢鸭肚子里的下水。”
  
  杜公馆的一间小房里,杜月笙着一件长衫,端着杆大烟枪,和小老婆姚玉兰一起吞云吐雾。他吸了两口,却把姚玉兰的烟枪夺过来,道:“我吸吸你的。”
  
  姚玉兰没抓住自己的烟枪,不满地说:“发神经啊!”
  
  杜月笙却把自己的烟枪递给姚玉兰:“你来这个。”
  
  “两个有啥不同吗?”姚玉兰把烟枪一把夺过来。
  
  杜月笙嘻嘻笑说:“确实不一样啊。一个烈,一个柔。”
  
  “不都是一样的货色么,怎么会有两种口味呢?”姚玉兰颇有些不解地望着杜月笙。
  
  杜月笙又“吧嗒”了一口,却道:“你的烟枪,被你这么吸呀呼的,早就有了你的气味。所以啊,我抽的不是烟,是人。”
  
  “哎呦,哎呦哎呦,不行啦。”姚玉兰假装恶心,俯下身去,咳嗽起来。
  
  “你怎么回事?”
  
  姚玉兰喘了会儿,才说:“哎呦,我刚才好像把什么吸到嘴里去了。”


  
  这时一个女仆进来,躬着身子说:“老爷,戴先生求见。”
  
  “哪个戴先生?”杜月笙懒懒地问。
  
  “就是,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位。”女仆道。
  
  “哦,他呀。”杜月笙立马想到了戴笠,便对姚玉兰说,“快、快、快,快把这些收起来。”
  
  “收?”姚玉兰把自己的烟枪拿了过来,刚刚放到嘴里。
  
  “戴笠来了,还不快收。”杜月笙急道。
  
  “你那么怕他啊?”姚玉兰有点不满。
  
  杜月笙对女仆道:“请他去客厅吧,我马上来。”等女仆走了,他又对姚玉兰说,“你可不知道。我这个兄弟啊,为人仗义,但很不喜欢瘾君子。我也曾答应他戒烟,可没戒得了。这要是被他知道了,定会坏了我的名声,我还怎么当这个大哥呢?”
  
  姚玉兰听了,自觉好笑,便道:“那也不用收这里啊,你自己去客厅不就得了。”
  
  杜月笙苦笑道:“嘿嘿,我这位老弟啊,确是与众不同。他看人不光看眼前,还看身后。若是你还在这里吸,他一定能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呀?”
  
  “他这人嗅觉灵敏,再说客厅就在隔壁,赶紧,赶紧收啊。”说着,杜月笙一甩手便出了房门。
  
  姚玉兰只得把两支烟枪攥在手里,磕了磕,却不甘心地又一起放在嘴里吸了一口。
  
  杜月笙进了客厅,见戴笠容光焕发,心下也不那么紧张了,却道:“雨农啊,你来得这么突然,是不是日本人又要闹事啊?”
  
  戴笠连忙抱拳道:“杜兄,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没、没啊。”
  
  “没发火怎么一股糊味呢?”
  
  杜月笙知道戴笠闻出来了,便想把话题引开,就笑说:“雨农老弟,我知你一向忧国忧民,我家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在上海,那也是说一不二的。现在,大敌当前啊。”
  
  “日本人欺负我们,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如果我们自己不珍惜自己,那这个名号也就不用摘啦。再说这大敌当前吧,我还想找你们的人配合呢,可要是青帮的弟兄们一个个都很能发火,都身上一股糊味,还打啥日本呢?”


  
  杜月笙脸上发热,对羽翼丰满的戴笠只得赔笑说:“雨农啊,你此来莫不是真的有啥军事上的意图吧?要是那样的话,我肯定会丢下一杆枪,拾起另一杆的。”
  
  戴笠“嗯”了一声,又道:“到时候会请青帮的兄弟一起合作的,在上海来一个大动作。你手下现在有多少人?”
  
  “一万多吧。”
  
  “真有那么多?”
  
  “有,要加上黄金荣、张啸林他们,就更多。”
  
  “好!反正现在还不是时候,好好准备吧。”戴笠郑重其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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