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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军史乡土 > 乱世解码:犀利说民国 > 第 2 章 一个女人引发的群殴
第9节 你的眼神,柔弱中带伤上篇

  也有让袁世凯害怕的人?
  
  当然有。这个人他始终吃不下,摆不平,搞不定。
  
  这样的人必须具备两个基本条件:
  
  首先,他拥有高贵的身份,是科举道路上的宠儿,进士、翰林、天子门生。不要小看了学历,中国人最看重这个。他鄙视连举人都不是的袁世凯,从心底真正地鄙视;随之而来的就是优越感,从心底而生的优越感,不愿和袁世凯为伍。他会鄙夷地瞅着袁世凯:一暴发户而已。
  
  其次,他是个不爱钱、不好色的人,袁世凯再多的钱在他那儿也只是浮云,再动人的绝色佳人在他那儿也比不过自家黄脸婆。
  
  但这样的人充其量只是个自命不凡的书呆子,不足以让袁世凯惦记。
  
  他同样有杀人于无形的眼神。这个吗,袁世凯会有点妒忌、不痛快,但不会放在心上。
  
  他是政坛大佬,军机大臣。这会让袁世凯有点惦记,但也不会害怕,因为自己上面有奕劻撑着。
  
  这个人上面也有人,是中国最厉害的女人:慈禧。
  
  所有的条件加在一起,又不买袁世凯的账,这个人的存在,当然是袁世凯的一块心病,大心病。
  
  他是谁?
  
  瞿鸿禨,进士、翰林、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兼会办大臣。才华横溢、相貌清秀,是官场中不多见的美男,人称瞿帅哥。
  
  瞿鸿禨和袁世凯根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只是因为群殴才让他们走到了一起。鉴于瞿鸿禨在晚清政坛的特殊重要性,有必要细细说来。
  
  瞿鸿禨之所以有今天,都要从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人说起,这个女人就是慈禧。
  
  慈禧一看见瞿鸿禨就想哭,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因为瞿鸿禨长得太像一个人啦,同治皇帝,慈禧这一生唯一的孩子。
  
  都说慈禧和同治感情不和,可是内宫的家务事,外人谁能说得清呢?哪家父母不曾打骂过自己的孩子,能说完全没有父子情、母子情吗?
  
  而同治年纪轻轻的十九岁就走了,寂寞的慈禧常常想念自己的儿子,常常后悔在世时不应该对他太严了。
  
  当她第一眼看见瞿鸿禨时,就虔诚地认定,这位帅哥就是让自己还感情债的“儿子”。
  
  慈禧将对儿子的思念和谦疚之情用眼泪来倾诉,倾诉到瞿鸿禨身上。但一看见就哭也不是个办法,调到外面吧。可走了,更想了,眼泪piapia地往下流。
  
  其实瞿鸿禨一点都不需要泪水的滋润,因为他从小就是在泪水里泡大的。
  
  瞿鸿禨的祖上最高学历是秀才,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好不容易中了个举人,举家若狂,可考进士却总是落榜。于是父亲将所有的希望、将祖宗八代未完成的心愿全寄托在幼小的帅哥身上。
  
  瞿鸿禨开口说的第一个字就是“中”;手里拿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课本。白天、黑夜,路上、枕上、厕上,他和书本总有一个约会,推也推不掉的约会。
  
  可以离开父母一会儿,却不能离开课本半步;可以顶撞父母,却不能背错半个字;不仅背一本书,还要背家里所有的书。
  
  你可以想象,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幼小孤单的身影,在发黄的古书里寻找未来。不,是寻找怎样安慰一颗失落的心。
  
  所以瞿鸿禨从小就懂得一个真理,读书,就是为了老爸。因为只有读书时,老爸才会高兴,才会绽开笑容。多孝顺的娃。
  
  父亲眼神不大好,深更半夜,天上高挂半轮残月,朦胧中以为黎明到了,立马将瞿鸿禨从床上拉起来。可怜的帅哥一声不吭,继续背书。其实他心里明白,可是不忍心说破。老爸,我知道你的苦,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看着儿子深深地埋首于发黄的书中,父亲总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了儿子高头大马,身披彩带来报喜。
  
  这个老爸有点冷,这个儿子太憋屈!
  
  不在憋屈中爆发,就在憋屈中更憋屈,瞿鸿禨终于爆发了。十七岁中秀才,二十一岁中举人,二十二岁中进士,入翰林。
  
  几代人的梦想,他只用了几年就实现了。当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瞿鸿禨身形瘦削,如风中之柳。没办法,读书时太受亏了,大了怎么补都补不回来。
  
  现在,瞿鸿禨从慈禧的泪水中找回了久违的母爱和温暖。有母爱也不错,而且是级别最高的母爱,别人求都求不来。所以当慈禧一哭时,瞿鸿禨就默默地跪在那儿,一直到眼泪流完。
  
  老太太,您就尽情地流泪吧,我知道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眼泪过后,将是无尽的爱和关照,仕途的关照。
  
  谁说这个冷漠的铁娘子没有女人味,没有爱心?她哭起来一点都不含糊,货真价实咸咸的泪水,一会儿就聚成弯弯的小河流。
  
  今夜的泪水让你如此美丽,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流泪的时候最动人。
  
  除了母爱,瞿鸿禨还有朋友之爱。他有个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叫张百熙。他们一起成长、一起读书、一起考取功名,一路风雨互相扶持,也一起在等待机遇,等待男人的雄起。
  
  庚子年后,军机处重新洗牌。慈禧有意选年纪轻一点的优化人员结构,充实领导班子,选来选去,选中瞿鸿禨和张百熙这哥俩儿。他们约定,无论谁入军机处,都要保举另外一人任两江总督。
  
  在昏黄的油灯下,哥俩儿庄严地宣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许下一个诺言,见证一段真情。
  
  军机处毕竟是国家中枢机构,逢进必考,这样显得公平、公正、合理,透明。
  
  考试题目很潮流,谈谈你对新政的看法,可自由发挥,无标准答案,文体不限(诗歌除外),字数不限(最好控制在一万字以内)。
  
  张百熙开始了,他饱含无限对国家、对民族的深情,任思绪遨游。鸦片战争一声炮响,英国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灾难深重的近代中国开始落伍了,为什么会落伍,背景是什么、意义有几点,慢慢道来。他越写越多,越写越激动,感叹号越来越多,泪水涌上了张百熙的眼睛。
  
  怎么看不见了?
  
  天黑黑,当然看不见了,监考的都趴桌上睡着了,而那边瞿鸿禨已早早交卷。
  
  慈禧看着张百熙的卷子,越看越吃力,越看越迷惑,这爱国字眼满天飞,感叹号一波接一波,高潮迭起。
  
  停,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要喘不过气来了。
  
  瞿鸿禨的卷子简明扼要,只谈了四点:整饬吏治、造就人才、变通军制、开浚财源。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全包括到位。结尾还语重心长地说,新政是一项大政策,不要急,慢慢来。这正合慈禧的心事,她就是想慢慢拖。
  
  最后谁进了军机处?当然是帅哥。
  
  张百熙也没泄气,他还在等待一个结果,一个诺言。
  
  瞿鸿禨为难地说,我刚到军机,人微言轻,不要急,慢慢来。
  
  几个月下来,张百熙等不及了,主动要求降一级,做个巡抚总可以吧?
  
  对不起,瞿鸿禨义正词严:“我一直把你作为总督的候选人,巡抚暂时还没考虑。”
  
  张百熙终于等不起了,拍拍屁股走人,临走撂下一句伤心欲绝的话: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誓言,尤其不要相信帅哥的誓言!
  
  许下一个誓言,等待接受欺骗。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用在情场上,扯谎;用在官场上,扯淡。
  
  进了梦寐以求的军机处,可是瞿鸿禨还得熬,从排队开始熬起。军机处最讲究论资排辈,一般是四大常委,按先后顺序站队。
  
  一个领头的:掌舵,叫军机塔拉密(满语军机领班)。召见时领班可以侃侃而谈,发表自己的见解,俗称扬眉吐气。
  
  一个有经验的:顾问。只有太后、皇上问了才能开口,俗称不敢放屁。
  
  一个能写的:吹捧。只负责写,很少有回答的机会,俗称昏天黑地。
  
  一个体力好的:只负责跑腿,俗称趋炎附势。
  
  向皇上报告时,军机领班走在最前面,手捧装有奏折的折盒。新来的军机资格浅,在最后面,快到奏对的地方,最后的军机大臣突然快步跑到前面。
  
  干什么,想抢班夺权?怎么敢呢,是为大家服务。
  
  他动作敏捷地掀开门帘,让各位大臣依次过去,然后放帘。奏对完毕,掀帘、放帘,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最后的一位就叫挑帘子军机。
  
  所以刚入军机的新手,第一件事情就是练习掀门帘、放门帘。好在门帘家家都有,多练习练习手熟了就好。练习久了还能增进夫妻感情,天天为夫人掀帘开道,能不感动吗?
  
  我也经常在家练习掀门帘,却被老婆数落整天掀来掀去,进不了单位的决策圈,大把的蚊子倒进来了。
  
  瞿鸿禨也正在家练习,大臣们个头不一,掀得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必须要恰到好处,还真是个技术活。
  
  我已开始练习,开始慢慢着急,着急什么时候来新人。熬一熬吧,什么时候再进一个新军机,就不用自己掀帘、放帘了。
  
  门帘一起一落,新人、旧人一进一出。两年后,来了新人,瞿鸿禨不用为大家服务了,可是他还想再升一步。
  
  做军机领班?甭想了,那是贵二代的专利。瞿鸿禨只想做个汉族大臣领班。这时汉族军机领班是王文韶,他是瞿鸿禨的老师,其实压根没辅导过什么,只是考试时的主考官而已。
  
  瞿鸿禨对这位年迈的老师非常尊重,整天搀扶着王老师。尤其是见慈禧时,更是鞍前马后不离王老师左右。将老师搀扶到慈禧面前,跪下;要起身时,赶忙扶起来,搀下去。
  
  慈禧又流泪了,感动?老样子,她只要一看见瞿鸿禨就流泪,想儿子啊。我的娃当初要有他这么孝顺就好了。不过慈禧有点担忧,这位王大人年纪确实大了,身体衰弱成这样,能撑得住吗?
  
  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了,王文韶的耳朵最近渐渐不听使唤了。最高指示听不到,这麻烦可大了。
  
  别急,有好学生瞿鸿禨呢,他出了个主意,老师,我的眼神就是你的耳朵。如果太后问话,你看我眼神,我向左看,你就不说话;我向右看,你就点头赞成。反正太后的话都是正确的,不需要多说。
  
  这一天来了,慈禧召开御前会议,讨论筹备北洋编练新军事宜,慈禧问王文韶是否可行。
  
  王文韶听不清啊,他看瞿鸿禨向左看,就没作声。
  
  慈禧有点不高兴了,都说你是老油条,但这么大的事,得表个态啊。
  
  “王大人,你同意吗?”她重复了一遍
  
  瞿鸿禨赶忙出口:“王大人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也许没听到,请皇太后体谅。”
  
  “哦,你耳朵聋得这么严重吗?”慈禧关切地问王文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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