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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职场励志 > 林徽因诗传 > 第 4 章 才女本色是诗人
第4节 香山诗魂的悠悠情思下篇

  徽因读了这些诗作,心中感动不已,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恋着自己,可以说是人生一件幸事。他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就把一腔情愫化成真挚的友谊,这是难 能可贵的。就是在徐志摩这样诗情画意的感召下,林徽因拿起了笔,种下了一片心灵的绿茵,为当时的诗坛开辟了一块新的土壤。
  
  林徽因的诗作在各大文学期刊上发表之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陈梦家在《新月诗选•序言》中提笔写道:“渴望着更绮丽的诗篇的出现,对于林徽因初作的几首诗表示我们酷爱的欢心。”
  
  诗意的花期,就这样悄悄地盛放,青涩的果实开始渐渐成熟,一切的一切,都是全新的愿望。
  
  此情可待成追忆—悼志摩
  
  9月的北京依然闷热,没有一丝风。林徽因在香山休养半年后,身体有所恢复,就回到了城里。回到北总布胡同的四合院,梁思成和林徽因开始着手营造学社的工作事务,生活过得忙碌而又充实。
  
  然而,徐志摩的生活却不是很舒心。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之后,两人定居在上海,他原以为他们的生活会像“甜美的梦撒开了轻纱的网”,但是,幸福和甜美并 没有像童话那样如期而至,现实永远比理想来得更为实际。上海滩的夜色总是带着诱惑的成分,霓虹灯闪烁,带着花花世界的迷离与陷阱,让陆小曼流连忘返,不能 自拔。不断翻新花样的发饰、服装,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让陆小曼着迷:影剧院里有她的包厢,商店和西餐馆里有她赊欠的等着月末清空的账目,夜总会中有她 妩媚的身影……她甚至为了治胃病,不顾志摩的劝阻,抽上了鸦片,在吞云吐雾中,消磨着本来就匆忙而又奢侈的时光。
  
  当初徐志摩与张幼仪离婚后,他的父亲徐申如就宣布不会再承担徐志摩的一切开销,彻底断了徐志摩的经济来源,而陆小曼流水般的开销更是在徐志摩的肩头压 上了一座大山。沉重的经济负担让他如旋转的陀螺般忙个不停。经朋友的举荐,他不得不离开上海来到了北京,在三所大学里兼职授课,课余就写作诗文,甚至,他 还做起了房屋买卖的中介。平时他寄住在朋友胡适家,吃住的花销都要攒下来寄回去。他往返于上海和北京之间,每次都要在寄给陆小曼的信中,劝告她节省花销, 离开上海,到北京和他一起找份正经的工作过安定的生活,可是陆小曼不听。于是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多,再也没有当初恋爱时的甜蜜和谦让。
  
  徐志摩近来总是到四合院中向徽因倾诉这些烦恼,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婚姻,他抱怨地说:“我是不是太过于理想化了?我总是感到孤单,即使和她在一起,我也不能感到自己是快乐的。有时仔细想一想,也许我想要的生活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徽因安慰志摩说:“生命的意义还存在于生命的过程,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总比麻木不仁、死气沉沉地活着要好。不要把生活想得过于理想化,爱情不总是风 花雪月诗情画意,柴米油盐的平凡才是组建家庭的本来模样。但是,小曼这个样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应该早日让她离开上海才好。”
  
  徐志摩听到徽因的安慰,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他觉得,徽因好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的身上开始有一种成熟的善解人意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倾诉。
  
  这天,徐志摩又来到四合院里探望思成和徽因,一家人放下手中的事情,陪着志摩说话。志摩看到思成书桌上的建筑图纸,就感兴趣地问思成:“最早有记载的 宫廷建筑是在什么时候呢?”思成说:“大概是公元前12世纪,司马迁先生在《史记》中记载—殷纣王的宫室南据朝歌,北据邯郸,皆为离宫别馆。”说着说着思 成还拿出一张拓片给志摩看,并介绍起这张拓片的出处和意义所在,徽因在一旁进行补充,志摩听得饶有兴味。说过建筑的问题之后,徽因问志摩:“最近是否又要 回上海了?小曼的身体还好吗?”志摩说:“我正要告诉你们呢,我通过朋友的关系,可以免费搭乘从北京飞往南京的邮政班机,这样既经济又省时间,只是时间不 能自己安排,航空说什么时候走就得什么时候走。”徽因很是为志摩担心,觉得邮政班机不会很安全,志摩却笑笑说:“没什么的,我已经坐了一个来回了。”三个 人吃了茶,志摩就要告辞,徽因和思成送他出门,看着他上了黄包车。
  
  昏黄的路灯下,远去的影子拉得很长。
  
  志摩回到住处,坐在书桌前,本想给陆小曼写封家信,但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小四合院,思成和徽因的幸福让他黯然,想起自己的四处奔波,只为满足小曼的虚荣和奢侈,不胜唏嘘。他给徽因写了一封信,装在信封里寄了出去。
  
  这封信是现存的唯一一封徐志摩与林徽因之间的通信,其他的信件资料都在“文革”中被焚毁了。在这封仅存的信件中,徐志摩从朋友的角度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段纯洁情感的倾诉:
  
  ……我回家累得直挺在床上,像死—也不知哪来的累。适之在午饭时说笑话,我照例照规矩把笑放嘴边,但那笑仿佛离嘴有半尺来远,脸上的皮肉像是经过风 腊,再不能活动!……雨下得凶,电话电灯会断。我讨得半根蜡,匍匐在桌上胡乱写。上次扭筋的脚有些生痛,一躺平眼睛发跳,全身的脉搏都似乎分明的觉得。再 有两天如此,一定病倒—但希望天可以放晴。思成恐怕也有些着凉,我煲了一大碗姜糖汤,妙药也!宝宝老太太都还高兴否?我还牵记你们家矮墙上的艳阳。此去归 来时难说完,敬祝山中人“神仙生活”,快乐康强!
  
  时间就这样在平淡之中溜过,转眼已是10月的秋了。院里的菊开得正是时候,徽因喜欢秋时的天气,清凉的空气让她的肺真实地感受到了季节的变换。
  
  1931年11月10日下午,徽因和思成忙完手头的工作,赶到清华大学参加为欢迎柏雷博士举行的茶话会。茶话会结束之后,徐志摩告诉思成夫妇这几天要 回一次上海,但是时间不定,志摩还开玩笑说:“时间不定,是否也预示着此去存亡不卜啊?”徽因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就说:“我和思成始终觉得坐飞机不甚 安全,不如改坐火车吧。”志摩笑着说:“你放心吧!我还留着生命看更伟大的事迹呢,不会出事的。小曼最近总是来电报催促我回去,坐飞机总是省些时间!”徽 因也觉得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就问志摩:“回家是不是可以多待一些时候?”志摩说:“最多只能待一个星期,因为下星期我还有课。”徽因说:“我也有课,还 要在协和礼堂给外国使节们讲中国的建筑呢!”志摩忙问:“有讲座?几号的?礼拜几?”徽因笑着说:“十九号晚上,应该是礼拜三吧!”志摩说:“我肯定回 来,专门给你捧场去!”
  
  11月19号中午,思成和徽因收到了志摩在南京登机前发出的电报:“下午三点抵达南苑机场,请派车接!”下午,思成亲自开车去接,机场人很少,天气阴 沉,秋风横扫,空旷的感觉让人有点压抑。等到四点半,也没看见志摩的班机抵达机场,思成四处打听,也只得到了“济南附近有雾,飞机可能不能准时起飞”的消 息。无奈之下,思成只好先回家了。


  
  晚上,协和礼堂灯火通明,座无虚席,十几个驻华使节和专家坐在礼堂里,准备听林徽因关于中国古典建筑的讲座。当徽因款款走向讲台时,所有的观众都被她 的风度和美丽所震撼,这位年轻的中国建筑学家本身就有一种古典的美感,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浓厚的中国式的书卷气。徽因粲然一笑,用标准的英文说:“女士 们、先生们:建筑是全世界的语言,当你踏上一块陌生的国土的时候,也许首先和你对话的,就是这块土地上的建筑。它会以一个民族所特有的风格,向你讲述这个 民族的历史,讲述这个国家所特有的美的精神。它比写在史书上的形象更真实,更具有文化内涵,带着爱的情感,走进你的心灵。”观众们被这一段诗意的开场白所 感染,礼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徽因环视了一下全场,没有发现她所熟悉的那张面孔,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接下来的演讲,徽因讲 解了天坛、故宫、北海等经典古代宫室的案例,那些外国专家们听得如痴如醉。这些中国的建筑是他们以前从没有了解过的,而引起他们强烈兴趣的就是徽因生动的 讲解和标准的英文发音。演讲结束之后,大家纷纷上台拥抱徽因,向她致以诚挚的谢意。
  
  思成和徽因向所有的人谢别之后,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家里,志摩没有如期出现,让他们很是不安。他们又给胡适打电话,胡适也一天都没有志摩的消息了,大家都在忐忑不安中搜寻、等待着消息。


  
  其实,志摩是在11月11日安全抵达上海的,但是一回到家中,他就与陆小曼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本来他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劝陆小曼离开上海,改掉恶习, 和自己一起回北京开始新的生活。但是陆小曼依然不听他的劝告,反而觉得志摩唠唠叨叨不像个男子汉。大吵一架后,徐志摩对陆小曼更加失望了,他觉得自己的心 渐渐变冷了。为了躲避这种烦乱的生活,也为了不和小曼闹得更僵,他去了朋友家。
  
  18日早晨,徐志摩乘早班车到了南京,下车直接到张歆海夫妇家中去拜访。不一会儿,杨杏佛也来看望徐志摩。几个老朋友见面,聊得非常愉快,大家还取笑 徐志摩裤子上的破洞,徐志摩自我解嘲地说:“还不是为了赶火车来看望你们?早上起得太匆忙,仓促之中随便穿了一条裤子,没有注意形象。”大家说笑了一阵, 韩湘眉问徐志摩:“明天的飞机安全不安全?驾驶飞机的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徐志摩笑着说:“不知道,不过我的生命线长着呢。
  
  总是要飞的嘛!”杨杏佛问:“你这次坐飞机,陆小曼说什么了吗?”志摩说:“她说我要是出了事,她就做个风流寡妇!”杨杏佛打趣地 说:“Allwidowsaredissolute(凡是寡妇都风流)。”说完大家都笑了。他们又谈国事、谈朋友、谈各自的生活,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分 别。志摩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像兄长似的在韩湘眉左脸颊上温柔地一吻,当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是永远的诀别。

  
  19日早上,徐志摩吃过早饭之后,给林徽因发了一个简短的电报后,就登上了由南京飞往北京的“济南号”飞机。这架司汀逊式飞机是1929年从美国购回 的,有六座单叶九汽缸,马力三百五十匹,速率是每小时九十英里。机师王贯一平时就很喜好文学,当他看见徐志摩搭乘自己驾驶的飞机时,很是高兴地对徐志摩 说:“久仰徐先生的大名,为您驾驶飞机是我的荣幸。今天终于可以和先生您探讨一下文学方面的知识了!”徐志摩笑着说:“哪里哪里,我们能坐在一起就是一种 缘分了!”
  
  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缓缓地起飞了,南京的天气一反常态,大雾散去,天空一晴如洗,云端被阳光映射成金黄色,像是一块金丝绒,光亮而又纯净。徐志摩的 心随着天空一起变得晴朗,他是喜欢飞起来的,在空中的感觉就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肉体,灵魂在星空中遨游,看着浩瀚的宇宙,做着自己喜欢的梦。他曾在散文《想 飞》中写过:“飞上天空去浮着,看地球这弹丸在太空里滚着,从陆地看到海,从海再回头看陆地。凌空去看一个明白—这才是做人的趣味,做人的权威,做人的交 代。”他坐在机师王贯一的后面,两个人随兴地聊着文学的历史演变和各个时期的文学作品。

  
  10点10分,飞机到达了徐州机场,徐志摩有点身体不适,想要改坐火车,但是他又想到答应了徽因要去听她的讲座,于是,徐志摩吃了些随身带的药,转身回到了机舱。
  
  飞机在10点20分准时起飞,天空忽然没有那么晴朗了。一团一团的云擦过机身,气压有点变低了。徐志摩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了。突然,副驾驶发现飞机的前方有大雾,他急忙向机师王贯一报告。
  
  大家看着铉窗外的雾气迷蒙,机师命令说:“机场没有报告,雾气应该不是很大,我们直接冲过去。徐先生赶时间!”副驾驶说:“不行,这附近有山峰,冲过去太冒险了!我们还是返航降落吧!”
  
  机师说:“冲过去吧!不会那么巧的!”
  
  眼前的迷雾忽然一散,还没等机师和副驾驶作出反应,砰的一声炸响,飞机撞上了党家庄的开山顶,因为油箱爆裂,机身燃起熊熊大火,像一只折翼的火鸟,笔直地坠落下来。
  
  20日早晨,北京的《晨报》刊登出一则消息:
  
  京平北上机肇祸,昨在济南坠落!
  
  机身全焚,乘客司机均烧死,天雨雾大误触开山。


  
  【济南十九日专电】十九日午后二时中国航空公司飞机由京飞平,飞行至济南城南州里党家庄,因雨天雾大,误触开山山顶,当即坠落山下。本报记者亲往调 查,见机身全焚毁,仅余空架。乘客一人、司机二人,全被烧死,血肉焦黑、莫可辨认,邮件被焚后,邮票灰仿佛可见,惨状不忍睹……
  
  放下《晨报》,思成马上开车带着徽因赶到了胡适的家中,胡适声音嘶哑地说:“我正要去航空公司打听一下,看看出事的班机是不是志摩所搭乘的!”思成和 徽因坐在胡适的家中等待消息,不一会儿,张奚若、陈雪屏、孙大雨、钱瑞升、金岳霖等人都陆续赶到胡适的家中,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了主意,只能坐在客厅里, 心里默默地为志摩祈祷。客厅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都是朋友们打来询问情况的。
  
  胡适回来了,他悲痛地告诉大家,出事的航班正是徐志摩搭乘的“济南号”飞机。徽因觉得眼前一黑,瘫倒在了沙发上。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团火光,志摩的 音容笑貌在那火光中渐渐模糊,《想飞》中几句话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同时天上那一点子黑的已经迫近在我的头顶,形成了一架鸟形的机器,忽的机沿 一侧,一球光直往下去,砰的一声炸响—炸碎了我在飞行中的幻想,青天里平添了几堆破碎的浮云……”
  
  下午,《晨报》就刊登了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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