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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原来是桌子不平!
  
  吃过食物,回到自己的房间,夜已经深沉。冯万樽站在窗前,看着面前的大海。此时,大海显得非常宁静安详,海面上似乎连一点风也没有,许多星星挂在天幕上,一闪一闪的,像一群潜游在海中的鱼儿。窗口的下面传来海浪轻轻拍打船体的声音,听起来像一首摇篮曲。
  
  倚窗而立的冯万樽思绪万千。他在想自己的人生,想轮盘赌,想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弄到的那笔巨款。只要他参透了庄家出千的手法,就一定能够以小博大。他 手中只有三十余万元,那是他的全部家产。在这艘赌船上,每天的吃住至少得消费三千元。他不可能花太多的时间研究,必须尽快找到方法。
  
  不行,实在太困了,脑袋不太好使,还是早点睡吧,让睡眠来将脑袋清空,那样才有利于思考。冯万樽躺到了床上,尽管困意如山,却睡不着。今天如果不能解 决这个问题,明日复明日,到底哪一天才能解决呢?他可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里耗下去。越想心里越烦,他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这是一个宁静的晚上,他 的面前是奔腾咆哮却又宁静得如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般的海水,是海平面上无声无色却又景象万千的月亮和星星。在这样一个夜晚,如果能够有一位绝色佳人相 伴,那该是人生快乐的极致吧?然而,这样的人生能属于像冯万樽这样的人吗?
  
  “笃笃笃。”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冯万樽拉开房间门,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门外,浑身上下被一种浓浓的香气包裹着。他还没来得及询问,那个女人侧着身子准备进入。她侧身行动的方式非常奇怪,面向着他这边,而且似乎故意挺着胸,胸前那高耸的部分从他的手臂上擦过,让他顿时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对不起,小姐,你有事吗?”
  
  “噢?不是你打电话叫我来替你按摩的吗?”
  
  “按摩?打电话?”冯万樽被弄糊涂了,“我没有呀!”
  
  “这种事大家都喜欢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女郎说着,挽起了他的手,且故意将奶子搁在他的身上,有意无意地在那里蹭着。“上帝造女人,造得这么美轮美奂,就是准备让男人享受的。你说是不是?”
  
  有时候,冯万樽也认同她后面所说的那句话,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希望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那种平等的相敬如宾。无论是逢场作戏,还是相敬如宾,那种水乳 交融确实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想到这一点,冯万樽便开始心驰神往。转而一想,一个穷光蛋是没有人生好享受的,任何人如果想有那种水乳交融,就一定得付出。或 者付出感情,或者付出金钱,两者都极其昂贵。此时的冯万樽既付不起金钱,更付不起感情。
  
  让女人见鬼去吧!他狠狠地推开了面前的女人,非常克制并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请你离开吧!”
  
  女郎又纠缠了一会儿,见冯万樽是真的不想,便吃惊地问道:“你性无能?或者是同性恋?”
  
  这话令他愤怒,他真想大声对她说:“你他妈再在这里啰唆,我就从窗口将你扔下海去。”但他没说。他是一个注定不会对女人动粗的男人。“请你出去好不好?我很烦,我恨不得杀人,你知道吗?”
  
  最后那句显然起了作用。女郎立即向外走去,且一边说:“既然你不希望,就应该亮起‘请勿打扰’灯。那样,自然就不会有人来找你了。”
  
  亮起“请勿打扰”灯?进门时,他确实曾经想过。同时,又觉得那无异于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正在做着什么。那些带着小姐回房间的访春客,第一件事便是亮起 那盏灯吧?生活中的许多逻辑真是奇妙而又有趣。你亮起那盏灯,或许是向全世界宣布某件事,但如果不亮那盏灯,则又是向某一部分人传递着期待的信息。而实际 的情形,很可能像目前的他一样,既没有干某种事,也丝毫不期待。
  
  大哲学家尼采的一番话,后来被人归纳为一句话: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冯万樽更进一步发挥说,任何存在都有其内在的逻辑,只是这种逻辑一时之间没有被我们发现而已。就像那杯水,并没有完全倒满,却漫出了杯沿,是因为桌子不平。
  
  或许应该喝点什么。他转身走向酒柜,倒了一杯酒。因为思想不集中,酒瓶没有对准酒杯,透明的液体漫出酒杯,撒落在地板上。那些落在地面的液体并没有停留在一处,而是沿着一个方向流去。
  
  原来,不是桌子不平,而是地面不平。
  
  奇怪,地面怎么会不平呢?自己并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海上。中国之所以有“水平”这个词,是因为水面永远都是平的,人们甚至因此造出水平仪,用以衡量 某一物的水平度。海和湖固然不同,海中无风三尺浪,力量之大令人惊讶。但是,对于一艘足够吨位的轮船来说,这种力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这艘赌船为了平 稳,停在小岛的避风处,四周的海浪很小,此时的海面是平的。既不是桌子不平,也不是地面不平,而茶杯中的水却会斜向一边,地面上流动的酒也会固定流向一个 方向,什么原因?
  
  这里面肯定有特殊的科学,而科学也往往是赌场必胜的法宝。
  
  因为海浪吗?似乎不是,自己丝毫没有感受到船的颠簸,即使有颠簸,其力量也应该向几个不同的方向发散,而不是固定的方向。
  
  突然,他的脑中冒出了一个词:潮汐。
  
  第二天一早,冯万樽乘赌船为接送赌客而准备的快艇回到了澳门,然后一头扎进了图书馆。
  
  在其后的整整一个星期里,冯万樽跑了许多家图书馆,也请教了学校里的一些教授专家,还去网上进行了一番查询。诸多努力,总算解开了他心中的疑团。原 来,人们所说的海平面并不是水平的,随着潮水的涨退、风向的改变等各种自然因素的变化,海平面会出现轻微的倾斜。这种倾斜太小,不会产生太大影响,所以人 们通常都不会留意。然而,这种轻微失衡很可能影响海上轮盘,圆球停在轮盘底位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停在其他位。如此一来,将注码投在底位,获胜的机会就远远大 于三十六分之一。这一点,或许连赌场老板都不知道吧?也就是说,并非东方夜巴黎的老板出千,而是潮汐在决定着赌局的结果。
  
  依据运气赌博的人是赌棍、赌鬼,只有依据智力以及科学赌博的人,才是严格意义上的赌徒。而赌徒和赌棍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赌徒是不会输的,赌棍则很少会赢。一个赌徒如果不留神沦为了赌棍,那么肯定倾家荡产。


  
  这是科学,也是冯万樽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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