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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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一想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之前隐约觉得古怪又不曾细究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人一直没说话,好半天,南一问:“那你现在想要怎样?”
明月擦了眼泪:“我出来了就再也不回去了。我要离开这里。我想去北平或者南方。”
“你一个人怎么去?”
“我不怕。我可以做工,可以要饭,不然路上死了也行,死了也比回到那里去好。但是我可不会死……”
明月口口声声的“死”字提醒了南一,她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对明月说:“实际上我今天去找你,是有事儿,有事儿要你帮我的……”
她们下午赶回南一的家,直奔地窖。所幸这天刘太太出门见朋友,女佣也没有过来取东西,没有人发现藏在这里的吴兰英。她见是明月,挣扎着要坐起来,明月 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在发烧。兰英肩上的伤口不深,子弹擦身而过,但是已经有了轻微发炎的症状,不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明月说,得送医院。
南一道,被发现了怎么办?
盖好毯子,伪装好就行。
南一道,我害怕。
害怕也得救人。
南一跑回房间,拿了姐姐的大衣和帽子出来裹在吴兰英的身上。两个女孩架着她出门,叫了两辆人力车直奔大西门美国人开的教会医院。公元1921年9月3 日下午两点多钟,奉天城秋老虎当头,艳阳流火,明月心里焦躁不安,像被放在油锅里面反复煎熬:世界忽然大了,依靠忽然没了,那么多的事情要她自己面对,要 她自己拿主意了。
她们一到医院,吴兰英就被送进了处置室。马上有护士为她清理伤口,但是救命的盘尼西林太昂贵,要想打针,必须先交钱。
明月把手表从腕子上撸下来:“找个当铺,当掉它。跟老板说这是欧洲货,值钱的。”
南一道:“我要多少?”
是啊,要多少呢?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小王爷赠的礼物,表盘上有钻石,表链上还有小颗小颗的绿宝石,耳朵凑上去听,秒针转动起来会发出水滴一样的声音。那么多的礼物,她顶喜欢这个,可是谁又知道这表会值多少钱呢?
“当铺给多少,你就加两成。”明月说,“我在这里看着,你不要耽搁,钱拿来,让兰英姐把针打上,比啥都重要。”
南一点点头就跑了出去。
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就有应运而生的当铺,为了救急治病,典当的东西五花八门,高高柜台上的老师傅是见多识广的,刚看到那块表,放大镜后面的老眼就眯起来了。他磨磨蹭蹭了半天说道:“不像真的啊。”
南一急了:“你才不像真的。”
“待我拿到后面去研究研究。”
“你去后面研究行,手表给我留下来。”
“我眼睛花了,总得找人商量啊。”
“不许离开这里。”
老师傅叫来了老板,老板叫来了老板娘,乱七八糟的说辞一大堆,无非就是想把价格压下来,想把东西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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